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已經商議好了,程時年跟着車掌櫃夫妻釀元合酒,期間每隔三日回永福村一趟,因爲發生了程元月的事,程時年又不太想去了,躊躇的坐在院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程家屋內,大家則該做什麼做什麼。程元月今年已經十二歲了,是個懂事的好姑娘,一大早秦氏忙着做飯,她卻在幫着爹爹收拾衣物包裹了。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程元卿忍不住感嘆,她真的好想睡懶覺啊!
“小妹,你咋還賴牀呢,羞不羞啊。”
程元卿在牀上打滾,賴賴的不想起牀,程元月好脾氣的把小妹從牀上溫柔的拉起來,態度卻不容抗拒。
莊戶人家,是不興懶牀的,這一點倒是對男女老少通通適用,要是誰家有這樣的懶人,大家都會笑話。
“好吧,我起!”程元卿只得無奈的一鼓作氣翻身下牀,可能因爲父親的即將離去,雖然只是三天,她發現包子姐姐已經和昨天的狀態大不一樣,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她懷疑秦氏一大早勸過程元月了,不過包子姐姐能不吃心昨天的事也好,狗咬你一口,你總不能咬狗一口不是。
“爹爹這趟去不光是要自己釀酒,還得教酒樓裡的夥計,要不,我也跟着一道去吧?”
程元卿閒不住,起牀匆匆吃過早飯就圍着程時年轉悠,程時年卻厭厭的。
其實每次離家,他的心情都不太好,雖然建昌縣離永福村並不遠,但是過去爲了能省一筆車馬費,他只有中秋過年兩節回家,平時吃住都在鋪子裡,說不想家是假的。
這回三天就能回家一趟,程時年也仍舊不放心家裡,甚至因爲家裡沒有男丁,更不放心了。
小閨女提出一起去酒樓,他想了想也覺得可行,畢竟酒方是死物,把元合酒真正釀出來的是他小閨女,不是他程時年。
而且至今,他也沒有自己從淘米到蒸餾所有步驟一步不落的完成過,心裡還打着鼓呢,要是閨女能去就好了,再說程元卿人小,吃喝也不多,就是住也是一個小小的鋪蓋,並不佔地方,相信車掌櫃夫妻也是願意的,畢竟這還能保證元合酒的成功率。
“嗯,你要是以後不睡懶覺,爹爹就帶你進城。”即將要離家的愁緒被衝散不少,程時年有心情打趣閨女了。
程元卿嗔道:“爹!你怎麼也這樣!”
看來爹爹答應帶她去了,那阿孃和姐姐也得帶上,萬一他們不在家的時候,老屋裡的人來欺負她們怎麼辦,她可沒有忘記大竇氏上回來把秦氏推到就跑的事。
“既然我都去了,那阿孃和姐姐是不是也得去啊,她們在家好可憐,既見不到爹爹,也看不到元卿!”
程元卿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一臉期望的盯着程時年,一下子就把程時年看的心軟了。
說實話程時年的性格,是非常經不住人求的,說通俗點,就是耳根子軟,否則也不會那麼容易被大竇氏拿捏,他違背大竇氏的意願娶了自己中意的秦事,始終覺得在親孃面前做錯了一樁大事,於是加倍孝敬、聽話,只可惜他並沒有換來親孃對妻女的厚待。
“要你阿孃和元月也去,爹當然是想,就怕人多了,人家嘴上不說心裡嘀咕。”
多個人就要多張嘴吃飯,程時年不是個貪小便宜的人,相反他還很害怕沾了別人便宜或者讓別人家吃了虧,他是寧肯自己吃點虧的!
“爹,你這話不對,阿孃和姐姐去了都能幫忙釀酒,人多了,就能幫着酒樓把酒早一日釀出來,產量也會大,車大叔怎麼會不願意,而且阿孃和姐姐這麼能幹,一個都頂別人兩個,又不要工錢,吃飯我們自己也可以解決,大不了、大不了就先問車大叔家借些銀子,等酒賣了就還,說不定車大叔正求之不得呢!”
程元卿不太滿意的反駁道。
秦氏這會兒子剛把碗筷洗完收好,一進屋就聽小閨女說要領着一家子進城,忍俊不禁道。
“閨女這是捨不得你了。”
程時年就笑。
“也捨不得你們,這不要攛掇着我帶全家一快去。”
程元卿一大早被連翻打趣,也忍不住臉紅了,乾脆去纏程時年,打定主意讓他帶一家子進城住幾天。
最終,程時年沒經得住閨女癡纏,大手一揮,做了二房獨門單過後,一家之主做的第一個決定——全家一起去建昌縣住幾天,直到把元合酒樓的釀酒夥計們教會爲止。
程元卿高興的拍手,在家裡的小院子裡蹦蹦跳跳的,一會兒又去拉着程元月的手轉圈,惹得程元月也咯咯笑,兩人從出生起都沒在外留宿過,還是去城裡跟爹爹阿孃住在一起,兩姐妹都興奮得不行。
不同於孩子們的天真快活,心細如髮的秦氏卻有別的計較。
大閨女眼瞅着一天比一天大了,又出落的模樣俊,怪他們當爹孃的沒本事,護不住孩子,才讓那些個人肖想閨女,上次她們一家竭盡所能的護着程元月,那老頭做小的事甚至都沒讓她知道,哪成想好端端的又出了狗三兒的事。
那人是個賴子,據程時年所說昨天夜裡他一腳踹倒狗三兒的時候,他正一手提溜着酒壺顫顫巍巍的還想伸手夠程元月吶!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秦氏怕狗三兒萬一不要臉的在來找自家麻煩,她抵擋不住,那閨女怎麼辦,還是跟程時年去城裡住幾天吧,閨女也能有個事忙,用不了幾天,大家就把昨天夜裡的事忘了。
很快,秦氏收拾好一家人的行禮,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去往村口的大柳樹底下等柳伯。
上回進城他們是一家人包了李伯的驢車一天,所以李伯是直接趕着驢來程家大門前接的他們,今天是和村裡幾個同樣進城的鄉親們一道坐李伯的驢車,所以大家都在村口的大柳樹底下約好了時辰等李伯。
這個時辰也正是村裡七大姑八大姨聚堆的時候,老程家二房的人一人一個包袱,大包小包的拎着,一副出遠門的樣子,很快就吸引了村民的目光。
有婦人磕着瓜子在人羣裡驚呼一聲:“程家二郎這是發家了呀!要帶閨女媳婦進城享福去了。”
話裡透着濃濃的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