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許懷清的話不太中聽,但是白玖玖也知道他說的是事實,自己實在是太沖動了。
此事暫時按下不提,但是這個念頭卻在白玖玖的心中紮了根,只等着某一日破土而出,長成參天大樹。
一連幾個月,老天爺都沒有下雨。地裡的莊稼雖然有每日挑水,但是在火辣辣的太陽下,到底還是杯水車薪,路上到處都是流民,弄得人心惶惶的。
這日,白玖玖看着黑壓壓的天色,突然有一絲莫名的心慌。都說蝗災之前必有大旱,皺着眉撫摸胸口,她覺得,恐怕要有大事發生了。
靈力加持過的身體比正常人更爲敏銳,在以前那個世界的時候,這種感知力幫她避過了好幾次生死大劫。沒有多想,她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許懷清。當然她可沒有說是自己的感覺,只說是昨晚做了個夢,夢裡有神明告訴她最近有大災降臨。
這裡的人大多崇尚神明,許懷清也不例外,聽到白玖玖的話以後,不由的擰眉思索。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這就讓鄉親們這幾日都不要出門,要是真的有蝗災……”
許懷清想到後果,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雖然他並沒有經歷過災年,但也聽村裡的老人講過。那時候餓殍遍野,易子相食都是常事,能活着熬過災年的人更是寥寥無幾。
他們許家村現在還有餘糧,倒也沒有人想到過逃荒。但是一旦蝗蟲過境,恐怕他們都會成爲流民中的一員。
知道事情重大,許懷清也不敢耽擱,連夜趕去族長家商議。
“懷清,你說的可是真的?”
昏暗的房間內,燭火隨着窗戶灌入的冷風不斷跳動,族長晦暗不明的盯着面前的許懷清。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們都應該要讓鄉親們早做防備,若是假的,那也只是虛驚一場,可若是真的……”
許懷清欲言又止,他知道不需要他多說,族長一定能夠想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果然,族長沉吟片刻後,猛地一拍桌子,“好!我這就讓人去通知鄉親們!”
族長不比許懷清,他是從災年裡過來的,自然比旁人更加了解蝗災的危害。一直到許懷清都離開了,他還坐在屋內惶惶不安。
村民們大晚上的被吵醒,心中都憋着一口氣,可是礙於族長大張旗鼓的來通知,他們又不好發作,只是將這筆賬都算在了許懷清的頭上。而族長家的燈火燃了一夜,一直到天明時分,晃晃悠悠的紅燭才流下了最後一滴燭淚。
第二天,許家村格外的安靜,所有人都將自家的糧食放在屋內,就算是太陽毒辣,也不敢拿出去曬。
“這許懷清又在弄什麼幺蛾子,大白天的讓人躲在屋子裡,我都快被悶壞了。”
許爲山罵罵咧咧的扇着扇子,這天氣本身就悶熱的厲害,許懷清又讓人都緊閉門窗,也難怪他會受不了了。
一旁的江氏一巴掌拍掉他手裡的扇子,“你少說兩句吧,我瞅着,說不定真的要變天。”
“你這婆娘懂什麼!”江氏的舉動似乎觸動了許爲山的神經,惹得他猛地起身,“哼!什麼蝗災,我看就是許懷清那小子信口雌黃。這屋子我是待不下去了,你愛待就待着。”
話音未落,許爲山就推開江氏,自顧自的出了門。
外面別說是個人影了,就連鳥獸都沒有,安靜的有些可怕。許爲山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便往許爲川家的方向走去。
“二弟!快出來,咱們兄弟倆今天不醉不歸!”
許爲川老遠就聽到了自家大哥的呼喊聲,因爲他也嫌屋內悶熱難耐,聽到許爲山的話時候,不由得有些意動。
兩人拿了杯盞酒壺,坐在院子裡把酒言歡,時不時的還罵許懷清幾句,覺得對方小題大做,如果不是他,他們也不會大熱天的躲在屋子裡。
就在兩人酒意正濃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轟鳴聲,隨着聲音的越來越近,天空被黑壓壓的一片影子給遮蓋。
“咦?那是什麼?”許爲山眯着醉醺醺的眼睛望向遠方,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打了一個激靈,“不好!那是蝗蟲,蝗蟲!快進屋!”
聽到這話,許爲川也頓時變了臉色,連桌上的酒杯都來不及收拾,連滾帶爬的往屋內跑,一進屋就迫不及待的關門,甚至連許爲山還在外面都顧不上了。許爲山還是硬生生的從未關緊的門縫中擠.進去的。
蝗蟲嗡嗡的從屋外飛過,過境之處,寸草不生。許爲山兩人躲在屋內瑟瑟發抖,內心不由得一陣後怕,幸好他們雖然在外喝酒,但也沒有走遠,要不然,恐怕他們連躲都沒地方躲。
同樣的一幕也在其他的地方上演,許家村的人之前還在怪許懷清多事,如今卻是感激的無以言表。要不是許懷清連夜提醒,現在的他們,可能被蝗蟲啃食的只剩下骨頭了。哪像現在,不但是人相安無事,就連餘糧都沒有損失。
家裡的婦人個個都給菩薩上了三炷香,感謝菩薩保佑。要知道如今的糧食可比金子還貴,要是他們這次沒有躲過蝗災,後果不堪設想。
許懷清原本只是抱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去找的族長,這會兒也是一陣又一陣的後怕,對白玖玖越發信服了。
好在這次蝗災雖然看着聲勢浩大,但是很快就過去了,除了地裡的莊稼沒了之外,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失。白玖玖又讓許懷清去警示村民們,這段時間一定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能流露出自家餘糧富足,唯恐多生變故。
許懷清也明白這個道理,雖然他們許家村因爲提前預警,躲過了這次蝗災,但是別的村落就未必這麼好運了,要是讓別人知道自家村落裡還有那麼多的糧食,難免會被人盯上,亂世裡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還是小心爲妙。
因爲之前全靠許懷清,村民們才逃過一劫,所以這一次不需要他多說,他們就自覺地將自家的糧食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