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蟬不過天亮的時候恍惚睡了一下,此時,也沒有多想蓋被的事情,只當莊嬤嬤給自己蓋上的呢,她赤足朝着窗戶走去。
當她走到窗戶的時候,下一刻,她不由下意識揉了揉眼睛。
因爲她看見了一個萬萬不會看見的人影在不遠處一閃而過。
在窗戶正對着不遠處的花叢,她好像看見熬星語的背影了。
不過等她揉過眼睛再看,不遠處的花叢靜悄悄的,哪裡有人影?
夏小蟬頓了片刻,不由自嘲一笑。
即使那個男人對不起自己,可是習慣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到了今時今日,她竟依然懷念着他。
不過不是心裡惦記着這個男人,又怎麼會這種時候眼花?
夏小蟬爲自己而感到悲涼。
站了片刻,聽着遠處傳來陣陣熱鬧的慶賀聲,越發顯得她的宮殿清冷無人氣,也越發顯得她人生的落魄。
夏小蟬就那麼默默站了一會兒,片刻以後,這才轉頭離開。
這喧譁聲到了正午的時候,終於徹底湮滅了下去,整個中宮也越發顯得清冷。
夏小蟬在接下來的日子,便一天一天等着,她失眠的情況,也越來越嚴重。
等時間過了十多天,夏小蟬不由詢問莊嬤嬤,“嬤嬤,外間可有傳來消息?”
莊嬤嬤搖頭,“娘娘,陛下還要一段時間纔回來呢,這纔剛剛過半個月,一路上有陳貴妃在,估計也就剛剛走一半的路程而已。”
夏小蟬“恩”了一聲,便不再說什麼。
接下來,時間又過去了十來天的樣子,這一日,夏小蟬正在中宮銅鏡前梳頭,此時,外間忽然傳來一陣激烈的爭辯聲,夏小蟬聽見這些聲音,心裡不由一驚。
而片刻以後,短兵相見的聲音也跟着傳來,莊嬤嬤等唯一幾個留守的宮人慌忙來到夏小蟬寢宮,“娘娘,娘娘,外間好像有打鬥聲,這……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啊?現在如何是好?”
夏小蟬頓了一下,道,“莊嬤嬤,可派人前去打探了?”
莊嬤嬤忙畢恭畢敬的道,“回娘娘,小福子前去打探去了,還沒有回來呢。”
正說着話,此時,外間小福子不由飛快跑來,道,“娘娘,快,快關緊宮門,外間莊先生帶着秦將軍一起,正在和守衛中宮的侍衛搏鬥,這些守衛中宮的侍衛裡,有人竟妄想稱陛下不在,要除掉娘娘,聽說那人是曾經是陳國屬臣,莊先生和秦將軍懷疑對方要謀反!”
夏小蟬聽了這話,心裡一跳,心說自己等待的這一天,終於來了。
當下,夏小蟬道,“好!那我們便把宮門關上,等莊先生和秦將軍前來救駕!”
這個秦將軍是孤兒,在當年,因戰亂流落北地,本來快要凍死,結果是夏小蟬的書院救下了他,所以,此人是夏小蟬再是忠心不過。
當然,這也是夏小蟬作爲曾經的王子妃,現在的皇后經營多年,這才運營出的結果。
等過了片刻,外間的兵器撞擊聲漸漸沒了,而不遠處,腳步聲也再次傳來。
“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娘娘,陳賊謀逆,我等救駕來遲,還望娘娘恕罪!”
夏小蟬聽見莊先生的聲音,心裡不由一喜,道,“莊先生和秦將軍是救駕的功臣,何罪之有來人,快開宮門迎莊先生等進宮。”
“多謝皇后娘娘!”
宮門打開,外間的侍衛俱都穿着盔甲,衣服邊角都隱隱帶着紅色,血腥味撲面而來,一派蕭殺,幾個膽小的宮人打了一個冷顫,身子跌到在地。
夏小蟬道,“莊先生,外間如何了?”
莊先生眸子一閃,對夏小蟬道,“娘娘,這……”
夏小蟬揮了揮手,身邊的宮人便都退了下去,屋子裡,只剩下莊先生,秦將軍和夏小蟬三人。
“現在……外間如何了?他……他……如何了?”
其實在看見莊先生的到來的時候,夏小蟬就有所猜測,那個人,應該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不然,以莊先生的老練,又怎會輕易做出如今這番舉動?
莊先生和秦將軍帶兵掌控了皇宮,一旦皇帝還活着,只怕第一個不饒恕的,肯定是他,而他曾經的純臣身份,也會大打折扣。
所以,只有皇帝已經去世,莊先生纔會走現在這樣一步棋。
夏小蟬還是比較瞭解莊先生這樣的人的,他自然對夏小蟬有幾分情分,但是關鍵時候,他唯一考慮的,肯定是他自己。
而一旦夏小蟬能夠給他帶來利益,他不介意做純臣,分擔一下風險。
說白了,這就是一個利益至上的男人。
夏小蟬問完那句話,只覺心口都狂跳了起來。
此時,只聽莊先生平靜的道,“陛下在北巡的時候,不幸跌入懸崖,已經身亡。”
“屍體呢?”
不見屍體,夏小蟬始終不敢相信那人會輕易的死去。
莊先生道,“娘娘,下人找到陛下的時候,陛下的屍骨已經被狼羣啃得七七八八,不過,那屍體的衣服,佩飾,以及身體的一些痣,都好陛下一模一樣,陳貴妃和小順子都前去認屍了,確認是陛下本人,陳貴妃對陛下情深意重,真是可惜啊,在悲痛的刺激下,陳貴妃竟流產了。”
見夏小蟬一動不動聽着,莊先生又道,“聽說流掉的是一個男嬰,已經成形了,真是可惜。”
夏小蟬靜默了一下,道,“陛下的屍體何時到京城?”
莊先生道,“娘娘,於將軍已經護送小皇子回京了,至於陛下,陛下的屍體也跟着隨行,不多時便會到宮裡,娘娘請節哀啊,當前,娘娘爲了國家的安定,還請娘娘大局爲重,先讓陛下秘不發喪,且等小皇子進宮以後,再發喪。”
到了那個時候,帝國裡的這些勢力,應該已經被莊先生掌控在手裡,一切什麼都不用擔心。
夏小蟬頓了一下,點頭,聲音有些艱澀,“早些把他送回來,本宮……總要送送的。”
頓了一下,又道,“小皇子的安全交交給兩位,還望兩位多多費心。”
“娘娘且放心,這都是屬下等人分內事,娘娘只需靜靜等到,等小皇子登基,娘娘可是攝政皇太后,小皇子還需要娘娘守護着長大呢。”
“恩!”,夏小蟬虛應一聲,揮了揮手,跌跌撞撞走回了寢宮。
此時,夏小蟬只有一個念頭,他死了,那個埋在心底深處,深入心肝脾,在她靈魂已經印下烙印的男人,真的死了!
儘管這個男人對她越來越壞,可是付出的心怎會說收回就收回?
她只覺心痛到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