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秋月在四阿哥府里美美地吃了頓飯,回去時還帶了四爺給的賞賜,這讓一直打聽着消息的武氏嫉妒地直咬牙,暗道花無百日紅,總有一天年家這位也得落得個空閨思人的下場。倒是雍親王府的下人提起這位準側福晉表情深奧了許多,明顯的恭敬之意就表現出來,畢竟她們這些做下人的,主子的喜好尤其是王府男主子的喜歡那就是個風向標,哪個女主子受寵跟着討好準沒錯,是以年秋月發現後來年家再向四爺府送莊子特產的奴才都得到了很好的招待,她明白,四爺上次給自己造勢是格外成功。
炎炎夏日一過就是秋高氣爽的日子,九月曆來是個吉祥月,欽天監的人似乎尤其喜歡這個月份兒,將太子娶側福晉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十九,因而作爲姐妹的年秋月必須按照規矩提前三天給烏金蘭澤郡主送添妝禮。由於太子的毓慶宮在皇宮裡,所以內務府和禮部商議後就決定將烏金蘭澤郡主放到裕親王愛新覺羅寶泰的王府裡住幾日,由裕親王府出嫁。
滿清是個日益漢化的民族,清初時期還保留些原有的少數民族的習俗,比如這側福晉,側福晉說娶也是不犯規矩的,但若是庶福晉格格之流則只能用納,娶側福晉和嫡福晉流程近乎一樣,尤其是這太子的側福晉,若是太子即位,通常一個妃位少不了的,皇家注重面子,禮節更是一套一套的,烏金蘭澤郡主被嬤嬤說的兩眼發昏,這時。見阿依木走進了房間,“格格。年家姑娘來了?”
“年家姑娘?”,最近被各種人名關係弄得甚爲頭暈的烏金蘭澤沒有反應過來。阿依木遂翻個白眼,“您的桑格花來看您了,您不是還誇她的眼睛比納木錯都亮”
烏金蘭澤頓時明白了,高興地起身就要出去,“她個沒良心的,總算想起來我了”,她剛起身,負責教習規矩的嬤嬤就拉長了臉,“郡主請坐下來安靜等候。這樣不合規矩。”
烏金蘭澤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嘆了口氣,坐了下來,那嬤嬤卻又道,“郡主爲何嘆氣,嘆氣意味着軟弱,做太子的側福晉不比旁的,要拿出大婦的沉穩來,遇事不喜不悲。”
年秋月走到門口就聽到這句話。眼睛眨了一下,見烏金蘭澤向自己方向使眼色,就笑笑,“喲。這是哪位嬤嬤啊,這規矩跟着誰學的,真真不錯。主子面前尚且沒有茶水點心伺候着,您這小桌子上擺設可真齊全。”
那嬤嬤被年秋月這一說又驚又怒。她回頭正要教訓這上臉的人,卻變了臉色。年秋月一見她,也樂了,“是方嬤嬤啊,嬤嬤以前不是在瓜爾佳家當差嘛,怎的來到這裕親王府了”,不待這方嬤嬤答話,她就嗤笑道,“哎呀,瞧我這記性,我都忘了你的舊主子早就……莫不是嬤嬤又投了新主子?”
方嬤嬤的表情異常難看,烏金蘭澤有些疑惑,但也知道年秋月定是知道這嬤嬤一些事情,還是不大好的事情,當即心裡很是痛快,“桑格花,你也不來看我,我都快憋悶死了。”
“說什麼死不死的,宮裡最忌諱就是這個,感情你待了這麼久一點兒長進也沒有”,她看了眼方嬤嬤,“嬤嬤教習這麼久想必也是累了,不如下去歇歇,呆會兒再教也不遲,我和郡主說幾句體己話兒。”
方氏曾經是跟着瓜爾佳瓏漵的,因爲瓜爾佳瓏漵在宮裡出事去世在瓜爾佳家族過得很是不好,索性因爲在草藥方面知道一二,因而藉着太子妃回孃家的一次機會成功攀上了太子妃的高枝,因着幫太子妃毀了幾個受寵姬妾的身子而被太子妃日益看重,給分配過來教習這蒙古格格的規矩,是爲了折騰這位身份尊貴的未來側福晉,有機會最好下個藥什麼。她之所以不敢惹年家格格是因爲方氏這支包衣族有把柄在年家手中,這雖說不是方氏自己的把柄,但莫忘了這是古代,什麼罪都是要連坐的。是以,方氏只是遲頓了下,就乖乖離開了,烏金蘭澤一見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瞬間那坐得挺直的背就塌下來了,“桑格花,這老女人太狠了,我在太后娘娘那兒都沒聽說過有這麼多的規矩要記,可把我;累暈了。”
年秋月笑笑,“往後這幾天,你不用理她,若是有外人,你就忍着點兒,讓人看到你在被她訓斥責罰,若是沒有外人,你和阿依木該幹嘛幹嘛,派個親信把守着門就是,這樣你好過,她也好交差。”
在宮裡呆了一些時日,或是經歷或是看到了一些事情的烏金蘭澤也不再是當初那個十分淳樸單純的女孩兒,她很快反應過來,笑了,“這倒是個好主意。”接着,她有幾分不樂意地道,“你怎麼也不來看看我,我一個人整日沒事情乾的。”
阿依木打斷了她,“格格,你在宮裡,年小主怎麼去看你,這又不是那會兒沒出宮。”
烏金蘭澤扁扁嘴,“也是,哎,我聽人說四阿哥對你很好,是不是啊”,她眨着大眼好奇地問年秋月,阿依木也將疑問的目光投過來,年秋月的臉就紅了,“管好你自己吧,別操心我了,馬上就到嫁到東宮,太子那兒可是一大把的美人,還是個好色的,你可怎麼辦是好?”想到這兒,年秋月不由想到那年木蘭秋彌的事情,表情就有幾分不好了,“都是我連累了你。”
烏金蘭澤也想到了那天的事情,眼神暗了一下,笑着搖了搖頭,“不是你的錯,我本就有意想要嫁給太子報仇”,年秋月忽的就捂住了她的嘴,“你瘋了,這裡指不定到處都有眼線”,她鬆開手,壓低了聲音,“我知道你恨,我也恨,但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活命,還要活得好好地,再這樣衝動你是不要命了嗎,你以爲你有幾條命夠你這樣折騰。”
烏金蘭澤郡主低頭,嘆口氣,幽幽道,“我知道,我也不是真沒長進,只是在你面前想活得正常點兒,自打進了宮裡,我才發現我阿爸阿媽還有阿兄將我護得太好了,我會好好活下去,看着那人終有一天萬劫不復。”
年秋月這才點了點頭,讓跟來的安心將雕花鏤空雙喜字的匣子放到了桌子上,“我給你帶了一匣子珠寶做添妝,你畢竟是嫁給太子,那是個喜愛奢侈的,毓慶宮裡連個宮女都不用銀製的釵子,你作爲側福晉得撐起這個場面,索性你長得出衆,比那羣女人有不一樣的異域風情,又有着蒙古藩王做後臺,過好是不用擔心的了。”
烏金蘭澤打開,愣了,“這……太貴重了,你把這給了我,你將來嫁人了怎麼辦,你怎麼撐場面?”
“你傻啊,我還真能把所有好飾品都給你帶來不成,你要實在過意不去那也成,等你在毓慶宮那兒站穩了,從那個冤大頭那兒多要些好東西,待我添妝時與我作添妝禮不就結了?”她眨着兩隻明亮的眼睛,烏金蘭澤看向她的眼底,發現怎麼看都是真誠,就吸了吸鼻子,“你說的是,你等着,太子那兒的好東西我用力給你撈。”
年秋月笑,阿依木是個腦子靈活的,她湊近年秋月身邊,輕聲道,“年小主,您給我家格格看看,您不在宮裡這段時日還有出宮這些天來,格格有沒有遭到什麼算計的,再給我些藥粉兒唄,我尋思着東宮有不少人等着格格出事呢。”
年秋月看着這丫頭好一會兒,笑了,點點她的頭,“還想着從我這兒拿好東西啊,這回又想算計誰呢,我給你說,凡事悠着些,能在太子後院活得好好的還能誕下子嗣的你不能動,至於到處蹦躂的,不用你出手,藥粉兒我就不給你了,我給你幾粒藥丸,解毒用,成婚第二日請安前給你家格格壓舌頭底下一粒。”
阿依木有些不高興地攪攪衣服帕子,“年小主你變小氣了。”
烏金蘭澤瞪了她一眼,卻很明白,“阿依木,我們不用出手害人,只要防着就是,我是蒙古郡主,她們不敢要我的命,更多的人是想讓我生不出孩子或是見不了太子殿下不受寵愛。”
阿依木皺眉,想了一會兒明白過來,但更不高興了,“這羣人也太壞了,不能生孩子在這宮裡哪還有餘地,我一定要好好護着格格,讓她們的算計都落空纔是。”
烏金蘭澤卻很高興,“不,我們順着她們,只要不傷根基,我樂意不要孩子,我的孩子有那麼的人做阿瑪是恥辱”,她突然看向年秋月,“格桑花,我以後要是有事找你,你可一定要幫我,我需要避子的東西,最好宮裡發現不了的方法。”
年秋月皺起了眉,“也不是沒有辦法,過幾日我給你送來個丫鬟,你把她帶着當陪嫁,你阿爸送來的不是有些陪嫁的奴才嘛,你換下來一個,這丫鬟可以用其他方法給你避子,不用藥材這些顯眼的法子,不過,你還是得小心行事。”
烏金蘭澤笑得眯起了眼睛,“那咱們可說好了。”
這個丫鬟是很重要的人手,秋月等於安插東宮了釘子,作爲四爺的側福晉,她的人將來有用時等於還是爲了四爺出力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