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跟女兒說完話,就拿着針線筐去找馮氏說話。
“寶瑛跟我說,讓我教你刺繡,剛好我最近眼睛正在恢復時候,她不讓我自己刺繡,我正閒的無聊,如此有個事情做,實在是再好不過,就是不知道,你對此是否感興趣。”將針線筐在牀頭放下以後,徐氏就是溫聲的說道。
“當然感興趣,我出嫁前,也跟着我娘學過女紅,但學藝不精,若能跟着嬸嬸再學學刺繡,便太好了。”馮氏心知對方用意,只覺得有不盡的感激。
“那我今日先教你一些基礎的,只學一會兒,如今你還是要多多休息,等你身子好一些了,我再教你一些複雜的。”
“好,多謝嬸嬸了。”
兩人性情相近,自然也是興趣相投。
本來當初馮氏救了徐氏母女,是該彼此十分親近纔是。
然而徐氏眼瞎,不方便出去,馮氏則還要在家中做孝順媳婦,再加上趙醬婆和顧家關係交惡,是以兩人至今都沒有怎麼來往。
如今有機會,便是隻說說話,也覺得彼此心中很是歡喜。
而這一天,馮氏流產並跟趙二和離一事,自然是在村子裡流傳開來,人人議論。
當日顧寶瑛話說的那樣清楚,說是趙家有人放蛇嚇唬馮氏,才致使她受到驚嚇小產,許多人聽到,自然也少不得要議論這放蛇的人究竟是誰。
是馮氏的大嫂王氏,還是她婆婆趙醬婆?
“要我說啊,肯定是王氏,趙醬婆盼這個孫子盼很久了,應當不會下這種狠手,只有王氏害怕二房有了孩子,會跟她大房爭家產,再說了,她平常跟馮氏關係也不好,經常支使馮氏做這做那,聽說馮氏懷孕以後,家裡做這做那的,就成了王氏,這王氏啊,肯定心裡氣不順,然後做下了這等惡事。”
“不對不對,我看是趙醬婆還差不多!你又不是不知道,趙家人對馮氏之所以那麼壞,還不都是因爲她這個做婆婆的,總是折磨馮氏?”
“反正不是王氏,就是趙醬婆,這一對婆媳啊,可真是惡毒,馮氏那麼軟弱的性子,如今都要跟趙二和離了,可見趙家這次做的有多過分,讓她都忍受不了了。”
“可不嘛,這馮氏一跟趙二和離,我看以後啊,趙二想再娶,可就難了!”
“這話怎麼說?”
“趙二是個軟蛋,護不住馮氏,才讓馮氏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卻又點掉了,你說,這樣窩囊廢的男人,還有誰願意嫁給他的?便是趙醬婆再會賺錢又如何?她可是偏心大房,對二兒子也不怎麼好,更何況是二兒媳婦?”
“嫁到趙家二房,那就是受活罪!”
村民們熱熱鬧鬧的議論着,這樣的話,隨便走個巷子,都能聽到有人在說。
自然的,這話也傳到了趙家人耳中。
趙醬婆跟大房兩口子,都是氣得不行。
能不氣嗎?
將他們趙家給傳的這樣難聽,若以後趙二真娶不了媳婦,那可如何是好?難道要打一輩子的光棍?
便是趙二不在乎,趙醬婆這面子也掛不住。
想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如今竟然丟了這麼大的人,光是想想,她就恨得慌。
而對於大房,他們雖不喜馮氏,可自家還有孩子,若王氏落了個謀害弟妹的惡名聲,以後兒子怎麼娶媳婦?
“娘,這可不行啊,要不去跟弟妹低個頭認個錯,說說好話,讓她回來?弟妹那人性子軟,好好說說的話,沒準她還會回來,只要她一回來,讓她再解釋一下那都是顧寶瑛這鬼丫頭出的主意,想害咱家,這解釋清楚了,外頭的人也就不會這麼議論了。”趙大實在聽不得那些難聽話,不由着急的出主意道。
“我呸!讓老孃跟那賤貨低頭認錯?想都別想!”趙醬婆一聽這話,就是惱了。
“可是娘,要是不這樣做,那你說說咋辦?難道就任由外頭的人這麼議論咱們?”趙大心裡也害怕這個親孃,當即有幾分悻悻,又有幾分不服氣。
要不是他娘對馮氏太苛刻,馮氏也不至於不過小產一次,就鬧得要和離。
那麼他們大房,也不會被人揹地裡罵。
“呵呵,我告訴你們,誰都別想趁着老孃不注意,跑去跟那賤人認錯!那賤人敢聯合外人禍害咱家,那就別怪老孃翻臉不認人了!”
趙醬婆冷笑一聲,眼底一抹惡毒,“這事我已經心裡有了計較,你們兩個誰都不要管,看老孃不把這馮氏給整治的求死都不能!”
她都這樣說了,大房兩人只有脖子一縮,誰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說完這些,趙醬婆就收拾一下,扭着水桶腰出了家門。
可至於說她到底什麼打算,趙大跟王氏卻都是猜不出來的。
第二日,顧寶瑛仍是早早的就起了牀。
因爲出了馮氏的事,整個顧家,都有幾分嚴陣以待的意味。
誰也不知道趙醬婆今日會鬧出來什麼幺蛾子,要怎麼鬧,會什麼時候過來鬧,只能打起精神,早做準備應對。
顧寶瑛最擔心的還是她這次來鬧的話,會不會影響到私塾的孩子們。
是以,她乾脆將家裡的兩隻狼狗,牽到了私塾在的院子。
萬一那羣人影響到私塾,就乾脆放狗咬他們!
她這麼等着,一直到臨近晌午,日頭越來越熱的時候,趙醬婆纔是終於浩浩蕩蕩的帶着一羣人,到了顧家這邊。
這一羣人,吸引了許多人前來看熱鬧。
因爲跟在趙醬婆跟旁,爲首那個臉上帶着刀疤的中年壯漢,是隔壁村出名的一霸。
他專門販賣婦人和小孩兒,要麼是賣給縣城的人牙子,要麼是賣到那種搞私娼的人家,如果樣貌好的,就送到勾欄院,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地痞,甚至在縣城裡頭也有幾分名氣,人稱一句“金四爺”。
此時,金四爺穿着一身深褐色直綴,頭上一根同色的布巾包着頭髮,魁梧結識的身材,站在那裡。
他一張方正的國字臉,一雙厲眸如鷹隼一般犀利,冷冷一眼看過來,便叫人忍不住心顫。
“金五爺,就是這家,我兒媳婦如今掉了孩子,還在坐小月子,等出了小月子,您就可以派人將她帶走。”趙醬婆領着人到了顧家門口,臉上小心地賠着笑。
這時候,大院其他人家,卻是被這一羣人的陣仗,嚇的躲在自家院子裡不敢出來,免得殃及到自己。
一羣人跟着趙醬婆,一腳踹開顧家大門,走了進去。
這時候,徐氏正在馮氏屋裡陪她說着話,看她練習刺繡的針法,一聽到這動靜,兩人都是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
“我出去看看。”徐氏說着,便出了屋子。
她一出現,以金四爺爲首一羣地痞們,便不禁是眼前一亮:“這娘兒們夠美!”
“呵呵,那可不是嗎?她如今是我們村子裡長得最勾人的,是從外頭來的流民,不過,你們要是想把她給弄走,可就得自己想法子了。”趙醬婆怨毒的目光在徐氏身上一瞥,不懷好意的冷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