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亮,呂家那輛馬車便在僱來的車伕手下,慢慢駛出了江陵府。自出了城門口,便有一隊身着便服,神情肅穆的十位武士護在馬車的兩邊。而這些武士卻沒有發現,另一夥人遠遠地跟在後面。
大約能有一個時辰,整個江陵府都處於太陽光芒的照射下,又有兩輛很不起眼的馬車,一前一後駛出了城門口。兩輛馬車駛到了畫屏山下,上次送霍青青離開的那座亭子,才停了下來。
呂洪與呂香兒從前一輛馬車跳下,而後輛馬車裡坐着的自然是廖文博與清雅。可能是因爲分別,四人的神情不像平時,都有些鄭重。廖文博更是多次看向呂香兒,似乎還是想與她說些什麼。
可呂香兒卻是不離呂洪半步,還一直與哥哥說話:“哥哥,你與馮公子說過我們今日離開江陵府了嗎?”
“說過了。他說反正還會再見,今天就不來送行了。”馮文越加灑脫的性情,還真有些讓呂洪羨慕。想到可以在京師與馮文再相會,一同參加會試,呂洪也就沒有介意馮文不來送他。
不過,對於清雅,呂洪卻是有些擔心。自今天早上見面以爲,呂洪就發現清雅說話時,總是心不在焉,好像有什麼心事。即將分別,呂洪不想看到清雅這個模樣。想了想,呂洪決定還是再與清雅說說話。
此時除了兩個車伕,也沒有外人,呂洪也沒有那麼多的顧忌,走到了清雅的面前。呂香兒狠狠地看着呂洪的背影,恨不得在他的後背瞪出兩個窟窿出來。可呂洪對此卻沒有一點兒的感覺,很是溫柔地與清雅說着話。呂香兒有些無奈,只得裝模做樣看向四周,實際卻在注視着廖文博。
廖文博好像是感覺到了呂香兒對他的距離感,他在呂洪離開之後,也沒有靠近呂香兒。不過,廖文博的目光卻是一直追着呂香兒。相信呂香兒只要稍稍對他表現出善意,廖文博一定會快步靠過來。
呂香兒等了半晌,不見廖文博動一動,心中微微一鬆。正當她想着上馬車之時,路邊樹林中的草叢突然動了一動,讓呂香兒突然停住了腳步。如果呂香兒沒有記錯,畫屏山自上次廟會出事之後,被折衝府差不多都搜遍了。除了小兔子之類的小動物還留在這裡,其它大的都跑到別的山上去了。那草叢裡的動靜不小,顯然不可能是小兔子弄出來的。
正在想着,草叢裡突然竄出一道黑影,疾速向呂香兒衝來。呂香兒立時尖叫一聲,向呂洪跑去。與此同時,廖文博也快步跑向呂香兒,嘴裡還在大喊道:“香兒,快跑——”
話說,輛馬車一前一後停着,那座亭子與兩輛馬車成三角形。呂洪與清雅站在後一輛馬車的後面,呂香兒站在前一輛馬車的前面,而廖文博站在亭子裡。所以說,呂香兒要想跑到呂洪那裡,可是一段不小的距離。
當呂洪聽到呂香兒的尖叫,還有廖文博的喊叫,就明白出事了。可當他準備衝向呂香兒之時,圍繞着兩輛馬車的草叢裡跳出十多個身着黑衣,臉庶黑布的影子。清雅看到這些人,也不由的驚叫一聲,跳向了呂洪。
待呂洪將清雅扶好,準備去救呂香兒之時,呂香兒卻跌倒在地上,她後面的人馬上就要追上她了。大驚失色的呂洪此時也顧不上呂香兒了,因爲他已經被兩個黑衣人纏住了。而且,清雅還在他的後面,呂洪還要護着清雅。
至於兩個車伕,一個已經將呂香兒身後之人截住,一人已經嚇的躲到了車下。躲起來的車伕是廖文博新找來的,沒有見過什麼世面,自然被嚇到了。另一個馬伕卻是霍青松的跟班霍寶所扮,特意受霍青松所命,護送呂香兒進京。
霍寶是將軍府的家將,武藝自是不在呂洪之下。可俗話說的好,雙拳難敵四手,何況這裡還不止是‘四手’。霍寶儘量將呂香兒護在自己的身後,卻已經顧不得被踢倒在一邊的廖文博。
可隨着與其中三、四個人交過手之後,霍寶卻是暗暗叫苦。這些人的武藝真是不俗,霍寶就是想帶着呂時兒離去,都沒有那個機會。此時霍寶唯一能做的,就是堅持的久一些,好讓霍青松發現上當後及時回來救援。
原來,呂香兒提出要離開江陵府去京師,霍青松也是同意的。不過,他知道呂家可能也被‘陳王餘黨’盯着,便想出一個‘聲東擊西’的方法來。讓呂家自有的馬車先一步出城門,用來引那些‘陳王餘黨’,也好將他們一網打盡。待差不多了,呂香兒與呂洪便可以起程去京師了。
霍青松知道呂香兒與呂洪是第一次去京師,便讓霍寶跟着兄妹倆人,一路之上有個照應。沒想到,呂香兒、呂洪沒有想到,就連霍青松都沒有料到,‘陳王餘黨’竟然留了後手。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霍寶漸漸地有些體力不支了,而卻還是不見霍青松的蹤影。廖文博很想上前幫忙,卻幾次被人打到一旁。這些人似乎不想殺人,只是將呂香兒抓走。否則,他們也不會將時間託的這麼久,也沒有傷到呂洪、廖文博、霍寶三個人。
不過,時間久了,他們也有些着急。只見其中兩人的動作突然一頓,相互對視了一眼。待兩人再次加入‘戰團’時,其餘的人在這兩人的帶動下,加快了招式的變化與速度。
很快,霍寶被三個人擠的離開呂香兒三步,而在一旁早就等待的兩人立時跳到了呂香兒面前。他們兩人一人抓起呂香兒的一支胳膊,便將她拉到了一旁,飛快將她綁了個結實。然後,其中一人又拿出早就準備在草叢裡裝米的袋子,套在了呂香兒的頭上,將她擡走了。
霍寶看到這一幕非常着急,卻是一點兒也脫不了身。廖文博早已經被打得倒在地上,想直起身子都非常地困難。最一次想爬起,卻被一個黑衣人敲中後腦暈了過去。而護着清雅的呂洪,卻再也顧不得清雅,大喊着‘香兒’向那兩個挾持呂香兒的人跑去。
憑藉着這股勁兒,還真讓呂洪差一點兒就衝出了黑衣人的包圍。可人家到底是人多,即使少了兩人,仍然可以將呂洪嚴嚴實實地圍住。呂洪哪裡肯看着呂香兒被人擄走,不顧對方手裡的刀硬往前衝。
呂洪這個做法,無疑是‘兩敗俱傷’的行爲。面臨性命攸關之時,任何人都不會手軟,更何況他們還是別有用心的‘陳王餘黨’。在呂洪看準一個空檔,準備再次衝過去之時,一把刀卻從他的右後方斜斜地刺了過來。
只聽‘撲’的一聲,呂洪的右邊腋下飛漸出來鮮紅的血。清雅看到地上的血跡,立時再次驚叫了一聲,跑到了呂洪的身旁。在場的黑衣人也沒有想到,呂洪會不閃躲,任由刀子刺中自己。
“走——”在低沉的聲音中,黑衣人迅速四散而去。霍寶見此,就明白這是他們早就計劃好的,憑他現在的力體,根本就追不到任何一個。仔細地看了一眼黑衣人退走的路線,霍寶便跑到呂洪的身邊。
看到呂洪的傷口一直在往外流血,霍寶急道:“傷口有些深,必須立刻進城找郎中診治……”
“不行,香兒被他們抓走了,我要救香兒。”呂洪緊緊捂住傷口,便要向前走。沒想到還沒有邁出一步,他便疼的冷汗直流,直吸氣。
清雅的眼中也帶了些淚,哽咽道:“呂公子,香兒也不想你因爲救她,自己出什麼意外,你還是進城吧。再說,你不是說過,他們抓香兒只是想得到那燒酒工藝,暫時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呂公子,清雅小娘子說的對。而且將軍也不會袖手旁觀的。”霍寶與清雅不停的勸說,呂洪才微微地點點頭。他真是一點兒也不想回城的,卻不得不那麼做。呂洪自己知道自己,現在只要他動一動,那傷口的疼痛便會耗盡他所有的力氣。
正當清雅與霍寶將呂洪扶到馬車上,長長的嘶鳴伴着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看到爲首的那個人,霍寶立時喜道:“是將軍來了,呂公子。”
“那就好,那就……”呂洪看向來人,卻發現他們都模模糊糊的。他想努力看清之時,卻是被一片漆黑籠罩,什麼也不知道了。
霍青松帶着兩隊折衝府的府兵,來到近前看到這裡的情景,臉色陰沉的可怕。看到呂洪一身是血,還已經暈迷了,霍青松立時對身後的府兵使了個眼色。其中兩個府兵便立刻跳下馬背,將清雅請下馬車後,便駕着馬車而去。
清雅很想說什麼,可霍青松卻看也不看她,直接說道:“如果清雅小娘子還想讓呂小娘子平安回來,那就什麼也不要說,什麼也不要問。現在立刻與廖公子回家裡,不要對任何說起在這裡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