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之乘電梯而下,心裡鬱郁。
目前,蔣母並不知道蔣父的病情,也就蔣言玉一個人清楚。
這麼大的事情壓在她一個人身上,她怎麼承受得住。
出了電梯。
楚心之滿腹心思地往前走。
突然想起,舒雲嘉跟蔣言玉都結婚了,蔣父生病了怎麼也不見他來探望。
兩人之間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楚楚!”背後傳來錦川的聲音。
楚心之站定,轉過身,看到錦川和葉茵茵兩人走來。
錦川走到她面前,左右看了一眼,“來產檢嗎?怎麼一個人,也不見盛北弦。”語氣瞬間不悅了。
楚心之搖頭,“不是,我朋友的父親生病了我過來看看。”
錦川瞭然,關心道,“你懷着孩子,正是特殊時期,沒特別的事不要總往醫院跑。”
楚心之的目光在錦川和葉茵茵之間來回掃,葉茵茵看起來不像生病的,那就是錦川的身體不適了。
“錦川先生生病了嗎?”
錦川微愣,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他與楚心之的關係雖然緩和了不少,但,楚心之至今也不願意叫他一聲“爸”。
不僅不叫爸爸,還稱呼的這麼生疏。
葉茵茵見錦川半天不說話,笑着說,“先生的身體沒事,只是做個身體檢查。”
楚心之點點頭。
三人一同走出醫院,盛家的車就停在路邊。
錦川好不容易遇見楚心之一次,自然想跟她多呆些時間,開口道,“楚楚,我新學了幾道好吃的菜,去青川別墅吧,我做給你吃。”
楚心之愣愣地看着他。
葉茵茵也幫着說,“先生最近的廚藝突飛猛進,我都快比不上了。”
望着錦川期盼的眼神,楚心之不好意思說出拒絕的話。
“那,好吧。”
楚心之跟盛家的司機說了一聲,坐上了錦川的車。
錦川心裡開心,開車的時候嘴角一直上揚。
青川別墅。
見楚心之來了,趙佑也高興,他知道每次楚心之過來,先生準會準備一個“滿漢全席”。
還不到四點,錦川沒急着做飯,坐在客廳陪楚心之聊天。
錦川將桌上的一堆設計稿收拾起來放在一旁,問道,“能跟我說些你媽媽的事情嗎?”
楚心之一愣。
沒想到錦川叫她來,是爲了這個。
“錦川先生想知道什麼?”
“她是怎麼死的?”問這句話時,錦川眼中一閃而過的傷痛。
葉茵茵蹙了一下眉,掩脣咳嗽一聲。
楚楚懷着孩子,先生怎麼能提這個話題,楚楚該傷心了。
錦川突然回神,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忘記了,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
“我沒事。”楚心之搖頭,“已經過去八年了,我不會再難過了。我媽媽是得癌症死的,住院的時候,還沒查出病情,她就已經去世了。我查了很多年,才知道她的病不是沒得治,而是被人毒死的,與高蕾有關,我正要繼續往下查,高蕾就死了。”
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她就把這個事耽誤了,沒往下查。
錦川驚駭。
文青原來死得不明不白。
“你母親真的是高蕾害死的?”
楚心之繼續說,“應該是。我有一次在楚家試探了高蕾,她當時的反應很奇怪。”
“高蕾是怎麼死的?”
“死於車禍。我懷疑高蕾的死跟楚錦書有關,可楚錦書不久後又進了監獄,後來的事情,你都回國了,應該知道。”
錦川心裡愈發不是滋味,手顫抖地搭在楚心之的肩頭,“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媽,如果我當年再堅持一下,或許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了。”
楚心之淡淡地道,“都過去了,再說這些話也沒用。我承認,一開始知道你是我親生父親時,我確實恨過,怨過。但我現在都想開了,有些事已經發生了,做再多也無法挽回,還不如走一步是一步。”
錦川不說話,表情比剛纔更沉痛。
楚心之突然笑了,“我現在就很好啊,有疼愛我的爺爺奶奶,北弦也寵着我,我還有孩子,比起一些人,我算是極幸運的了。”
葉茵茵聽她這一番話,說不出的心疼。
卻也欣賞楚心之灑脫肆意的性子。
她小小年紀沒了母親,楚錦書又再娶,她的日子過得肯定不舒心。
“你媽媽臨死前有沒有說什麼?”
楚心之歪着腦袋想了想,“好像說了什麼吧,也好像沒說什麼,我記不清了。”她的記性一向不好,事情過去八年了,她不記得很正常。
葉茵茵沒說話。
錦川也不再追問下去。
楚心之是真的放下過去了,不再糾結於文青的死。
錦川的心裡卻是不好受。這丫頭的三言兩語間,就能猜到她過去那些年過得並不好。她一個人帶着仇恨查當年的真相。
楚心之見錦川眸帶着愧疚,淡然道,“我媽從沒在我面前提起過你,她應該是不怨你的,你也不用一直愧疚下去。”
她母親的性子,她很瞭解,倔強冷情,一旦決定的事情九頭牛拉不回。她當年被楚錦書侮辱,認定自己不清白了,不配嫁給錦川,就算錦川再怎麼堅持,也是沒用的。
所以,這事兒,也怪不上錦川。
這也是她後來不恨、不怨錦川的原因。
錦川抿脣苦笑,“我還想說些話安慰你呢,你反過來把我安慰了。”
葉茵茵也笑,心裡暗歎,楚心之真是玲瓏心思,知道先生一直爲當年的事情愧疚,鬱結,身體都出問題了,她這麼一說,先生該放寬心了。
錦川如釋重負一般,輕吐了一口氣,“既然不恨我,也不怨我了,爲什麼不叫我一聲爸爸?”
楚心之的嘴角抽了抽。
她這不是得需要心理準備嗎?
突然管一個陌生人叫爸爸,她也需要時間緩一緩。
葉茵茵嗔了錦川一眼,先生也太着急了,丫頭纔剛認他沒多久,總要給她時間,慢慢接受。
楚心之看着錦川說,“再等等吧。”
錦川:“……”
再等等是要等多久。
楚心之隨意拿起錦川放在旁邊的一堆設計稿,畫了不少戒指,項鍊,手鍊之類的設計圖。
見她看得認真,錦川突然問,“楚楚有興趣嗎?”
楚心之揚了揚手中的設計稿,“珠寶設計嗎?”
“嗯,有興趣嗎?有興趣我教你。”錦川笑說,“反正你懷孕了,整天沒事,找點事兒做也不無聊了。”
楚心之起初是沒興趣的,但聽錦川這麼一說,有些心動了。
葉茵茵笑得眉眼彎彎。先生這是打算把女兒當徒弟培養了。也好,能拉近他們父女倆的感情。
“可是,我怕我畫不好。”
“會畫畫嗎?”
“畫畫我會。”楚心之笑着回答。如果說她有什麼能拿的出手的,也就是畫畫了。“小時候我媽硬逼着我學的,漸漸的,我自己也喜歡畫。但,我學的是國畫,好像與設計不沾邊。”
錦川眼中露出欣喜,搖頭道,“都是畫畫,哪兒有不沾邊。”
“那好吧,我學。”
葉茵茵看了眼時間,已經五點多了。
“要學也是明天學,先生該去做飯了。”
錦川一看時間,確實不早了,對葉茵茵說道,“去把畫室的筆和設計紙拿過來,讓楚楚畫着玩兒。”
葉茵茵:“……”
先生這是哄小孩兒呢,畫着玩兒?
錦川去了廚房,葉茵茵則上樓,拿了錦川常用的畫筆和紙。
楚心之趴在客廳的書桌上,拿着筆畫設計稿,葉茵茵和趙佑兩人在一旁指導,教她處理線條。
一個多小時,錦川的飯都做好了,楚心之的設計稿還沒畫到一半,喊她吃飯,她像是沒聽到,繼續趴在桌子上畫。
錦川頭疼了,照楚心之執着的性子,不畫好是不罷休了。
他真不知讓她學珠寶設計是好是壞。
趙佑一直看着楚心之的設計稿,“到底是先生的女兒,有天賦啊。”
葉茵茵笑着附和,“想我第一次設計的東西,直接不能看,楚楚這枚戒指畫得確實不錯,一看就是有畫畫功底的。”
錦川在小餐廳收拾碗筷,聽到他們一個兩個把楚心之誇上了天,心裡好奇,忙出了小餐廳,往客廳走。
葉茵茵看到錦川走過來,“先生,你看楚心之畫的設計圖,是不是比我當年第一張要好上太多。”
錦川還沒來得及看,佯怒道,“畫設計稿要的就是安靜,你和趙佑一人一句,吵得不行,她能好好畫?”
趙佑眼角抽了一下。
葉茵茵訕訕地笑。
確實,他們太吵了。
楚心之像是沒受影響,邊畫邊說,“沒有啊,葉阿姨和趙叔叔教了我很多。”
她把設計稿拿給錦川看,“還有些細節部分沒來得及處理。”
錦川接過來,拿到眼前一看。
楚心之畫的是一枚戒指,很簡約的設計,戒指的上端,兩枚小小的鈕釦緊緊挨在一起,小巧精緻。
線條處理雖然粗糙,但楚心之第一張設計稿能畫成這樣,確實是有天分。
可不是?他錦川的女兒,當然有設計天分。
“先生,是不是很有天賦。”趙佑得意道,好像楚心之是他徒弟一樣。
“先生,我看楚楚比當年的我還厲害。”葉茵茵笑着說。
錦川輕哼一聲,“比你當年厲害了不止一星半點。”
楚心之被他們左一句“厲害”,右一句“有天賦”,弄得找不到北了。
錦川眼中也是讚賞,笑得面部肌肉不停抖動,“哈哈,我還擔心我老了之後,我的青川工作室怎麼辦?這下,不愁了。”
青川工作室旗下的珠寶品牌衆多,總要有人接管。
他現在有女兒了,應該不用再擔心這個問題。
楚心之眸子閃了一下,她覺得錦川想的太遠了,萬一她對珠寶設計就是三分鐘熱度,以後又沒興趣了可怎麼辦?
錦川把設計稿放在一邊,“先吃飯吧,一會兒菜都涼了,吃完了再畫。以後我親自教你,別跟着葉茵茵和趙佑學,他們兩人的設計風格不一樣,同時教你的話,你畫出來的東西該不倫不類了。”
葉茵茵:“……”
趙佑:“……”
盛家老宅。
盛北弦忙完公司的事回來後,到處找不到楚心之。
“楚楚呢?”
盛老太太一拍大腿,“哎呦,我忘了,楚楚剛打電話回來說,她在孃家吃晚飯,今晚不回來了。”
盛北弦眉心一擰,語氣頓時涼了幾分,“孃家?”
盛老爺子道,“你怎麼這麼不記事兒,就是錦川先生家。”
“她怎麼會去錦川家?”
盛老爺子冷哼,“你別一口一個錦川,那是你老丈人,你稱呼他名字像什麼樣子?”
盛北弦的太陽穴突突的跳了幾下。
盛老太太擔心盛北弦放心不下,說道,“楚楚出門碰到錦川先生了,被他邀請過去吃飯,估計是碰到什麼好玩兒的事情,不願意回來。你也別擔心,錦川先生疼楚丫頭,肯定會照顧好她。”
盛北弦眉心擰得更深。
什麼好玩兒的事情比他還重要?
“別站着了,洗手吃飯吧。”
吃過晚飯,盛北弦回到房間給楚心之打了個電話。
楚心之正在錦川的畫室裡修改之前的設計稿,電話來了,她看也沒看一眼就掛掉了。
盛北弦盯着手機屏幕,墨眸深邃,像沉入了海底。
掛他電話?
才一天不見,膽子就變得比天大了。
楚心之拿着畫筆在戒指的底部修飾了一番,拿給錦川看,“這樣看起來行嗎?”
錦川笑着說,“比剛纔好看了太多。”話落,又說,“學設計得慢慢磨,你真想一口吃成大胖子啊,不急在這一時。就連你葉阿姨,也是學了將近四年,才畫得像樣。”
葉茵茵倚靠着門框,手裡端着一杯牛奶,“先生趁我不在,說我壞話呢?”
“我說的是事實,不叫壞話。”
葉茵茵撫額,“先生的字裡行間都在說我笨,還不叫壞話啊?”
她走進來,把牛奶放在楚心之的手邊兒,“不過先生有句話說對了,畫設計稿得有耐心,不能着急,慢慢來。”
楚心之張嘴,剛要說話,手機鈴聲又響了。
葉茵茵瞥了一眼,“是盛北弦打來的。”
楚心之愣了一秒,猛然想起剛剛手機鈴聲好像也響了,她當時畫得入神,隨手給掛了。
心裡頓時緊張起來,盛北弦不會生氣了吧。
錦川哼了一聲,“怕盛北弦怕成這樣?不就是沒接電話嗎?再說,不是給老宅打過電話了,他還不放心?”
楚心之哂笑,“我去接一下電話。”
楚心之拿着手機出了畫室。
葉茵茵笑出了聲,“先生,你怎麼還不高興了?盛北弦打電話過來,說到底還不是心裡在乎楚楚,你該高興。”
“哼。”錦川又哼一聲,“我要早點回國,憑盛北弦再怎麼優秀,我也不會讓楚楚這麼早結婚,生孩子。”
他皺着眉,“你看楚楚,才二十歲,自己還是個孩子,現在又懷着兩個孩子,我看着就心疼。她又依賴盛北弦,事事都以盛北弦爲先,我看不慣。”
葉茵茵撲哧一聲,“我聽明白了,先生這是吃醋了,你覺得你這個父親還沒有盛北弦在她心裡的位置重要。”
錦川的心思被她說破了,也不再說話了。
楚心之拿着手機去了隔壁房間,接通,喚,“北弦。”
“寶貝現在在哪兒?”盛北弦的聲音聽起來像生氣了。
楚心之皺了一下眉,“你不知道?我在錦川先生家。”
“你去他家幹什麼?”頓了一下,盛北弦說道,“我去接你。”
“別,現在快十點了,我都準備睡覺了。錦川先生家有我的房間,我住一晚再回去,你明早還要上班,早點休息吧。”
盛北弦:“……”
楚心之:“我先掛了啊,拜拜。”
然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盛北弦站在臥室裡,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通話結束”,差點沒把手機摔碎了。
他就知道,憑空多出來一個親生父親,會讓楚心之分心。
這才認了多久,她就去錦川家住上了。
想起來就煩躁。
盛北弦帶着滿腔的鬱悶洗了個澡,躺在牀上,轉輾反側,睡不着。
折騰了半個小時,捲起被子坐起來。
枕頭上,被子上,牀單上都是她的味道,怎麼睡?
草!
盛北弦在心裡爆了句粗口。
拿着遙控器把空調的溫度調低了幾度,倒頭就睡。
剛閉上眼睛沒兩分鐘,耳邊響起了手機鈴聲。
“誰?!”怒氣頗重。
韓子赫對着自己的手機一眼,彷彿覺得盛北弦的聲音能隔空將他的手機屏幕震碎了。
愣了一下,揶揄道,“大哥,我嚴重懷疑你性生活不協調。”話落,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發出來意味深長的笑聲,“我說錯了,你不是性生活不協調,是根本沒性生活。哈哈哈…。”
小嫂子肚子裡揣着孩子,大哥肯定吃不到肉,正鬱悶着。
“魅夜酒吧,過來玩玩兒。”
“不去。”盛北弦一口回絕。他是有老婆的人,怎麼能跟着他們瞎混。
韓子赫要是聽到他心裡的話,估計該氣死了。
韓子赫笑着勸導,“大哥,沒找女人,就我們幾個,喝喝酒。我們還沒單獨祝賀你新婚之喜呢,總得給我們一個面子是不是?”
盛北弦還是那兩個字,“不去!”
韓子赫撫額,“大哥,我過兩天就要訂婚了,你不來陪我喝酒也太不夠意思了。”
“你訂婚?”
“是啊。”韓子赫的語氣聽起來十分無奈,“我奶奶給我找的一豪門小姐,非逼着我訂婚,我這不是沒辦法嗎?”
韓子赫咬牙切齒道,“還不是因爲你,結了婚,有了孩子,惹得我奶奶羨慕了,讓我也快點結婚!我想多玩兩年都不成了。”
盛北弦想了想,也就沒有再拒絕。
起牀換了一身衣服,開車去魅夜酒吧。
還是以前那間豪華包廂,盛北弦進來時,韓子赫,顧颺他們已經喝上了。
顧颺靠在沙發上,慵懶至極的樣子,“大哥,婚後首秀啊,還以爲你不會出來了呢。”
盛北弦坐下後,韓子赫忙給他拿了個新杯子,盛北弦淡淡地道,“我不喝酒。”
“哈?”韓子赫瞪大眼睛,“我沒聽錯吧,小嫂子把你管教成這樣?連酒也不讓喝?”
顧笙翹着二郎腿,抿了一口酒,笑道,“我纔不相信大哥不喝酒了,他是生意人,不喝酒怎麼談生意?大哥就會在我們面前裝。韓子赫,別理大哥,給他滿上。”
韓子赫倒了一杯紅酒,盛北弦眼皮子都沒擡一下,顯然沒有喝的打算。
傅景堯說,“別勸了,大哥修身養性了,再勸他也是不會喝酒的。”
韓子赫扭頭看他,“你知道?”
傅景堯搖頭,“猜的。”
韓子赫:“……”
盛北弦看着韓子赫,“你不是說要訂婚了?哪家的?”
韓子赫擺手,一副不願意提起的樣子。
顧颺插嘴,“秦家的那個,叫什麼秦暖,好像是個林妹妹類型的,哈哈。”聲音裡帶着幸災樂禍。
韓子赫朝他發翻了個白眼,“你少幸災樂禍,我訂婚了,你也不遠了。”
顧颺頓時不說話了。
傅景堯也不由縮了縮脖子,上次他家老太太在他面前唸叨了好幾回,都被他用工作忙的理由糊弄過去了。
被韓子赫這麼一說,他覺得他離相親也不遠了。
心裡瞬間鬱悶了,看向盛北弦,“說起來,都怪大哥,他這一結婚生子,盛爺爺和盛奶奶是高興了,卻把其餘幾位老爺子和老太太惹急了,非得逼得我們也結婚生子。”
韓子赫立刻附和,“可不是?”
顧颺端起酒杯,遞給盛北弦,“大哥,這酒你必須喝。”
盛北弦心裡煩操,接過酒,幾口喝掉了。
顧笙突然笑起來,“大哥,打臉了吧,剛剛是誰說不喝酒的。”
盛北弦看了他一眼,顧笙閉了嘴。
“沒酒了,再來兩瓶。”韓子赫打了個電話。
顧颺眨了眨桃花眼,“聽說,秦暖是獨生女,打小被寵壞了。韓子赫,你可有罪受了,訂了婚肯定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到處惹桃花。”
韓子赫瞪他,“搞得跟你不惹桃花一樣。”
顧颺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別拿我跟你比,我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你呢,就跟採花的蜜蜂一樣,聞到花香就想去採蜜。”
這比喻,沒誰了。
幾個人都大笑起來。
孟涵端着酒推門進來,韓子赫背對着門,沒看見她。顧颺卻看到了,眼神示意了一下,“這不就是一朵被採了蜜的花兒嗎?”
韓子赫注意到他的眼神,轉過身,瞬間愣住了。
他有好長時間沒見過孟涵了,她這麼又在這裡做服務員,不是叫她別做了嗎?
孟涵面無表情,把兩瓶酒放在玻璃桌上,準備離開,被韓子赫叫住了,“不是叫你不要再幹這個嗎?”
孟涵抿了抿脣,“韓少,我還有工作,就不陪你聊天了。”
話音落地,孟涵轉身就走了。
顧颺踢了踢腿,起身開了酒,“唉……又是一個怨女啊,秦小姐也不知倒了幾輩子的黴,竟然嫁給你這麼一個桃花遍地開的人。”
韓子赫瞪了他一眼。
幾個人說說笑笑了一個多小時,散場了。
出來時,盛北弦拍了一下韓子赫的肩膀,“好自爲之。”
韓子赫:“……”話說清楚啊,什麼意思?
顧颺學着盛北弦的樣子,拍了拍韓子赫的肩膀,“好自爲之。”
顧笙:“好自爲之。”
傅景堯:“好自爲之。”
韓子赫看着從他面前一一經過的人,暗罵了一句“神經病”。
幾人先走了,韓子赫稍落後,路過一樓大廳時,看到孟涵正端着托盤,在衆人間穿梭。她穿着黑色的超短裙,路過一位年輕男人的旁邊,男人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孟涵扭頭惱怒地瞪着男人。
男人瞬間來氣,一把抓住孟涵的手腕,她手中的托盤掉在地上,酒杯碎了好幾個。
孟涵掙扎,“放開我。”
男人捏着她的下巴,“我摸你一把怎麼了?在這種地方端酒,不知被多少人摸過了,我摸一把算是便宜你了。”
韓子赫衝過去,揪住男人的領子,一拳揍過去,“我打你一拳也是便宜你了!”
男人的鼻子出血了,孟涵嚇得捂脣。
“媽的,你是…。”男人猛地轉身吼道,在看清韓子赫的臉後立刻不出聲了。“我當是誰啊,原來是韓大少,不知你和這位小姐的關係是?”他指了指旁邊的孟涵。
韓子赫冷冷地道,“我的女人也敢摸?”
男人吞嚥了一下口水,“原來是韓大少的女人,我不知道。”
“道歉!”
男人縮頭縮腦地對孟涵說,“小姐,對不起,是我不對。”
韓子赫拉着孟涵的手腕出了魅夜酒吧,顧颺他們早就離開了。
出來後,孟涵甩開韓子赫的手,“那樣的話,以後韓少不要說了,要不然我就沒辦法在魅夜工作了。”
“你還要回去工作?”
“是。”孟涵點頭。
韓子赫看着她,“我給你的錢不夠多?”
這段時間,他雖然沒跟孟涵聯繫,可之前給了她一筆錢,怎麼着也夠花很久了。
孟涵仰頭看他,濃濃的煙燻妝,幾乎要將一雙清澈的眸子給掩蓋住了。半響,孟涵從包裡掏出一張卡,塞到韓子赫的手中,“你說的是這個嗎?還給你。”
她把脖子上的項鍊也取了下來,放在韓子赫的手裡,“我家裡還有幾個包包,回頭再遇見你,我帶過來還給你。”
韓子赫眉頭皺起來,他送給女人的東西從來沒收回來過。
“你這是什麼意思?”
孟涵冷笑一聲,“我認爲,韓少既然想斷就要斷個乾淨,最好一點牽扯都不要有,免得以後麻煩。這些東西本來就不屬於我,我還給你也是應該的。就像韓少,也不可能屬於我,所以,韓少以後見到我就當不認識吧。這樣大家都好。”
韓子赫額頭的青筋鼓動着,顯然生氣了。
孟涵繼續說,“我聽說了,你的未婚妻,是秦家的大小姐,出身高貴。我想她也不希望你跟別的女人有牽扯。”
韓子赫眉心擰成了一個川字,涼涼地道,“我本以爲你是個特別的女人,懂進退,沒想到你跟其他女人沒區別。正好,我也不想玩了。”
韓子赫手一揚,手中的項鍊扔進了垃圾桶。然後,把卡塞進了褲兜裡,轉身就走。
孟涵的眼圈紅了,站在原地,哭了出來。
韓子赫腳步頓了頓,身後的人哭得更大聲,“我從來不想跟你玩玩兒,我愛上你了!”孟涵朝韓子赫吼道。
韓子赫的脊背僵直,輕笑一聲,轉過身來,“很多女人對我說過這句話。你到底愛不愛我我也不清楚,就像你說的,我要訂婚了,對方還是個千金大小姐,我是應該收斂着點兒。”
“韓子赫!”孟涵衝過去摟着他的腰。
“我不喜歡糾纏的女人。”韓子赫扳開她的手,“你剛剛也說了,既然斷就要斷個乾淨。”
孟涵臉貼在他的背上,淚水浸溼了他的襯衫,“韓子赫,求你,讓我抱你一次,最後一次,我不會再糾纏你。”
韓子赫的動作停住。
其實,他們之前的相處一直挺愉快的,孟涵很懂事,也很乖巧。不像別的女人一樣愛珠寶,愛包包,愛衣服。
她脖子上這條項鍊是他硬送給她,她才收下的。
那些包包,也是他買了硬塞給她的。
他送給她的卡,她一次也沒刷過。
每次一打電話,她不管在哪裡,都會第一時間趕到他的身邊。
他很享受,這種唯他獨尊的感覺。
兩人在一起時,很少去高檔場所吃飯,逛街。大多時候,孟涵直接去他的公寓,給他做飯,整理家務。
他覺得新鮮。
但也只是新鮮而已,談不上喜歡。
可——
今天被她這麼一鬧,他的心裡不受控制地起了一絲漣漪。
孟涵哭了一會兒,自己鬆開了手,“你走吧,我不會再糾纏你了。”
她的眼睛通紅,妝都花了,明明很難看,韓子赫轉過身時,卻盯着她看了許久。
孟涵擡手擦眼淚,“我會忘記你的,只要你別再出現在我的生活中。”她的眼淚像是擦不完,一直擦一直流。
韓子赫皺眉,“你真愛上我了?”
“我也不想。”孟涵咬着脣,“我知道我的身份配不上你,我們之間不會有結果,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
韓子赫原本是極討厭女人在他面前哭的,他會覺得煩躁。
眼下,孟涵哭得傷心,他也沒阻止。
韓子赫鬼使神差地道,“我沒說跟你斷了,是你剛剛拿話氣我。”
孟涵眨巴着含淚的大眼睛,“可你已經有未婚妻了。”
“你介意嗎?”
孟涵低下頭,聲音悶悶地,“如果我說介意,你會不高興嗎?”
“我想聽實話。”
“我介意,介意得發瘋。”孟涵的聲音小了些,帶着女人慣有的溫柔,“事實上,我剛剛就已經發瘋了。”
韓子赫挽起脣角,笑得魅惑,“介意了又能怎麼辦?我確實要有未婚妻了。”
孟涵緊張地抓着他的袖子,“這件事沒商量的餘地嗎?”
韓子赫道,“我奶奶定下的,應該沒有商量的餘地。”
孟涵的眸子暗了下去,“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韓子赫笑,“只是未婚妻而已,娶不娶不一定。”
孟涵猛地擡頭,眸子晶亮,綻放着光芒,“你是喜歡我的嗎?”她問得小心翼翼。
韓子赫搖頭,“不清楚,之前只是感興趣,不過,現在的興趣好像濃了些,不知道算不算喜歡。”
即便他這樣說,孟涵已經很高興了。
說明,她在韓子赫的心中,跟別的女人不一樣。
“我會努力讓你喜歡我的。”孟涵一掃之前的傷鬱,開心地說。
韓子赫揚眉,還有第一次有女人跟他說,讓他努力喜歡她。
他在想,大哥都結婚了,他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定下來?
這樣的念頭一出,韓子赫立馬在心裡否認了。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被盛北弦刺激到了。
伸手摟着孟涵的肩膀,“那你就試試看吧,讓我喜歡你。”
翌日。
楚心之畫設計稿畫到很晚,醒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
下樓時,看到一灰毛小夥子,倒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一副大爺相。
“項凌熠?”
項凌熠從沙發上爬起來,開口就控訴盛北弦的罪行,“楚楚妹妹,盛北弦太不是人了,說關兩天,真是一秒鐘都不帶少的,整整關了我兩天!”
“你怎麼來這兒了?”
項凌熠撇撇嘴,“我不來這兒,我去哪兒,難道還去盛家老宅找你啊。”
楚心之翻了個大白眼,“你不回美國上學了?”
項凌熠擺手,“沒意思。”
楚心之:“……”
錦川從廚房端來早餐,看着項凌熠,“你說說你,婚禮當天綁新娘子,像話嗎?以盛北弦的性子,要不是看上楚楚的面子上,能關你十天半個月!兩天算便宜你了。”
錦川知道,文青生前與裴佩極爲要好。
聽聞,項凌熠是裴佩的兒子,他自然一口答應讓他住下來。
項凌熠起身,坐在餐桌上,抓起包子,忿忿地咬了一口,像是在咬盛北弦的肉,“變態!大變態!”
“你說誰變態?”
陡然想起一個聲音,項凌熠驚得包子都掉在了地上。
緩緩轉過身,看到了一張惡魔似的臉。
“妹夫,你怎麼來了?”項凌熠變臉比翻書還快,立刻換上了笑臉,“我沒說你變態。”
楚心之看着盛北弦,“你怎麼過來了?”
一晚上沒見,她見到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盛北弦走過去,攬着楚心之的腰,“想你了,自然就過來了,你倒好,一聲不吭地跑來孃家住。”
楚心之乾咳了兩聲。
錦川先生,項凌熠,還有趙佑和葉茵茵都在這裡,盛北弦竟然說得出這樣肉麻的話。
幾人看過來的目光讓楚心之無語極了。
葉茵茵先笑起來,對盛北弦道,“吃早飯了嗎?沒吃的話,我去添一副碗筷。”
盛北弦點頭,“麻煩了。”
葉茵茵轉身去了廚房。
盛北弦扶着楚心之到餐桌旁坐下,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兒子們沒鬧你吧。”
楚心之被他弄得不好意思,只能轉移話題,“你怎麼沒上班?”都過了九點了,這個時間,他應該在公司纔對。
“偶爾休息一天。”
楚心之抽了抽嘴角,他哪兒是偶爾休息一天,明明就是時常休息,偶爾上一天班。
不過,也沒說破。
葉茵茵拿了一副碗筷,擺在盛北弦面前。
盛北弦先給楚心之盛了一碗粥,“慢點喝,有些燙。”
楚心之低頭喝粥,盛北弦也不急着吃早餐,一會兒捏捏她的手,一會兒摸摸她的頭髮,一副好久沒見到她的樣子。
盛北弦的動作逃不過錦川的眼睛,他盯着盛北弦的臉,咳嗽了好幾聲。
葉茵茵忙放下筷子,“先生,你身體不舒服啊?”
錦川:“……”
項凌熠撇了一下嘴,乖乖吃飯,不說話。
楚心之扭頭瞪盛北弦,示意他動作不要太過。
吃過早飯。
盛北弦要帶楚心之回去,錦川一臉不高興,“楚楚,你昨天不是說從今天開始學習設計?我覺得還是住在這裡方便些,我能隨時指導。而且,我正打算今天帶你到工作室逛逛。”
盛北弦一愣,看向楚心之:“學設計?”
楚心之點頭,“突然覺得學珠寶設計很有意思,反正我每天閒着,當打發時間了。”
沒等盛北弦說話,楚心之繼續道,“所以,我決定,接下來一段時間,住在這裡,方便跟錦川先生學習。”
“寶貝,你說真的?”
“嗯。”
盛北弦冷聲道,“我不準。”
話落,盛北弦拽着楚心之的胳膊往樓上走。
錦川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盛北弦個臭小子,當這裡是自己家呢?!
項凌熠往樓上看了一眼,靠在椅子上,輕飄飄地說,“不用看,盛北弦肯定不讓楚楚妹妹住在這裡。他啊,恨不得把楚楚妹妹拴在褲腰上。”
葉茵茵笑得直不起腰,“你這孩子,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錦川看不慣,冷哼了一聲。
項凌熠一條腿翹在沙發上,“乾爹,葉阿姨,趙叔叔,要不咱們四人賭一局,看楚楚妹妹會妥協,還是盛北弦會妥協。一人壓五百行不行?”
錦川瞪了項凌熠一眼,“臭小子,你想賺錢想瘋了吧。”
“乾爹,你就說賭不賭?”
“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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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有來個麼麼噠了,麼麼噠~
看到你萌對顏如玉這個人物的評價,我還是很高興的。畢竟,對於書中的人物,有爭議,有分歧纔有意思,要都不吭聲我才該擔心。顏如玉性子執拗,哪怕現在嘴上說着要放棄,心裡還是放棄不了,她和舒膚佳的性子太像了,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所以……註定那個啥,我也不劇透了。希望她的結局不會讓你們拍我…。
爆更的日期,我過幾天再跟你們說,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