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預兆,羅芷晴一個縱躍跳到苗樸的面前站定,然後隨手一撫褪掉面具露出她精緻美麗的臉龐定定的注視着苗樸道:“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喜歡你,你會接受我嗎?”
苗樸正和羅芷晴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着,忽然就見羅芷晴從天而降的攔住了他的去路,然後沒頭沒腦的扔下這麼句話,當時就楞了。
真心,苗樸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表白,而且毫無預兆,一時間心理活動豐富極了,這玩兒對於感情初哥而言還是挺有殺傷力的,當下就讓苗樸有些愣怔了。心道:“靠,這就是傳說中的表白嗎?喂喂,不要靠太近啊……姑娘你走光了……”
興許是苗樸經歷了太多的事情,也興許是謹慎成了習慣,除了開始剎那間的慌亂後立刻就進入了被害妄想狀態:“這是美人計?一定是美人計吧,這是要跟哥謀點啥呢?冷靜啊,冷靜……”
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回覆的羅芷晴眼中漸漸出現了失望的神色,輕嘆道:“你在懷疑我?怕我利用你的情感?”
小半晌,苗樸才尷尬的說:“呃……你這惡作劇真的不好玩,我們遠日無仇近日無冤的不用這麼玩吧。”
“我知道你是那種在感情上喜歡循序漸進的人,可是我沒時間了啊……”羅芷晴像是訴說又像是呢喃的嘴裡嘟囔着。
“還來?你這是在開玩笑還是來真的啊,別嚇我好不好。”苗樸感情初哥的面目徹底暴露,他一時間很有些手足無措,這個情況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真心不知道該咋辦咋處理。
羅芷晴沒有繼續這個尷尬的話題,而是用手一指前方道:“好了,我們的目的地快到了。”
接下來的行程有些尷尬,好在羅芷晴沒有繼續剛纔的話題,苗樸自己琢磨了半天也沒想出這事搞的什麼飛機,也就懶得去想了,而是儘快讓自己恢復到較好的心理狀態。畢竟,走神兒在這種地方是很要命的情況。
這時候,兩人已經在一條地河中。
在苗樸的印象裡,地河應該都是那種類似瘋狂老鼠的管道,不但水流湍急,搞不好落差也大,有些地方應該極爲狹窄,很多時候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空間……
老實說,苗樸的這種想象沒有太大的錯誤,很多地河都是這樣的。但兩人現在所行進的這條卻是個例外。
有灘頭,有河牀,寬闊的河道,靜靜流淌的河水,靜到彷彿只是一匹無盡的絲綢在輕柔的滑動。
這裡也並不黑暗,許多不知名的發光植物和覃類點綴在水畔甚至水中,再加上無處不在的幽暗,秘境氛圍十足。
“如果沒有怪物什麼的,我相信探索這種地方會是我人生經歷中的一段美好回憶,尋幽訪秘也不過如此啊。”苗樸面對此情此景感嘆的說。
“遠足和跋涉,大多數年輕人都不會覺得這是一種享受,你的喜好不像是個年輕人。”
“呵呵,可能是受我爺爺的影響吧,他總是跟我說他走過多少地方,我打小也就想要去嘗試去感受他說的那些感受。一來二去最終養成了興趣愛好,這讓我受益良多,甚至我覺得自己能有現在的成就,都跟這一愛好有着莫大的關係。”
“哦,行萬里路。”
“是啊,行萬里路。培養了一些好的習慣,開拓了眼界,同時也學會了跳出原有環境看問題的心態。”
羅芷晴點點頭,微笑着說:“那麼,請你用這種思維模式去分析一下這地下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這個嘛,我覺得可能有三方勢力存在。”
“哦?哪三方?”
“救人的和試圖從這遺蹟中撈到更多好處的,算是一方。由於源化而衍生的怪物算是一方。將這裡變成一個離奇險惡的巨大陷阱的又是一方。”
“前兩個我能理解,這第三方,你是說源文明?”
“是的,淵守這個職業,讓我對源文明的算計心存敬畏。所以我認爲這地下遺蹟非常的不簡單,而隨着離奇的情況越來越多,我也越來越相信這種判斷。實際上這也是我爲什麼答應你降服母樹的原因。我總感覺就這麼徑直衝進遺蹟核心地區,下場會跟某些失蹤的先行者一樣。”
說着,苗樸又反問羅芷晴:“你呢,要知道按照正常推論,越是早一點抵達核心區域,獲得源珠的可能性越大,你卻捨近求遠,要我降服母樹,是有什麼不便透露的信息,還是出於某種猜測或推斷,因爲缺乏有力證據而覺得說出來不太合適?”
“偏向於後者吧。主要是因爲我花了些時間觀察鷹派的表現,以及荒神衆的表現,他們似乎對遺蹟核心區域既渴望又畏懼。他們之間的互掐,看起來更像是爲了爭奪這地下世界的資源,而不是優先進入遺蹟核心區域的權力。而且,他們雖然交戰,但給我感覺更偏重的是準備,就是那種厲兵秣馬的樣子。”
苗樸聽着羅芷晴的話,對照他進入地下世界以來的經歷,不由的頻頻點頭。“我也察覺到了這種反常,以荒神衆爲例,他們似乎從一開始,就是爲了坑更多的人,同時拖着我們,策劃製造各種事情,但從未派遣核心戰力。根據後來我所獲得的種種信息彙總,假如他們一開始就竭盡全力跟我大戰一場,我應該是應付不來的,甚至跑都沒得跑。”
苗樸又道:“不過我之前的想法跟你不同。我不知道荒神衆是兩線,甚至多線作戰。也不知道他們是在做準備,我以爲他們拖着我們,是因爲遺蹟那邊已經到了關鍵時刻,重要的東西即將得手,不想被我們壞了好事。”
“那麼現在呢?”羅芷晴忽閃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大男生很認真的去分析事情,那樣子很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可偏偏在她眼中那叫可愛。
“不好說。”苗樸分析道:“情況或許是你說的那樣,但也可能是我說的那種。遺蹟外圍不設防是因爲那裡的環境太過特殊,防守難度太大。也許他們是在遺蹟那設立終端防禦圈。鷹派正是因爲無法突破,只能是積蓄力量,結果荒神衆的外圍部隊自然是騷擾阻撓。”
“我倒是希望是你說的那種。”
“……”
說話間,羅芷晴帶着苗樸拐上一條小道。當然,實際上它根本就不是什麼道,而是巖體間的罅隙,有水在底部蜿蜒流淌,水量也就是溪流的程度,溼滑難行,也就是羅芷晴和苗樸這種人,換個尋常的,稍微走快點都會崴腳。
羅芷晴解釋道:“順着河灘再向前,就會到一處怪物的巢穴,但我們不能從那裡過去,因爲防護很嚴密。”
“水下呢?”
“盡是根鬚,碰觸那些根鬚就如同搖想警鈴。”
兩人在不是路的路上跋涉,苗樸對天發誓,活這麼大從沒走過如此難行的路,不止一次在他看來都是前路已盡,羅芷晴卻還可以找到路。有時候,爲了前進,兩人要爬高下低,從另一段罅隙倒着往回走,又或迂迴很遠,才能繼續向前,甚至到了後來苗樸已經完全迷失了方向,若非重力存在,怕是連上下都難以辨別,可羅芷晴卻始終知道怎麼走,且從未遲疑。
羅芷晴告訴苗樸,在她的腦海裡,可以呈現一種由空間組成的即時地圖,所以她在這種環境中永遠是具有前瞻性的,除非都是實心的,完全沒有罅隙可利用。
羅芷晴還告訴苗樸,能有這樣的道路走,還要感謝源化。因爲源化導致了地殼變動,同時它轉化了一些可以轉化物質,能量噴發使得裂縫直達地表,因爲產生了衆多的風道,充足的空氣就是這麼來的。
半個多小時之後,兜了一個大大的圈子,兩人總算抵達了一處怪物的老巢。
這是一個穹窿,面積粗略估計有1平方公里,頂部最高處距地面約30米,可以說是非常巨大的空間,只不過有地河,有嶙峋的石筍、石柱,還有高低錯落的石臺,嚴重製約了實用面積。
兩人的位置在穹窿的一面靠近頂部的斜坡石壁上,這個面正好對着整個穹窿中最大的一片空地。
羅芷晴指着紮根在這邊空地上的母樹,低聲道:“我對這傢伙垂涎已久,據我觀察比較,它不是母樹中最強的,也不是獲得資源最多的,但它卻是最有潛力的。因爲我覺得它很聰明,它沒有獲得普通人或覺醒者作爲分析源,或者改造胚胎,它得到的是這地河中的變異生物,所以就有了這樣的衍生體。”
隨着羅芷晴的指點,苗樸看到的是一種巨大的蜥蜴,又或者說它們象壁虎更多一些,因爲它們的腦袋是扁的,外形和肢體的比例結構也更象壁虎,只不過肯定不是壁虎,這不是大小的問題,而是壁虎不可能搞出一身宛如龍蝦般的堅殼,哪怕再返祖也不行。
還有一點值得一提的是,這地河中沒那麼多異變壁虎或蝦什麼的供母樹當作改造胚胎,也就是說,下面成羣的怪物,都是植系的,而非混生的。
不同物種的基因被解析,並重新組合利用。不受改造胚胎的多寡限制,可以生產能獨立行動的植系怪物。光是這兩點就足以證明這母樹的強大,難怪羅芷晴看好。
“接下來怎麼辦?惡戰一場,屠光守衛,然後將這母樹打個半殘?還是你直接對母樹下手,我來拖住護衛?”羅芷晴看着苗樸說道。
“不用,我射一箭就行。”
“啊?”羅芷晴覺得很詫異,她是真心沒想到苗樸會用這麼簡單的方式解決,這能行嗎?
確實是一箭,只是這箭看起來很有些特殊,像是一支放大的注射器,又或像是裝了箭頭和箭尾的蒲棒,它的箭桿着實過於粗大,而且一看就是那種薄皮大餡,內裡有料的。
羅芷晴注意到的是,苗樸射這一箭之前,在他後背與甲冑結縛成一體的貌似是背囊的神秘鼓包中鼓搗了一氣,隨後,隨着這奇特的箭生成,那鼓包明顯縮小了幾分體形。
“你養了一些東西?”羅芷晴好奇的問道。
苗樸感嘆羅芷晴的敏銳觀察,回答道:“我是淵守,類似於源化世界的德魯伊,天生跟動植物親近,養些飛蟲什麼的,很正常吧?”
羅芷晴當然不信那些東西是飛蟲,這明顯是要給母樹打針,飛蟲在母樹體內能存活麼?實際上這也是她最不解的地方,母樹並非是只懂下崽的生物,它本身就是強大的植系怪物,它是有異能的,寄生蟲什麼的,很容易就被其體內流轉的異能給弄死。
苗樸這時已經選好了攻擊位置,看似隨意的擡手就把箭射了出去。
噗!
如中敗革的聲響,這一箭射中母樹,聲音不大,力度也一般,由於位置選擇的好,看起來也很不顯眼。
而讓羅芷晴最吃驚的還是母樹的反應,它只是略微一抖,就像沒事人兒一般繼續戳在那裡不動了,一點後續動作都沒有。要知道當初她做試探,一顆小石子,砸過去,都很是惹的怪物們一通雞飛狗跳,可現在母樹甚至未對衍生怪下令搜查周圍的異常。
“這是……”
苗樸微微一笑道:“這是生命能量,對母樹而言,這針可是很爽且很補的。”
的確是又爽又補,比三伏天喝了碗冰鎮酸梅湯還過癮,只不過苗樸這補品中是參和了綠魔的,這是地地道道的毒品。
對綠魔們而言,這就是又一次的宇宙戰艦的騎劫行動。佔領,將之開闢成新家,這就是它們的全部目的。
不同於過去的是,如今的綠魔更兇狠,繁殖速度也更快,同時壽命也更長,原本它們一生只能繁殖一代,而現在是5代,也就是說分裂5次之後,最初的那個纔會死去。
“好了,剩下的就是等待,估計大約需要4-5個小時吧。”
“你,你這麼搞母樹會不會瀕死又或發瘋?”
“呵呵,怎麼會呢,它不會死的,我弄的東西會和母樹和諧共存。”
和諧共存是可以的,在蘭開斯特就跟那些花花草草相處的不錯,它們與紅魔不同,不會將寄宿體變成它們羣體意志的延伸。但要說母樹不會死也不盡然。
單純的綠魔侵蝕,結果只是讓這裡多了一個被綠魔佔據的母樹,而不是多了一個被苗樸控制的母樹。要想成功實現控制,苗樸需要讓玄靈的意志代替母樹的意志。
這絕對是一種新的嘗試,取代或者吞噬,玄靈能不能完成任務,其實苗樸並沒有把握。他只是因爲跟玄靈有着心靈溝通的能力,而知道了其具備這種能力,且不是每個玄靈都具備,而是隻有一直以來被他重點培養成操控藤蔓植物或藤蔓怪物的那個玄靈纔可以。
正是因爲如此,玄靈前期是在箭矢中的,等綠魔佔據母樹身體達到一定的比例,它纔會進入。綠魔控制的區域,就是玄靈的主場,有這個優勢,它纔有機會打敗母樹。
毫無疑問,對綠魔們而言,這是一次史詩般宏大的漫長戰爭。不過對苗樸來說,就是等待,該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再多做也不見得能讓勝算多幾分。
事實是,母樹其實是個粗線條的傢伙,它的體內雖然有防衛機制,但對綠魔卻是作用不大,就像乳酸菌於人的作用一樣,綠魔本身對它確實是利大於弊的,因爲真正的禍害是玄靈,玄靈控制綠魔的行爲,本身又是苗樸意志的延伸。
可憐這母樹直到其意志被剝奪的時候,都沒能多動一下。它的肢體已經完全被綠魔接管了。在玄靈的授意下,綠魔甚至終止了母樹體內各種能量的正常運轉,這使得它的意志無法獲得肉體的滋養而不斷衰弱最終被玄靈活活吞噬。
這個步驟毫無疑問是非常重要的,沒有吞噬,玄靈佔據了母樹,也是類似於小學生進入飛機駕駛艙的結果,根本無法操作。或許經過摸索,可以掌握部分,但那需要花費許多時間,也需要冒很大的風險,兩者都不是苗樸想要看到的。
所以,以玄靈爲主的融合是最好的結果。
等到控制了母樹之後,苗樸才發現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母樹就像是【紅警】遊戲中的基地車,只是核心,是根本,但不是全部。植系怪物是一個體系,不是一種植物。這種功能型的植物,大部分母樹都可以自行衍生,但最關鍵的那個,卻不可以。也正是這個,決定了以母樹爲主導的類似異形體系的植系怪物羣體的差別。
羅芷晴盯着那宛如巨大化蕪菁的關鍵植物,極感鬱悶的道:“抱歉,我把事情想簡單了,我們根本沒辦法讓植系怪物隨便搬家,這已經不是傷不傷元氣的問題,而是搬家就等於體系毀滅。”
苗樸跟羅芷晴的觀點卻是不同的,因爲無論是母樹,還是關鍵植物,都是能夠轉化成他植物元素因子的東西。也就是說,只要他想,即便是赤手空拳,也可以在其他地方重現一支植系怪物,而且應該會更強,畢竟苗樸的植物元素因子是能夠融合使用的。
但這個想法只是理論。因爲他解決不了能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