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時混亂了起來,剛纔那人得手後已經逃了出去。陸孜柇的人也追了出去,抓着江光光的那幾人也顧不着她了,丟開她也跟着追了出去。
陸孜柇一手摁在胸口處,臉色陰沉得厲害。血根本就止不住,順着指縫不停的往下流,他身邊的人一個勁兒的急着讓叫人。
逆光中那胸口的匕首以及滿手鮮紅的血液觸目驚心,江光光的眼前有些發暈。陸孜柇那張俊美的臉模糊了起來,江光光的腦海裡浮現出另外一張臉來。
胸口猛的就被擊了一下,心臟像是被人給緊緊的攫取住了一般,她控制不住的大口的喘着氣兒。額頭上冒出了密密的汗珠兒,手腳一下子就變得虛軟無力,連呼吸也困難。
江光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陸孜柇的身邊兒的,顫抖着手撕開傷口旁的衣服,匕首插得並不深,她似是鬆了口氣兒。三下兩下的從自己的身上撕下布條,單膝跪在陸孜柇的面前,手摁在胸口處將匕首拔了出來。
她滿手的血污,許是她臉上的神情太過虔誠,陸孜柇身邊並未有人阻止她。陸孜柇的一雙眸子幽深,就那麼的看着她,任由着她動作。
匕首拔出後血流得更快,江光光並未停下來,顫抖着手將被撕下的布條緊緊的摁在陸孜柇的胸口處止着血。然後低低的讓人將陸孜柇扶到屋子裡去,找藥箱過來。
陸孜柇的身邊的人這下才彷彿回過神來,一邊兒將陸孜柇扶着往屋子裡,一邊兒讓人警戒,任何人不得靠近這邊。
那人一擊未得手,說不定還有同夥。趁着混亂的時候下手,那是再容易不過了。
陸孜柇很快就被扶到了一旁的房間裡,被放在沙發上。血依舊流着,失血過多,他的脣變得蒼白起來。
他的人這下都回過神來了,很快就弄來了藥箱。江光光也並沒有清理傷口,直接將止血的藥粉往傷口上倒,然後用繃帶一圈圈兒的將他腰纏了起來。
大概是藥粉起了作用,血漸漸的被止住。江光光的貼身衣服已經溼透,她摳了藥片兒塞進陸孜柇的嘴裡,然後才啞着聲音讓人請專業的醫護人員過來。
做完這一切,她像是脫力了一般,靠着牆壁滑坐了下去。閉上眼睛喘着氣兒。
緊閉着的眼睛酸澀得厲害,她恍恍惚惚的。昨兒受傷的手臂腫得老高,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安靜得彷彿不存在一般,周遭的一切都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過了好半天,她才緩過來,低頭看了發僵的腳尖兒,抽了抽鼻子,站了起來。
屋子裡的光線有些暗,沙發上的陸孜柇閉着眼睛的,不知道是不是昏睡過去了。
江光光回過身,往門邊兒走去。拉開門,她就愣了一下,外面兒站了十幾個人。爲首的一見到江光光,便上前低低的說:“江小姐,外邊兒不安全,陸少吩咐過了,你也暫時不能出去。”
他的語氣冷硬,卻還是挺客氣的。
江光光原本是想問醫生有沒有找來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這句外邊兒不安全的意思,稍微想想就知道是陸孜柇的身邊出內鬼了。不然,他的場子裡,哪有不安全之說。
他現在處理不了事兒,沒有還手之力,爲避免別人在這時候下手,是不會讓人去找醫生的。
江光光沉默了一下,點點頭,回屋子裡去了。
屋子裡的燈光昏暗,是有些雜亂的,亂七八糟的擺了好些東西。大概是平常那些看場子的人休息的地方。
江光光就靠在門上,恍恍惚惚的看着窗戶裡透進來的點點兒白光。過了好會兒,她才慢吞吞兒的起身,拿了一旁的盆子倒了水,將手洗乾淨。這纔去沙發上看閉着眼睛的陸孜柇。
陸孜柇是很有警惕性的,她纔剛走了過去,他就驀的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神兒是犀利的,見是江光光,他隨即又閉上了眼睛。
綁着的繃帶上的血跡沒有再浸開,血應該是止住了。江光光的思緒頓了一下,不知道外面會警戒多久,傷口並沒有經過專業的清理,不知道晚些時候會不會發燒。
而且這兒也沒有吃的。
江光光立了片刻,回身又走到門邊兒,拉開了門。不待外面的人開口說話,她就低低的說:“給陸少找個貼身伺候的人來。”
她這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給陸孜柇找一女人來照顧他。女人仔細些,還能弄點兒吃的。
外邊兒領頭的一愣,隨即客客氣氣的說:“陸少的身邊沒有人伺候。”
他回答得挺乾脆的,江光光倒是一噎,慢吞吞兒的說:“裡邊兒要藥,沒有吃的喝的。”
“已經有人去弄了。現在特殊,檢查過就會送過來。”
江光光這下不吭聲了,關上了門進屋去了。
時間過得尤爲漫長,外邊兒的情況大抵是不樂觀的,走廊上時不時的有混亂的腳步聲,隔着門說話聲壓得低低的。藥沒能送進來,吃的喝的也同樣沒送進來。
屋子裡寂靜無聲的,氣氛隱隱的有些壓抑。江光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蹲在角落裡抽着煙兒。之前那會兒大概是用力過度了,受傷手臂火辣辣的疼了起來。
江光光蹲了好會兒,才站起來,打開了裡邊兒的那道門。裡面竟然是一髒兮兮的廚房,放了鍋碗瓢盆。菜是沒有的,但有幾包泡麪和一小袋米。
江光光抽了抽鼻子,慢吞吞兒的拿了鍋開始煮泡麪。她倒是挺隨遇而安的,吃得挺香的,連湯也喝得乾乾淨淨的。
出去看到躺在沙發上緊閉着眼睛的陸孜柇,她稍稍兒的站了一下,又回去抓了米熬粥。
廚房裡很快有粥香味兒飄散開,陸孜柇的呼吸也粗重了起來,失血過多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紅。
江光光端着粥出去的時候陸孜柇已經靠坐在沙發上,雖是燒得厲害,但眼神卻依舊清明,冷冷的。就跟潛伏在暗夜中的猛獸似的。這樣的人,就算是受了再重的傷,也是不容小覷的。
江光光上前,將熱氣騰騰的粥遞給了他。陸孜柇卻沒去接,指了指面前又髒又亂的小几,讓江光光擱那兒。
外面依舊時不時的有雜亂匆匆的腳步聲,陸孜柇也不說話,閉着眼睛。等着粥冷得差不多了,才端了起來,也不用勺子,就那麼喝下。
將一碗粥喝完,他隨意的將碗擱下,陰惻惻的看了江光光一眼,啞着聲音說:“挺坐得住的,姓程的那麼半響兒都不見有動靜,你就一點兒也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