此時,在已被西極帝國攻克的中州西部邊境上,正在秘密召開一次世間規格最高的議事大會。
參會的,是四個年近花甲的男子。
這四人,皆是眸光飽含睿智,面色古井不波,神情自信且有些自負。
他們坐在一間茶鋪的木桌旁,慢慢品着茶水,悠然自得,都沒有去看其餘三人。
茶鋪遠處,站着幾位老者。那幾位老者倒是很談的開,不時笑言幾句,仿若尋常市井老者般。
茶鋪中,一位身穿尋常百姓布衣的男子飲下一口茶後,頭也不擡地說:“我們都知道那是中州宗門聯盟設下的圈套,但是這麼難得的機會,不能輕易放過,我們可以將計就計,和他們來一場全面的廝殺。”
另外一位穿着白色儒衫的男子微微點頭,“我認同。”
一旁的一位頭戴斗笠的男子微微皺眉,“損失會不會大了些,他們這次可是會把所有中州的江湖宗師都壓上去的。”
最後一位青衫男子放下手中茶杯,摸了摸已經有些蒼白的鬍鬚,冷聲道:“我等不及了,我們整座東極帝國,都等不及了。如今東域之地的許多臣服帝國的王朝,都有點怨聲載道了,尤其是死了家人的老百姓們,許多都開始仇恨敵視帝國了。再拖下去,民心便會徹底消散。”
其餘三位男子紛紛點頭,他們帝國的境況和其差不多。
“他們不就是想用所有宗師爲誘餌,把我們的那些主力都引過去,然後打一場嘛!我們有何懼?我們不是正愁惱如何將那些頂尖的宗師都殺掉嗎?這就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那些宗師,的確該死。若非他們這一小撮實力修爲高深之輩,踏平中州輕而易舉。”
“這步棋,究竟是對誰有利,就看最後是誰還站着笑了。”
“等到統一中州,我們四人便煮酒飲茶分天下,如何?”
說到這裡,這四位人間最爲尊貴的帝國天子,皆是一笑,都不言語。不過誰也看不透對方的笑容中,到底是什麼意思。
在那幾位不同帝國的實力最高深的皇宮高手護衛着各自的陛下返回的同時,那道足以讓數千萬人傷亡的命令,由四位天子寫的四份絕密手諭,飛速傳到了四大帝國此次出征的四位大將軍手中。
兩千萬帝國甲士隨之開始改變原本的運作方向,不再向着中州的中心位置突進,而是朝着那個最後的決戰之地行進。
許多帝國甲士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有的正在攻城或是正在圍困那些江湖宗門,便突然被軍令調走。
廣袤的中州大地上,原本斷斷續續綿延數十萬裡的戰火,一時間幾乎平息了下來。
許多被千軍萬馬死死圍困的江湖宗門,本以爲在劫難逃就此要被滅門了,在得知那些帝國甲士突然莫名其妙的撤走後,沒有劫後餘生的興奮,而是認爲對方又有什麼陰謀。不過在探明那些帝國甲士真的全都撤走後,那些宗門顯然非常困惑。
知道真相的,唯有那百餘位被孔念玉喊去商議重要事情的中州江湖大佬們。
儒府的老府主在孔念玉當上新任儒府府主後,頭一遭主動前來找他說話。
“先生。”孔念玉放下手中的諜報,規規矩矩地執學生之禮,請老府主坐下。
“念玉,那件事……做的不錯。在得知敵人知道了我們的計劃後,仍然不中斷地照常實行,光是這點魄力,便可讓敵人不能小瞧了我們。”
“學生不知什麼魄力什麼敵人,學生只知如果不早點這樣做的話,只會平白無故地死很多很多人。”
“若是做的無用功,這件事着實算不上什麼高明之招,更算不上什麼國手之棋,但這個計劃,對於我們中州來說非常有用。”
孔念玉點了點頭,然後有些猶豫地說:“他們這次是要調集所有人馬去參戰,那我們……”
“我們無需如此!到時候只要我們這些江湖上的老傢伙們上就行了。我們中州宗門百萬,江湖上三品的修士還真的是挺多的。我算過,這次我們這些發揮餘熱的老傢伙們,能換他們八九百萬帝國甲士。將近一半了,餘下的,就交給你們這些江湖年輕修士了。”
“對了,我聽說這一段時間,那些自願加入中州聯盟的宗門,有不少退出的。其中不乏一些大宗門。怎麼回事?”老府主皺眉問。
孔念玉有些苦澀地搖了搖頭,“肯定是受前一段時間那數百萬江湖修士幾乎全軍覆沒的影響。畢竟我們中州聯盟創立時,便說明了進入離去皆自願,我們也沒法怪罪他們。只要是個人,天生就怕死的。”
“退出的有多少?”
“退出的大多都是創立宗門時間不那麼悠久的宗門,能有十幾萬個,差不多佔了我們如今中州聯盟的一半了。人數大概有千餘萬。”
“也就是說,退出的都是實力不怎麼強的,底蘊不深厚的?餘下的,皆是實力強大的老宗門了?”
孔念玉點了點頭。
老府主也微微點頭,籲出一口氣:“這樣也好,能少死人。”
“對了,先生,昨日我收到八卦仙陣宗新任宗主仙尋道的密信,他說他預卜到這幾日中州江湖上會有大宗師遭血腥之災。幾個宗師,是誰,什麼時候,在什麼地點,卻完全算不出,被人用強大的氣運屏蔽了。這一點天機還是他邁入了九品巔峰境界時的那一剎那,感應出來的。”
孔念玉說到這裡,神情嚴肅,涉及到宗師的事情,已經不小。而這次,竟涉及到了大宗師的生生死死,事態可謂嚴峻無比。他身爲中州江湖的盟主,根本不能置之不理,更不能有任何兒戲。
“既來之,則安之。生死有命,我們儒家中人,我們這些個中州江湖的老宗師,什麼時候怕過死了?”老府主哈哈一笑搖了搖頭。
孔念玉望着先生那不再年輕英俊的容貌,笑起來竟還一如當年那般有風采,他也淡淡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