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冬華非常用功,也非常聰明。道德經整整八十一章,他僅僅用了三天時間便背的滾瓜爛熟。在背誦道德經的時候,他常常詢問先生,哪一段哪一段是什麼意思,可惜一般的先生都不大讀此書,能教已然不錯,想給他註解釋義,根本沒有一個。
不懂就不懂吧,先熟讀再說。這三日在誦讀道德經的時候,他時常感知到自己懷中的書有些微微的發熱,似乎有一股熱量從書中竄入他的身體,讓他四肢百骸莫名的舒暢,特別是小腹那裡,總是暖洋洋的,如捂了隻手掌。
腦袋深處也時常會傳來錯覺一樣的東西,讓他覺自己如墜雲端,飄飄成仙。
他更加相信,自己懷裡的那本法書,一定就是和道德經有關,也一定有着神奇的能力。他要找出這個神奇的能力,要藉助他不斷往上爬,爲曾經的張老頭那句“能幫則幫”出點力。
能通篇誦讀《道德經》之後,任冬華送走了教書先生。自己沒日沒夜抱着懷裡的那本法書誦讀,每一次誦讀,雖然不知道什麼含義,但他似乎都明白了些什麼。
不過通過誦讀《道德經》和拿牛大力、牛妹子試驗,已經漸漸發現了這本法書的一些秘密。
原來,通過修習法書,真的可以窺破先機,看穿未來。而要想知道自己想看的內容,必須凝神專注。但是,每日似乎只能看三個畫面。
這一日他正盤膝在牀上誦讀,牛妹子圍着做飯的裙子慌慌張張進來道,“相公……那個……知縣大人來了。”
任冬華聽說知縣來了,連忙下牀迎上去。
“任師爺可是忘了自己是師爺了?這兩三個月不去縣衙,本官可是要剋扣月俸了。”
任冬華已與安知縣兩個多月不見,那時還是初秋,現下已經進入初冬了。見他氣色顯然與上一次不同,想來是因爲張老頭的緣故,躲過了那一劫?
“安大人又取笑小的了,小的就指望您的月俸過日子呢。”說着請他到房中坐下,“安大人特地上門找小的,有什麼事情?”
安知縣哈哈一笑,轉頭看着牛妹子,牛妹子還算機警,轉身出去將房門帶上。安知縣這才神秘地湊到任冬華耳邊道,“任師爺,可是忘了張老御史的囑託?”
驟然提到張老頭,任冬華還是忍不住心中一痛,勉強掛着笑容道,“哪敢哪敢。”
安知縣這才正色道,“不瞞任師爺,若不是張老御史的囑託,這等好事本官可不想讓給你。”
任冬華聽他說的神神秘秘,到底什麼事情?
“你可知張老御史有個外孫女,名叫林初寒。她原本是隔壁縣前解元郎林東的女兒,自林東夫婦得了惡疾去世後,一直寄養在張府。”
任冬華這時才曉得,那個和自己有過幾面之緣的大小姐初寒的真名和來歷,聽得越發的認真。
“這林大小姐長得那叫一個俊俏,莫說西施貂蟬,就是那女媧也比不過。”
任冬華見這個安知縣提起林初寒大小姐的樣子,簡直如一頭餓狼,嘴上也不攔着,由着舌頭胡攪。
“張府被抄後,這林大小姐和張府的其他女眷都被衝入省城的荔香苑作官妓。嘖嘖嘖,這林大小姐這般姿色,那老媽媽高興的不得了。硬是壓了一個多月,要在本月的二十二日的荔香苑週年慶上舉行摘花盛會。這省城知名的倜儻公子哥可是眼巴巴地瞧着呢。”
安知縣邊說邊瞧着任冬華的臉色,“咱們受那張老御史的委託,定然要想法子去搭救搭救的。”說着,他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塞任冬華手中道,“這是張老御史給我保管的一萬兩銀票,你拿着,趕在二十二日前到省城,想盡一切辦法,搭救她。”
這安知縣的話來回地在任冬華的耳膜裡遊蕩。
救人……救人……救林大小姐……救林大小姐……
送走安知縣後,任冬華再次陷入了長久的思索和沉寂。他找來牛大力和牛妹子,如實交代。
牛大力瞪着任冬華道,“狗蛋,我可告訴你,救人可以,但是不能帶回來,你娶了我妹子就要對我妹子負責。”
任冬華看向牛妹子,她面色一紅,“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相公做什麼我都同意。”
牛大力聽了,長長哀嘆一句,“算了,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我再也不管你了。”
第二日一大早,任冬華簡單揹着行囊,帶着三萬兩銀票便上路。一路上他也捨不得花銀子,還如乞丐一般風餐露宿,能將就便將就一下,趕了八天的路纔到了省城餘杭。這時剛剛二十日。
一進都城,沿街商鋪喧囂,來往行人交錯,絡繹不絕,川流不息,真真的一派祥和富足景象。任冬華也沒有心思閒逛,找到荔香苑的位置後,花了一兩銀子在一家當鋪買了一身還算清亮的衣服,隨便找了個地方窩着,就準備後日的摘花盛會。
這一夜,他歪在牆角,怎麼也睡不着。腦海中總是閃現林初寒大小姐的模樣,還有那個張老頭坐在書桌前風輕雲淡和自己說話的模樣。
“能幫則幫,能救則救。”這八個字不斷環繞在任冬華的耳側。
不行!他抖擻精神,站在黑夜裡卻似乎能看見光明,如果僅僅憑着這三萬兩,說能一定救下林初寒大小姐,那絕不可能,這裡可是省城,來之前他就聽說了,這裡的公子哥們,一擲千金,幾乎眼睛都不眨。
跟他們拼錢,絕不上算。
要想救下她,我必須主動出擊,而不是像以前那樣被動等着。
可該如何主動呢?黑夜中的任冬華陷入了黑夜的思緒。正抓耳撓腮,忽見前方燈光下幾個乞丐成羣結伴而行,一個主意悄然而生,換上剛買的衣服默默跟上了那幾個乞丐。
黑夜中的餘杭較往日有些不同,以往那些早已消匿的乞丐們,今日不知因爲什麼,莫名地集體出動,朝着城南一處破敗的城隍廟圍聚。
有些乞邊走便邊問,“真的假的,那兒真有錢拿?”
“去看看再說。”
城中約數千上萬的乞丐漸漸圍聚在破敗的城隍廟外,黑夜中人潮涌動,看不清你我。
正當大家感到有些失望,不知到了之後到底該幹嘛,該找誰的時候,忽然廟中亮出一個鮮紅的火把,火光下,一個穿着乾淨素雅的男子高高舉着一隻火把,站在還有半隻頭的城隍老爺雕塑腦袋上,威風凜凜,像是黑夜裡的鬼差一般。
“兄弟們,想不想賺銀子?”
那人高聲詢問,下面一片寂靜,忽然有幾個人回他“想。”大家見有人迴應,一個個高聲跟上,山呼海嘯一般迴應着一個字。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