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香兒在折衝府坐了半個時辰,才起身離開。像上次一樣,還是由霍寶親自將她送出去的。不過,當霍寶回來之後,霍青松還是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在想着什麼。
“霍寶,你有事要對我說。”霍青松突然擡起頭,就見霍寶欲言又止的表現僵在臉上。霍寶神色一鬆,說道:“將軍,剛剛四皇子的侍衛來過。他傳來四皇子的口信,四皇子他說午飯要與將軍一同吃。”
霍青松眉頭一皺,自語道:“都已經與成民說過了,不要引起別人的懷疑,他怎麼還是總往我這裡跑。”
“將軍,四皇子每次來的時候,總是向小的問朝霞小娘子的消息。”霍寶聽到霍青松的的話,又快速加了一句。霍青松立時向他看了一眼,直到霍寶低下了頭,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半晌,霍青松纔對霍寶說道:“中午準備一壺酒,我要與殿下好好喝一杯。”
“遵命,將軍。”霍寶帶着疑惑走出了房間,霍青松卻是拿起了那幾張寫着清雅身世的紙,再次深思起來。
在霍青松發呆的時候,呂香兒已經坐上了鄭叔的馬車趕往校場。可當她被馬車顛的有些難受之時,呂香兒突然想起一件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在折衝府與霍青松見面時,呂香兒忘記問起他是否知道朝霞的行蹤了。
“如果朝霞姐今天還沒有回來,我明天還要找機會去他那裡。”呂香兒不明白自己與霍青松的交集,怎麼突然頻繁起來了。
不過,隨着越來越多的接觸,呂香兒也開始感覺到霍青松的心裡,並不像他面上表現的那樣冷淡。或許,霍青松真不是那麼難以接近的人,呂香兒這麼一想,對霍青松也不是那麼抗拒了。
到了校場,已經有比完武試的學生從裡面走出。聽這些學生的討論,呂香兒才知道,裡面參加武試的學生被分成了幾部分,現在離開的正是第一部分學生。雖然不知道呂洪被分在哪裡,呂香兒也不打算再離開了,而在附近等着呂洪。
就在這個時候,呂香兒身後的山腰的樹林中,正在發生着一場激烈地打鬥。而當呂洪隨着人流走出校場時,打鬥已經結束,一個受傷的黑衣人向校場跌跌撞撞地跑去。
“哥哥,看你有些不高興,是不是考試出了什麼事?”呂香兒沒想到呂洪從校場出來後,會是有些惱怒的神情。
呂洪搖了搖頭坐在呂香兒身旁,示意鄭叔回江陵府,才說道:“本來應該更好的,要不是那個廖文卓總是找我麻煩。”
“廖文卓也在考武舉?”呂香兒沒有見過廖文卓,卻已經聽說過他的很多事。可廖文卓也考武舉,呂香兒還是第一次聽說。也不知道這江陵府太小了,還是太巧合了,呂香兒又有些感覺怪怪的。
呂洪不想過多地談起這個曾經欺負過清雅的人,向呂香兒一笑:“香兒,還是想想等會吃些什麼吧。別去管那個廖文卓了,像他那樣的紈絝公子,成不了什麼氣候的。”
“嗯,知道了哥哥。”呂香兒好不容易與呂洪有了單獨相處的時間,也不想讓廖文卓來攪了兄妹兩人之前的溫馨氣氛。
坐在鴻運樓,呂洪的心裡慢慢地舒服了許多。沒有了武舉的牽掛,呂洪也有時間想別的事情了。想起還沒有消息的朝霞,呂洪突然說道:“香兒,咱們要不要去問問霍將軍,朝霞姐現今何處。這麼長時間沒有她的消息,我這心裡總感覺有些不妥。”
“嗯,哥哥,霍將軍與朝霞姐要共同抓捕陳王餘黨。這個時候,我們去見他萬一要是引起旁人的注意,可不是什麼好事。”呂香兒表面上沒有任何異常,心裡卻有些緊張。
朝霞自明天上午到現在,已經快二十個時辰沒有消息了。呂香兒除了‘陳王餘黨’,還真想不出朝霞會去哪裡。不過,她卻是不知道,這是不是朝霞與霍青松的計劃。此時,呂香兒也非常想去霍青松那裡詢問下。
可呂洪的脾氣,呂香兒非常清楚。如果他知道了朝霞獨自去追查‘陳王餘黨’,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萬一呂洪再弄巧成拙什麼的,惹出什麼亂子,可不是她們所能承擔的。
想着不能讓呂洪知道這件事,呂香兒便極力地安他的心,不讓他過多地關注朝霞的事。想到可以讓呂洪分心的話題,呂香兒立刻笑道:“哥哥,你今日已經考完了鄉試,就等着結果了。我相信清雅姐在廖府也怕是等不及去看你的,我們還是先回家吧。”
“嗯,說的也是。那咱們吃完午飯就回去。”想到呂香兒說的可能會是真的,呂洪立時一笑,想到了那個美麗的身影。
……
校場中,最後一羣學子也考完了試,慢慢走出去。這意味着,江陵鄉試的主持人四皇子,也即將完成了他的‘任務’,可以返回京師了。沒有了公事的羈絆,四皇子是一身輕鬆,走出校場時,臉上都帶着愜意的笑容。
“陳林,咱們去折衝府找表哥去。”四皇子看着自己的馬車慢慢靠近,轉過頭與侍衛陳林說笑。可四皇子卻發現剛要說話的陳林,卻是臉色一變,上前將四皇子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四皇子見陳林的神色嚴肅,立刻低聲詢問出了什麼事。陳林一動不動地看着馬車,用他與四皇子才能聽得見的聲音,說道:“屬下發現車輪軋在土地上的痕跡有些深,唯一的可能就是車裡有人。”
聽到陳林所言,四皇子也像自己馬車的車輪看去。雖然他看不出什麼,可四皇子卻深信陳林,又向後退兩步。與陳林一同護着四皇子的侍衛,得了陳林的眼神,立時提起精神將四皇子護在自己的身後。
陳林向那侍衛點點頭,便轉過頭向那車伕示意不要驚慌。待馬車靠近之時,陳林便猛然跳起,躍到馬車之上,他腰間佩劍與在同時出鞘,隔着簾子刺入馬車裡。可沒有想到,簾子後面也伸出一支劍,並後發先至抵在了陳林的前心處。
立時驚出一身冷汗的陳林,一動也不敢動。那劍只要再向前移動一寸,他便會血漸當場。當然,陳林也絲毫不會懷疑,他此時就是立時後退,也躲不開那支劍。正當陳林剛說什麼之時,馬車的簾子卻緩緩打開。
四皇子看到陳林被制住之時,心中便是一驚。不說車中人是誰,陳林的武藝如何,四皇子可是非常清楚的。可現在陳林一出手便被人拿住,那車裡人要是想對他有什麼不利,再多的侍衛恐怕保得了他這個皇子的安危。所以,當馬車的簾子被掀起時,四皇子並沒有跟着身邊侍衛後退,而是又上前一步想看清馬中人的真實樣貌。
可當四皇子與陳林看到車裡人的容貌,兩人都是驚呼一聲。四皇子更是一把將陳林拉下馬車,自己跳上馬車鑽了進去。陳林下了馬車,便冷着臉向周圍的侍衛們,低聲道:“剛剛之事,任何人不準向外透露,違者以軍法處置。”
“遵命。”幾個侍衛齊聲回命,便四散開來,並沒有引起路過行人的懷疑。
很快,四皇子便從車裡傳出聲音:“陳林,先行派一人去折衝府,讓表哥找位郎中。還有,告訴表哥校場附近的山上有‘陳王餘黨’,讓他速速派兵去查探。”
放下簾子,四皇子轉過身,又輕聲道:“要不要通知呂小娘子與呂……”
“不要,千萬不要讓她們知道。”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的朝霞,用力地說出了這句話,便開始大口喘着氣。
在朝霞的身上,到處可見利器劃出的痕跡,有的地方還在向滲着血。而在朝霞的腹部,卻一處很大的、觸目驚心的傷口,四皇子都不忍心看下去。可朝霞卻沒有因爲她身上的傷,叫痛過一聲,四皇子看得心中微微一動。
點了點頭,四皇子伸出手帶幫着朝霞按住傷口,輕聲道:“沒想到,你傷的這麼重,居然還能將陳林制住。我實在想不出,你是從哪學來這麼高的武藝的。”
朝霞擡眼看了一眼四皇子,無力地說道:“因爲我的一個‘好師傅’。”
待四皇子想再問什麼時,朝霞卻已經合上了雙眼,徹底地暈了過去。四皇子長長出了一口氣,靠在了車箱壁上。想了很久,他纔再次看向朝霞。雖然朝霞一身的傷,臉色也白的像紙,可她的美麗卻還沒有損壞半分。而且,在四皇子的眼中,此時的朝霞好像更加讓人升起憐愛的感覺。
想着與朝霞幾次相遇時的情景,四皇子嘴角又浮起了笑意。可沒有多長時間,四皇子突然想到了什麼,立時直起了身體。他將目光慢慢移到朝霞的身上,右手緩緩放到了自己的心口。在感覺到什麼,四皇子臉上的笑容快速消失。取而代之的表情,卻是任何人也不曾在四皇子臉上看到過的神情——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