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馬上就要進城了。”綠雲掀開車窗簾子的一角,看到了越來越近的登州城,一掃之前的疲憊臉上都掛着喜悅。而另一旁的綠芝也是如此,眼中還現出了興奮的神色。
比起登州城來,懷豐府是很大,也很繁華,端王府裡華麗更不知道要比霍府好了多少。可綠雲與綠芝的心裡,還是認爲霍府最好,還是自己的家裡最舒服,最自在。
兩個丫環的想法,呂香兒看得出來,也感覺得出來,因爲她也是同綠雲、綠芝是一樣的心裡。當時收到了霍青松的‘飛鴿傳書’,呂香兒雖然很是意外,卻沒有一絲剛到懷豐府就返回登州的惱怒。
在發現朝霞也沒有介意這件事之時,呂香兒纔敢張羅着收拾行囊。而她的心底,居然沒有與朝霞分別的失落,而是有些竊喜。這要是以前的呂香兒,肯定是沒有這麼急的。呂香兒在王府的最後一晚,睡的迷迷糊糊之時,突然想明白這是自己剛有了家,有些捨不得了。沒想到,她呂香兒還真是個‘戀家’的人。
聽到綠雲所說,呂香兒雖然在心裡早有了些估測,卻也是坐起身來,向外望了望。看到遠遠比不上懷豐府的城門與城牆,呂香兒的嘴角揚起了笑意:“終於回來了,這些日子沒做別的盡趕路了。”
“娘子是先回府還是去李府?”綠雲聽出了呂香兒語氣之中的疲態,很想她先回府裡休息一下,再去李府看望李峰。可呂香兒卻是沒有讓綠雲意外,搖了搖頭道:“先去李府,看看舅舅的傷勢如何再說。”
綠雲點了點頭,剛想掀開簾子便停住了,而轉過頭對綠芝說道:“綠芝,你去與那霍開說,讓他們先回府,我們自行去李府即可。”
“綠雲姐怎麼不去說?”綠芝這話剛出口,就想起什麼連忙向眼睛一瞪的綠雲做了個鬼臉,才掀起了另一邊的簾子。
呂香兒回過頭看了綠雲一眼,不由的一笑:“人家霍開在這一去一回的路上,可沒少幫你忙,你怎麼還是這模樣?”
“娘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他那樣說我,我怎能不生氣。”綠雲嘟囔一了句,便開始整理馬車,似乎很不願意提起霍開。呂香兒再次一笑,卻是沒有繼續說下去。可在呂香兒的心裡,卻是幾次將綠雲與霍開做了個比較,越來越感覺這兩人還真是相配。
這時,綠芝也與霍開說完了話,霍開便帶着那些人騎着馬離開了。可在綠芝看了一會兒街市,剛要將簾子放下之時,卻是看到了兩個人影走進了一條巷子頓時一愣。
放下簾子後,綠芝仔細想了想,還是感覺自己沒有看錯,便對正看着書的呂香兒說道:“娘子,奴婢剛剛好想看到府裡的二娘子了。”
“春喜?!”呂香兒聽到‘二娘子’這個詞先是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皇上所賜給霍青松的兩個小妾,在府裡被稱爲‘二娘子’與‘三娘子’的。那個原先是靜柔公主身邊的貼身宮女的春喜,要比另一個喜意的年紀大上幾個月,便是‘二娘子’。
呂香兒在登州時,這兩位‘娘子’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進的。整日就是呆在自己的院子,好像不存在似的。如今,呂香兒這位霍府的主母不在,春喜居然出府了,還真是令人驚奇呢。
“綠芝,你可是看清了?”呂香兒聽到綠芝說着話,便放下了手中的書。她沒有掀開簾子向外看,因爲馬車在行駛中,她看也應該看不到什麼。
綠芝點頭確認自己的沒有看錯,綠雲便在一旁說道:“娘子,要不奴婢先回府看看,就知道‘二娘子’是否出府了。”
“不必了。晚上回府再說,有綠微在,她應該知道的。”呂香兒想了想,便將自己所看的書都收拾在一起。心裡卻是在想着,她已經離開登州快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府裡是否發生了什麼事。
想着霍青松這段時間過得如何,馬車便慢慢停了下來。隨着車伕在外面的稟告,呂香兒便下了馬車站在了李府的大門口。此時的李府大門緊閉,呂香兒的眉頭微微皺了下,便讓綠雲上前叫門。
開門的小廝一見是呂香兒,立刻一邊將門打開,一邊向呂香兒喜道:“原來是霍夫人,小的怠慢了,還請霍夫人不要怪罪。”
“無事,李將軍可在府裡?”呂香兒擺擺手,便要走進了李府,向那小廝詢問着李峰。
小廝躬着身在前引路,低聲道:“回霍夫人,將軍此時在書房裡,小的幾人也勸不動將軍。霍夫人來了,可勸勸將軍回房休息……”
隨着小廝的話語,呂香兒才知道李峰確實受了傷,而且傷勢還不輕。可他這剛剛一點兒,便在書房裡對着地圖想事。府裡沒有李大夫人與李文浩在,那幾個管事是誰也勸不了李峰。李府的人都知道,李峰對這位呂香兒可當自己的閨女看待,見她來了自是喜上眉梢。
呂香兒一聽,腳下的步子更快了。而且,她還對剛剛趕來的李府管事說道:“大管事儘可去準備飯菜,我會勸將軍吃過飯後休息的。”
“老奴可帶夫人感謝娘子了。”大管事是忠勇王府的老人兒,知道呂香兒的直正身份,對她所說可是言聽計從。連連點頭離去,還不忘將不知底情的丫環與小廝也叫離了書房。
呂香兒待大管事離開,才向綠雲示意了一下,便獨自進了書房。沒有辦法呂香兒上次來李府,不小心讓一個小廝聽到了一些事。還是李大夫人機警,發現了這個小廝的不妥,而且竟然順着這個小廝挖出了府裡竟然有細作。雖然沒有問出背後之人,卻是將李府清理了下,也算是沒有損失什麼。
“我不是說沒有重要的事,不要煩我了嗎,怎麼還……香兒,你怎麼回來了?”書房裡,李峰正披着一件披風,站在一面牆前看着牆上的地圖。可能是在沉思之時,被打開房門的聲音打擾到了,李峰很是不高興地轉過了頭。
可是在看到房門口的呂香兒,李峰可是愣住半晌才很吃驚地轉過身,快步走了過來:“香兒,你不是去懷豐府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呂香兒待李峰轉過身來,才發現李峰比之前瘦了很多,臉色也有些蒼白。而且他的左手還吊在了脖子上,從敞開的領口處,還可以看見那胸口處的纏着的厚厚白布。看到這些,呂香兒就能想像得出,李峰當時遇上賊寇時的情景。
李峰看到呂香兒臉上難過的模樣,不知爲何竟有了些緊張,忙打了個哈哈:“香兒,你別擔心,舅舅這是看着嚇人,實際沒有什麼事。快來坐下說,都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好……”
“舅舅,要不是青松告訴我你受傷了,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着我。”呂香兒不等李峰做出什麼動作,便幾步上前,攙扶着李峰坐椅子上。李峰對於呂香兒的小心翼翼可是滿心的得意與感嘆,還是有個女兒好。可見呂香兒的臉色,李峰卻是小心了起來,一直表示這是一件小事。
呂香兒那肯相信李峰所說,只是纏着李峰吃了飯,又將他扶到房裡躺下休息,才肯離開李府。而李峰知道了呂香兒一回到登州便來了李府,更不敢多說什麼。他很是老實地聽呂香兒安排,盼着她快些回府裡。
“舅舅,香兒明日再來看你,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呂香兒與李峰說了幾句話,又當着大管事的面,囑咐他控制李峰的飲食。特別是酒,在傷好之前,一是滴也不能沾的。
大管事看着李峰苦着的那張臉,心中好笑夫人不在府裡可算有了一個能管住將軍的人了。而見呂香兒這麼關心李峰,大管事看她的眼神也是越加的慈祥,心裡不斷的說着,三孃的女兒在有些地方還真是很像三娘。親自將呂香兒送出了府門,大管事這幾日陰鬱的心情終於放睛了。
至於從李府出來的呂香兒,坐上了馬車卻是異常疲憊,靠在車箱壁上都要有些昏昏欲睡了。綠雲與綠芝看到呂香兒這麼疲憊,便都靜下來不出聲音,想讓她多休息一會兒。可霍府與李府可是很近的,沒有一刻鐘,馬車就停了下來。綠雲剛要轉身叫呂香兒,卻發現她睡熟了。綠雲與綠芝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知道應該不應該叫醒呂香兒。
這時,馬車的簾子卻是突然被掀開,霍青松那張陰沉的臉出現在綠雲、綠芝的面前。兩個丫環嚇了一跳,剛要見禮,霍青松卻是看到了呂香兒,臉色微微一變,擺擺手低着聲音說道:“你們下來吧,去拿件披風來,我抱娘子回房。”
本來很是生氣呂香兒過門不入而直接去了李府,完全不顧忌他這個郎君已經在家裡等了很久的霍青松,此時看到呂香兒睡熟的模樣,滿腔的怒氣立時間煙消雲散了。不過,在將呂香兒抱起走進家門之時,霍青松卻是在心裡打起了另外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