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時年尷尬笑。
“酒樓裡的活計忙不完,孩他娘和孩子們去幫幫忙,過了這陣就回。”程時年對着眼巴巴望着他們一家人的村民解釋。
這麼一說,大家也都笑了,還有那好心腸的說剛纔那婦人。
“你還是少瞎咧咧吧,話裡沒準頭!”
接着大柳樹底下的農村媳婦堆裡就傳來一陣轟笑,在樹下歇息的她們又開始扯閒篇打發時間,程元卿一家坐在一側的石墩上等驢車來。
須臾,又陸續到了幾個也要乘驢車去建昌縣的村民,程元卿和程元月叔叔嬸子的叫個不停,因爲心情好,程元卿更是一點不吝嗇賣乖,嘴甜的跟抹了蜜一樣,和同村的幾個嬸子扯閒篇,得了好多誇獎。
“哎呦呦,知道的是去幫工,不知道的以爲要進城當小姐了,我這侄女啊,就是眼見淺,讓大夥看笑話了。”
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打破大夥的說笑,原來是小竇氏抱着剛出生不久的程豆米和程元珠來了。
小竇氏比起她姑姑大竇氏來,一向是是面甜心苦的角色,過去秦氏和程元卿姐妹在老屋的生活,好多次無緣無故被大竇氏斥罵都是因爲她,人家總是嘴上說着好話,實際上卻故意挑妯娌的刺兒,那刺每次也都能準確無誤的扎到大竇氏心裡,惹得大竇氏更加厭惡二房的人。
被欺負久了的秦氏並沒有反抗,反而爲了她認爲的一家和睦處處隱忍不發,甚至連兩個閨女也被教導着,都是一家人能讓就讓,能忍就忍的話。
小竇氏的閨女程元珠,年紀比程元月小,又比程元卿大,卻每次安排孩子們幹活的時候,總是和小竇氏聯合起來一唱一和,要麼說元珠年紀小不如她姐姐元月能幹,要麼就說元卿年紀小,該多幹乾的話,總之結果就是幹活的人不是程元月就是程元卿,程元珠在家可以說是幾乎不幹活的。
想想就生氣,程元卿決定不搭理這對母女。
看看小竇氏剛剛說的話,看似是迴護她,實際上句句指摘她想進城當小姐癡人說夢,和眼皮子淺,這種人,她纔不要搭理,所以她乾脆故意不理小竇氏,也不起來叫人。
不過二房其他人明顯沒有她這麼有骨氣,先是秦氏尷尬的站起來,欲言又止的最終也沒說話,看樣是想替程元卿解釋,可是她嘴笨,在家的時候就說不過大嫂子小竇氏,現在她已經聽出小竇氏的話不對頭,卻想不出好的話來反駁。
還有程元月和程時年,也都跟小竇氏打了招呼,只有程元卿坐在石頭墩上沒動。
“你沒看見我們來?”大人們說話,程元珠就繞道來程元卿身邊責問她,語氣還是一樣的衝。
程元卿乾脆往右移了移身子,決定不搭理她,這個堂姐可不是什麼好鳥,上次她的頭怎麼破的,不就是程元月鼓搗的嗎。
“還敢不理我,你真是長本事了。”程元月用極小的聲音說,還伸手推搡了程元卿兩下,她還是怕大人看見,又忍不住欺負堂妹,其實這種事過去在老程家幾乎每天都在發生,不過都被程元卿好脾氣的囫圇過去了......
要說他們的當家人程老子知道這些事嗎,未必就不知道,不過爲了所謂的和睦,老實聽話的那一方已經不計較不告狀了,程老爺子就樂得作壁上觀,不把事情挑破,家裡一樣“和和睦睦”。
外人看着老程家和睦,可能就是程老爺子要的所謂面子,而這麼多人長久的居家過日子,吃虧的最後都是二房。
程元卿憋氣,反手就劃拉開程元珠,她現在每天都刻苦鍛鍊,又加上一股子天生的蠻勁兒,她這一下子竟然直接把程元珠給推到地上了,大柳樹的樹蔭本就不大,大夥都在柳樹底下歇息,這邊一有響動,大夥就都看了過來。
“好好的,你打我幹嘛?!”程元卿率先大聲嚷嚷着告狀,她就是要堵得程元珠沒處哭訴。
程元珠和程元月年紀相仿,本來就比程元卿年紀大,村民都知道她們是堂姐妹,兩姐妹之間有了小摩擦和口角,大人們一般內心下意識的都會偏幫年紀小的那個,現在程元卿又快言快語的說出那樣一句責問程元珠的話,村民們看程元珠的目光就有些意味深長起來。
年紀輕輕的就趁着不注意朝家裡姊妹下手,明目張膽的欺負人,這樣厲害的丫頭,娶回家可不好對付,一些家裡有兒子的婦人就忍不住心裡計較起來。
程元珠也不是個吃虧的主兒,要不是現在人多眼雜,有好些外人在,她真忍不住上去好好教訓程元卿一頓。
“我剛纔看到了,就是她,要推倒別人,結果沒推成,自己摔了個屁股蹲。”東兒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用稚嫩卻清楚的聲音說明白了剛纔事情的經過。
東兒纔多大,話都說不利索,村民們不約而同的,對穿戴整齊的小可愛東兒說的話不疑有他,這下程元珠急了,臉色發白。
小竇氏快步走過來一手抱着小兒子程豆米,一手把程元珠拽起來,暗自掐了程元珠一下,示意她這時候別多話了。
“這姐倆原來就關係好,這分了家不能天天在一快玩了,一見面還掐呢,元卿別和你堂姐計較,她啊,是稀罕你呢!”
小竇氏捏着她的嗓子怪聲說,那模樣好像程元卿和程元月其實關係好的不行,剛纔都是在玩鬧不小心推搡了一下,要是程元卿計較,還是她小心眼,沒有姐妹情。
這對母女,還真是一脈相承。
程元卿再也坐不下去了,挺直了腰板,決定不給小竇氏這個面子。
“大伯母話裡的意思是堂姐稀罕我,就要推我?就能打我?那這稀罕勁也太強了,我不敢要,堂姐稀罕誰就去打誰推誰去吧,我是被她打怕了,見着躲還來不及。”
說着程元卿就繞開程元珠躲到了姐姐程元月身後去,探出個腦袋乖乖的眨着杏眼,模樣無辜又認真,讓人忍俊不禁。
在場的女人,除了大房母女,都笑,更把那倆人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