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終於知道了李亦的在廣州的消息,隨即放下手中所有事情,準備去找李亦。
但今年秋季氣候十分反常,南方遭遇到了罕見的冰雪天氣,幾條主要的鐵路和航空全線癱瘓,周凌只能在長沙中轉,落地後發現這裡對外的交通也全部取消了,一轉眼已經被困三天了,周凌心急如麻。
五天前周凌纔得到李亦在廣州的具體地址,想着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把李亦接回來,沒有李亦的生活讓周凌近乎絕望。
現在終於有了李亦的消息,這讓他彷彿又看到了希望,想着這麼久了,也許她念着以前的感情會回心轉意,原諒自己。
他準備用自己的行動來挽救他們的婚姻,可是老天卻故意作對,將自己困在長沙的賓館裡,周凌躺在牀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即將見到李亦即讓他激動不已,又讓他忐忑不安,
這兩種心情膠着着,互爲消長,房間的陰冷和昏暗像一道黑幕鋪壓而來,蠶食侵擾着他的身體,心理燃起的希望的火苗奮力扭動掙扎着。
這時,周凌的手機響了,一箇中年婦女在電話那頭說道:是周總嗎,我是王小惠的母親。
周凌十分吃驚,怎麼也想不道王小惠的母親怎會給自己打電話,突然記起王小惠曾經給他說過她是長沙人,那應該是王小惠囑咐她母親接待自己的。
王小惠在電話裡證實了周凌的推測,並說到,你一個人在長沙,冰天雪地的,我讓我媽代爲盡下地主之誼。
周凌責備道,你還在病着,把自己的身體養好纔是正事,我一個大男人,何須勞煩阿姨。
王小惠在電話裡數落道,你燒高香吧,我媽做的剁椒魚頭可是一絕,你應該慶幸認識我,纔有這好口福。
下午5點左右,王阿姨安排司機過來接周凌。
路面十分溼滑,十幾公里的路走了將近一個小時纔到,一個離市區不遠的農家小院,但從裝飾風格來看,不同於普通的農家住宅,佔地雖然不大,但是按照傳統的園林風格設計,亭臺樓閣,小橋流水,一應俱全。由於天氣寒冷,溪面封凍,樹上掛滿冰棱,一片蕭寂的景象。
從房裡迎出兩人,其中一箇中年婦女想必是王小惠的母親,另一位年輕小夥,年齡看上去比王小惠小些,不知道是她的什麼人。幾句寒暄後,一起進入屋內。
進屋落座後,王阿姨說到,小惠在北京,聽說多虧你照應,好久沒見她了,她的病有沒有發作。
周凌心中不由一驚,發作?她到底得了什麼病,聽這口氣,應該不是普通的疾病,聯想到趙堅焦慮的表情和醫生的閃爍其詞,王小惠得的一定是重症。
還好吧,小惠身體狀況挺好的,周凌不知道深淺,支吾着回答。
爲了讓她放心,又補充了句,公司對員工都很關愛的,董事長,公司其他領導都常去看她,有我們這些同事照應着啦,你不用擔心。
這時,旁邊那位小夥突然對着王阿姨插話道,姐姐現在在什麼公司?隨後又轉向周凌,你們董事長是誰,叫什麼名字。
北方醫藥公司,董事長叫肖偉。周凌隨口答道,擡頭纔看到王阿姨意欲阻止的眼光。
正困惑間,一直坐在旁邊的年輕小夥猛的站起來,對着王阿姨大聲道,爲什麼把姐姐送到那個人公司去,難道你已經忘了他曾經對我們家做過的事嗎。
王阿姨低頭不語,神情黯然。那年輕小夥見狀,負氣離開了房間。
周凌見此情形,有些不知所措,心中產生諸多疑問。
很快,王阿姨恢復了常態,對周凌說道,不好意思,讓周總見笑了。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沉默良久,才又開口說道,我看的出,您是小惠信任的人,所以我也就不瞞你了,小惠得了白血病
周凌腦袋嗡的一聲,雖然根據種種跡象,他已經對王小惠的病有了一絲懷疑,但真正得到確認,也讓他吃驚不小,想着那隻七彩蝴蝶竟然來日不多,心裡一陣絞痛。
醫生說可能還有兩三年光景,說到這裡,王阿姨哽咽着說不出話來。周凌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抽出紙巾遞到她手裡。
小惠自從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便不肯配合治療,對化療特別牴觸,說自己還年輕,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病牀上,要去四處遊玩,盡情享樂。
我們勸他不要耽擱了病情,先把病治好。但她死活不肯,我們拗不過她,準備放下手裡的所有事,陪她一起去。她也不肯,說不願意面對我們憐憫的眼光。
可是我們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出門,但有天乘我們不注意,離家出走了。
我們急死了,滿世界的找。後來報了警,通過公安系統才知道她去了北京,但具體在北京什麼地方,我們無法知道。
沒辦法,我就託了一個北京的老朋友,就是你們的趙總,讓他幫着找,後來終於找到了,我們也趕到了北京。但怎麼勸,她也不肯回來,也不願意我們留下來陪她,好說歹說,她答應暫時在趙堅的公司上班,但不許我們留在北京。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總算有個熟人可以照顧她,說到這裡,王阿姨淚流不止。
周凌附身過去,勸慰道,王阿姨別太傷心,小惠是個豁達的人,對待癌症,心情很重要,有我們在北京照顧她,讓她做她喜歡做的事,對病情是有幫助的,我相信她會好起來的。
王阿姨擡起頭來,抓住周凌的手,我在電話裡聽的出來,她對你是很敬重的。
這個孩子平日裡對任何人都很友善隨和,但她骨子裡和她爸爸一樣,是很挑剔的。你是第一個能讓她這麼上心的人,電話裡囑咐我好多次,讓我好好招待你。所以,她一定願意聽你的話,你回北京幫我多勸勸她,讓她要配合治療,阿姨拜託你了。
放心吧,阿姨,我會照顧好她的,周凌鄭重的點頭。
這時,一個保姆模樣的人進來說飯菜做好了,可以開飯了。王阿姨才這才平復了情緒,說到,你盡聽我嘮叨了,一定餓壞了,我們先去吃飯吧
王阿姨帶着周凌一邊走,一邊介紹着,這個院子是自己建的用來養老的,所以下了番功夫,後來住着覺得空落落的,沒什麼人氣,便騰出了幾間房,做農家飯。
沒想到挺受歡迎,因爲精力有限,也就圖個熱鬧,每天只做兩桌,要吃最少也要提前一個月預定。現在因爲天氣原因,暫時不開了。
你是我們家小惠的貴客,我自己下廚做了幾個小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說完來到了一個房間門口,剛纔那個年輕小夥迎了上來
飯菜很豐盛,居中的便是剁椒魚頭。周凌便道,小惠一再和我推薦這道菜,說在這裡是鼎鼎大名,尋常人是很難吃到的,今天我可有口福了。
哪裡像她說的,只是有點特色,王阿姨指着那個年輕小夥微笑着說道,小文他爸爸是個老廚師,祖上是給一個王爺家主廚的。
小文隨即端起酒杯,走到周凌身邊,說到,周總,對不起,剛纔有點失態,我姐姐的事情想必我媽已經給你說了,我姐在北京還煩請你多照顧。
周凌站起來,拍着他的手背說,你不說我也會的,小惠是個好姑娘,我們都很喜歡她。只是她是病情發展情況如何,需要我們怎麼配合
現在只能保守治療。醫生說,她這種情況,要徹底治癒必須脊髓移植。
我們已經在尋找合適的配型,王阿姨說到,可惜我的配型也失敗了,我這個做母親的這都幫不了孩子,我真是沒用啊。又忍不住抽泣起來。
氣氛復又回到冰點,周凌和小文百般安慰,王阿姨才從悲傷中擺脫出來。
爲了不使周凌尷尬,便不在提王小惠病情的事。小文頻頻舉杯,聊起與他們小時的一些趣事,不覺中,周凌喝的有了點醉意,看着時間也不早了,便起身告辭。
王阿姨死活不肯,說天寒地凍的,一定要在家都住幾日。周凌想想天氣情況,最近幾天也走不了,也就不在堅持。小文安排司機去賓館取回周凌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