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生,面前這個比自己小近十幾年的女人,說這些時,竟然能夠神色漠然不發生一丁一點兒的變化。
心裡除了有詫異之外,便是對陸爲霜感到好奇。
這近一年來,他們與爲霜只見也是時常在一處的,爲霜給人的感覺便是熱情與樂於助人,像今日這般她卻第一次見。
陸爲霜自然是有故事的,她的故事便是她是穿越而來,一個現代的老處女魂魄。
在接受烹飪之前,率先克服了對任何血腥場面的恐懼。
雖說在蘇曜之前她從未有過戀愛經驗,但卻在當時身邊的閨蜜朋友的薰陶之下,也將戀愛的理論瞭解得七七八八。
她的那些朋友遇見渣男的機率都快可以破吉尼斯世界紀錄了。
所以面對安裕如此,她纔會想到‘長痛不如短痛’這一法子。
安裕怔怔地衝陸爲霜點了點頭。
“我知道是誰幹的,”陸爲霜風輕雲淡的道,說着她偏頭對上了安裕的眼睛,“非但如此,那日我甚至還在場。”
安裕的眼裡滿是震驚,半響後才道:“是你尋了那趙公子將王十萬廢了?”
陸爲霜挑眉,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我與王十萬沒有仇,我去自然不是爲了自己,所以在他被就地正法之前,我逼他說出了一件整個黑石村都知道,卻唯獨你不知的秘密……至於是什麼,我想安姑你的心裡應當十分清楚纔是。”
聰明的安裕瞬間便是猜到了,慘笑了一聲,“不可能的,一定是那王十萬要報復我所以故意那麼說的……”安裕並沒有歇斯底里地衝陸爲霜吼,她低低地說這,話語中卻有一抹淒涼。
“報復你?或許我隨便去黑石村拉個人來,你便可以知道,那是否是王十萬爲了報復你而編造的謊言。”
陸爲霜依舊淡淡地語氣,讓人聽着不痛不癢,雖然話語裡滿是眼下關於安裕的忌諱,可落在安裕的耳中,她竟也是發作不起來。
安裕沒有接話,陸爲霜便也跟着一道沉默了。
空氣十分安靜,安靜的可以聽到一枚針落地的聲音。
安裕的雙手放在桌上,在聽了陸爲霜的話後,像是想要調節情緒,便又端起了杯子抿了一口熱茶。
而後那雙放在桌上的雙手漸漸握拳,越握越緊,就連手背上那根根青筋也都跟着爆了出來。
良久,安裕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握緊的雙手突然一鬆,整個人也垮了下來,“王十萬……他說了什麼……”
“你想知道?”陸爲霜挑眉衝安裕確認道。
安裕咬牙點頭,“與我說吧,我有知道的權利。”
“那你若是聽了之後,發現那個男人與你心中的男人不同,你還會如此執着嗎?”陸爲霜問道。
“我相信他。”安裕強裝鎮定。
陸爲霜輕笑了一聲,“好,那我就一層一層地撕開那個人的假面具,等他身上的皮肉都撕光了,你自然能看到他的心是紅的還是黑的……”
陸爲霜將那日王十萬與自己說的事兒,一字不落地複述給了安裕聽。
她說話的語速並不快,反倒十分緩慢,甚至說一會兒便停一會兒,像是要歇一歇。
見安裕緩緩冷靜下來了,陸爲霜便繼續說,繼續將血淋淋的事實告訴安裕。
如此起起伏伏,安裕的心情自然也是大起大落。
都說,在經歷過絕望之後,有些事情有些事實便沒有想象的那麼重要了。
當陸爲霜說完最後一個字後,安裕已經趴倒在了桌上,她整個人如同蝦一般蜷縮在一張不大的凳子上,雙手落在桌上,頭枕着雙手。
目光注視這一邊,眼眶裡乾巴巴的,沒有一點淚水,眼神定定地不知在看着什麼。
可很顯然,她這是已經麻木了。
陸爲霜看着這般的安裕,動了動脣由於片刻,還是道:“安姑,現在你能明白方纔我那句‘不管他是死是活都負了你’是何意思吧?”
安裕沒有說話,眼神略略空洞,不知心中在想何事。
陸爲霜並非死人,看着從前神采奕奕的人眼下變成這副模樣,心裡自然是會心疼,她甚至想要賈桂付出代價!
“爲霜,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安裕突然道。
陸爲霜剛從安裕的房間走出,便瞧站在房門口的衆人將視線落在了她身上。
看着他們眼神裡的悲切與憤恨,陸爲霜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你們都聽到了?”
“可是真的?”安豐的情緒有些激動,“你方纔說了有關那個負心漢的事情,可否都是真的!”
陸爲霜沒說話,只是緩緩點頭。
她相信,王十萬在那種情況下不會再來誆騙自己,畢竟人都是懼怕未知的死亡的。
安豐聽後,神色有些激動,不等其他人說什麼,他便已經轉身衝院子外頭走去。
安嬸子見自己丈夫這激動的模樣,忙跟上前,“阿豐你去做什麼?”
“裕兒我是親妹妹,我怎麼能容忍那個男人這樣欺負她!我要去找他,將他帶到裕兒面前跪下認錯!”
安豐的臉色漲的通紅,眼睛瞪着巨大,就好像賈桂此刻就在他面前一般。
“你現在去尋他有什麼用?難不成裕兒便不會再受傷了?”安嬸子反問道,“你是想讓裕兒親眼看看她的眼光有多差嗎?更何況你知道人家在哪兒麼?就想要去尋人家?”
安大娘將目光從自己的兒子與兒媳身上收回,看向陸爲霜,“爲霜,那裕兒現在她如何了?”
陸爲霜上前安撫道:“就讓安姑先靜一靜吧,相信她那麼通透的人,定是會將這事兒給想明白的,等晚點我再與阿曜過來看看。”
安大娘吸了吸鼻子,伸手抹去了面上的淚痕,緩緩點頭,“此番便是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什麼呢?”陸爲霜搖頭,“咱們是鄰里,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是啊,哪有什麼麻煩的。
自打穿越後,她在人身上所嘗的便幾乎都是人性陰暗的一面,是安大娘一家讓她知道其實這個村子裡的人並不都是像陸家以及蘇家那些人一樣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