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沉思着,就聽見容祁已經發出平穩的呼吸聲。
我一怔,擡頭就看見他已經緊閉上眼睛,進入了休眠。
看來,這一次,他真的是累壞了。
我仔細地給他蓋好被子,自己在他身側躺下。
可我卻是毫無睏意。
我心裡頭,還是在擔心葉婉婉最後的那番話,還有她的眼神。
直覺告訴我,葉婉婉留的這個後手,非常厲害。
那時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預感,是多麼的準。
只可惜,我猜對了葉婉婉有後手,卻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她留的這一個後手,是何等的狠決。
葉婉婉的事已經讓我足夠鬧心,可突然,我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我記得,之前容祁跟我說過,玄門三大家族,都有自己的傳家之寶。
容家是流光爐,慕家是回魂草,而葉家,是一種劇毒。
傳說這種毒,無色無味,無論人神鬼妖,都可以殺於無形。
說白了,就是葉家人,有能力隨意殺死任何他們想殺死的人。
只不過毒藥的用量有限,他們只能用來殺死一個人。
這就奇了怪了。
無論是九百年前,還是如今,對於葉家人來說,容祁的存在,都是威脅他們整個家族存亡的存在。所以無論這傳家之寶的毒藥多麼珍貴,他們也該不用在容祁身上啊?
可爲什麼,整整九百年了,他們都從來沒有用這個毒藥對容祁下手?
是沒有找到機會麼?還是他們有什麼別的打算?
我暗自心驚。
無論是哪個理由,都證明着,葉家人還有一招大牌沒有出,我和容祁的處境,恐怕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危險。
我心裡越想越擔心,但由於實在是太困太累,最終還是沉沉睡去。
……
接下來的幾天,過得風平浪靜,讓習慣了膽戰心驚的我,有些無所適從。
葉家人顯然也需要養精虛弱,變得格外安分,我們雖然心裡還忌憚着他們的存在,但比起之前的戰戰兢兢,已經不知愜意了多少。
容祁遵守着他的諾言,幾天後就去那個倉庫裡,將陸亦寒的屍體取了回來,僞裝成一起意外死亡。
我去參加了陸亦寒的葬禮,葬禮上阿遠的養父母和吳院長都哭得泣不成聲,全國陸亦寒的粉絲,更加是刷爆了微博。
所有人都在感慨陸亦寒的英年早逝,可只有我知道,真正的那個阿遠,早在十五歲那年,就已經死在了澳大利亞的雪山下。
悠閒的日子不過幾日,容祁便又有事要忙碌。
是關於他答應過慕家人,要找慕家大小姐的事。
容祁對這事格外上心,不僅是因爲答應了慕家人,更加是因爲他總覺得,我和慕家有所聯繫。
這一日,我一覺睡到大中午,醒來時,容祁不在房間,房外傳來一些噼裡啪啦的動靜。
我狐疑地起來,走到客廳,就發現容祁在搗鼓一個dvd。
“你在幹什麼?”我走過去問。
“慕家給了我一個慕家姐弟剛出生時的視頻。”容祁淡淡道。
我原本還奇怪,這年頭誰還用dvd這種東西,原來是慕家二十年前的東西,那就難怪了。
說話間,容祁將dvd放入機器,電視機屏幕很快亮了。
屏幕裡出現一個巨大的蛋糕,足足有好幾層,蛋糕後面,坐着一對夫妻,顏值都很高,他們懷裡,分別抱着兩個粉雕玉琢的嬰兒。
兩個嬰兒似乎是一男一女,其中那個男孩子,小小年紀就冷着臉,旁邊的女孩則笑得開懷。
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這視頻裡的孩子就是慕桁和他的姐姐。
“慕桁和他姐姐其實是龍鳳胎。”容祁道,“不知爲何,慕桁和他姐姐出生後,慕夫人和慕先生一直都躲在美國的房子裡,從不出門,直到滿月之後,他們把慕桁留在美國,單獨帶着慕小姐準備回國,不想路上就發生了車禍。”
“慕家小姐就是在車禍中失蹤的?”我忍不住問,“慕夫人和慕先生也是那時候死的?”
“不錯。”容祁頷首,“慕夫人死後,按照之前的約定,魂魄留了下來,告訴慕家人,慕小姐是被幾個黑衣人帶走了。於是慕家人這二十年來,一直在尋找慕小姐。”
我蹙眉。
按照之前在慕家湖底老宅裡,慕夫人的說法,當年她是撒了謊,其實慕小姐在車禍裡就死了,只是因爲慕家內部嫡系和旁系鬥爭複雜,所以慕夫人才撒謊,說慕小姐只是失蹤了。
“可是……”我還是有些疑惑,“如果慕小姐真的死了,慕家人怎麼會沒在車禍現場,看見屍體?”
“關於這點,我和慕桁也很疑惑。”容祁淡淡道,“所以我才說,我覺得那次在湖底老宅,慕夫人其實撒謊了。”
我一愣。
容祁之前的確跟我提過,覺得慕夫人可能是說謊說慕小姐死了。
但我不懂,身爲父母,爲什麼要騙人說自己的女兒死了?
容祁若有所思地看着電視屏幕,過了一會兒,又看向我。
我被他看得心裡直發毛,忍不住扔了一個坐墊過去,“看什麼看。”
容祁隨意地一擡手,就輕鬆的將我扔過去的坐墊給牢牢地抓在手裡。
“我只是突然發現。”他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和視屏裡這個小女嬰,長得還挺像的。”
我愣了一下,轉頭看電視裡的那個女嬰,一陣汗顏。
視頻裡的慕家小姐,纔剛剛出生,小臉兒都皺作一團,紅紅的,五官都沒長開,容祁是怎麼看出來和我長得像的?
但我知道,容祁其實一直以來,都覺得我就是慕家的女兒,所以現在纔會那麼說。
這時,我看見dvd的視頻裡,慕夫人正溫柔地舉着慕小姐的手,跟鏡頭打招呼。
隨着慕小姐露出白白胖胖的小胳膊,就露出了胳膊上一塊紅色的胎記。
那形狀,好像一朵盛開的花。
“這個胎記是……”我一怔,突然想起來之前慕桁就跟我說過,他的姐姐胳膊上,有一個胎記。
我本能地,就去看自己的胳膊。
我胳膊上,什麼都沒有。
容祁看見了我的舉動,一把捉住我的胳膊,將我拉入懷裡,低聲問:“怎麼了?”
“沒什麼。”我迅速地放下胳膊,“只是你之前說,我有可能是慕家人的女兒,但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我胳膊上,根本沒有胎記。”
容祁蹙眉,冰冷的手,拂過我的胳膊,低聲道:“有可能是有人,用術法隱藏了你的胎記。”
說着,我突然感到我的胳膊上,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我打了個哆嗦,卻不敢亂動,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