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不該做的事情,就是想讓我因爲她中毒而方寸大亂。”
“你不會明白,她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
“你這一生所求,爲的不過是這萬里江山,甚至於不惜親手逼死自己深愛之人。”
“然而我這一生所求,不過是想要跟她相守而已。”
“既然你敢斷我所求,我又如何不毀你所有?”
陳青雲嗤笑道,他那涼薄的嘴角微微翹起,彷彿將一切恨意都嚼碎在脣齒之間。
詹辰下意識打了一個寒顫,他望着瞭然一切的陳青雲,彷彿看到當年的先帝。
先帝就是這樣一副樣子,不悲不喜,不狂不燥,卻能將人心算得透徹無誤。
陳青雲就是蟄伏在他命脈上的毒針,“嗤”的一下,他才感覺到危機逼近,轉眼卻只能垂死掙扎,眼睜睜所有的生機剎那遠去。
“想我詹氏皇族,皆被周氏奸賊屠殺殆盡,就連未滿月的嬰孩都不曾放過。”
“如今你毀我所有,我今日就是死,也要殺了你陪葬。”
詹辰說完,瞬間對孟澤華出手。
孟澤華沒有提防詹辰竟然會武,猝不及防地捱了一掌。
“噗......”
孟澤華跌落遠處,當即吐血昏迷。
詹辰捏着手中的長劍對着陳青雲衝了過來,他太恨了。
陳青雲毀了他嘔心瀝血的一切,不殺陳青雲,他死也不甘心。
“接着!”卓唯將他手中的長劍擲給陳青雲。
陳青雲接過卓唯的長劍,身形一閃,便迎面而上。
所有人都沒有動,殿外的弓箭手讓出一片寬敞的地方。
詹辰爲了隱匿自己有功夫的事實,多年來甚少與人動手。
他狠戾的殺意剛猛迅速,可卻不及陳青雲的靈活自如。
陳青雲有着如鬼魅一般的輕功,他將詹辰所出的招式看得清清楚楚,並且反擊之時,如凌遲一般地活剮着詹辰是身體。
詹辰身上的傷越多,他更加難以遏制自己暴怒的憤慨。
他恨不得要與陳青雲同歸於盡,當看到陳青雲遊刃有餘的時候,他便猶如瘋了一般,不顧一切地往前衝。
陳青雲看着詹辰眼中憤怒的火焰,赤紅奪目,彷彿已經陷入夢魘。
陳青雲微微勾起嘴角,他那深邃的眼眸裡,泛着弒殺奪命的恨意。
周圍的人看着陳青雲佔了上風,而詹辰就像是陳青雲手中的玩物,那一片片飛濺的血肉讓詹辰的屬下紅了眼眶。
戰事一觸即發,景王和蕭庭江帶着西山大營的人已經過了三道宮門,對着叛軍就大肆圍剿。
而與此同時,卓唯也下令弓箭手放箭,一場有預謀的伏殺開始了。
到處都是飛濺的鮮血,陳青雲的身邊也漸漸多了些偷襲的叛軍。
可他絲毫不懼,不親手活剮了詹辰,他心裡的污濁煞氣難以除盡。
承平帝看着陳青雲那狠辣又冰冷無情的樣子,微微轉頭,對着一直在他身邊保護他的卓唯道:“可有看出些什麼?”
卓唯聞言,垂下眼瞼,漠然道:“恨意。”
“不,不止是恨意。”
“是冷酷,像你義父那樣冷酷。”
“他們都是天生有執念的人,凡是惹到他們的人,他們必要親自手刃,否則絕不甘心。”
卓唯聽見承平帝說出“義父”的時候,眼眸微閃,知道承平帝已經洞悉一切。
不過他來皇宮,本也就是爲了協助陳青雲查出幕後下毒的真兇。
如今事實已明,他也是時候功成身退了。
“微臣自知失責,再擔不起這宮裡禁衛軍統領之職,今日過後,還請皇上削去微臣禁衛軍統領之職。”
卓唯說完,心裡彷彿鬆緩了些許。
這些日子,他也繃得很緊。
這種感覺比當初執行任務的時候,要濃烈得太多。
因爲不論是他,還是陳青雲,他們都不允許自己走錯一步。
承平帝望着卓唯認真的面孔,眼眸微微一暗。
他確有幾分試探之意。
可他也清楚明白,不論是卓唯還是陳青雲,都是極有才能之人。
只可惜,這樣的人,他怕新帝駕馭不住。
承平帝沒有再說什麼,卓唯便只當他默認了。
西山大營常年操練,再加上蕭庭江和景王身先士卒,一時間叛軍潰不成軍,節節敗退,被圍困絞殺。
而詹辰被陳青雲活剮得不成人形,四肢可見白骨,五臟六腑雖未受傷,可那肋下的皮肉卻早已血肉模糊。
詹辰的恨意在劇痛中一點一點地消散,在他奄奄一息之時,他終於明白,他敗了。
徹底敗在了這個叫陳青雲的年輕人手中。
他的長劍掉落在地,上面染的血還是他親妹妹的。
由始至終,他連陳青雲翻飛的衣袂都不曾碰到。
“你恨我?”
“可我更恨你!”
“當年的事情你又瞭解幾分,詹氏皇族的仇,一日不報,我詹辰一日不得安寧。” 詹辰喘息着,赤紅色的眼眸漸漸地昏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