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英姿0899章戰友離別情
12月中旬,老兵退伍離隊的日子。
趙站長、張教導員和司指導員,親自將這一屆的老兵送到火車站上。
其中,最讓他們捨不得的一個兵,就是王雨盈。
尤其是司辰,緊緊地擁抱着王雨盈,久久捨不得放開。
王雨盈身上的綠軍裝,已經除去了領花和軍銜軍種等標誌,只有左胸還彆着一枚國防服役章。
那上面的國旗,依然紅得鮮豔奪目,就連胸前的那朵退伍光榮花,也不能奪去它的風采。
王雨盈的眼圈也是紅紅的,但她的臉上一直掛着明朗的笑容。
她很大氣地拍着司辰的背,哄道:“指導員,指導員?別哭了,好不好?咱們昨天在告別晚會上不是說好了,今天誰也不準哭嗎?我本來還想把您美麗的笑臉,當做我離開軍營的最後一個美好印象呢——指導員,你看你現在,是不是要我以後一想起你,就只記住了一個哭哭啼啼的指導員嗎?”
“你這傢伙,倒做起指導員的思想工作了。”司辰“狠狠”地捶了一下王雨盈的肩頭,卻也抹了把淚水,笑了出來。
“跟着指導員那麼久了,還能不受點薰陶?”
“嗯,你真的成熟了。”司辰撫着小王的臉頰,眼中滿是依依不捨的情意。
王雨盈心頭也是一陣陣的酸脹。指導員一直像姐姐一樣對她,她怎能忘記?
但她的性格畢竟比指導員男性化多了,還能鎮定地說:“指導員,說好了啊,你以後休假或是出差辦事,路過我們那個地方,一定要來看我啊!”
“嗯。說好了!”司辰連連點頭答應。
王雨盈又走過去和趙站長、張教導員一一握手告別。
“站長,教導員,謝謝你們這麼多年來對我的幫助。我,這就要走了……你們也和指導員一樣,路過我那兒的時候,一定要來看看我!”
“好,一定。小王,你要是沒事也可以常回部隊來看看,我們通信站永遠歡迎你。還有,你到地方後。工作生活上有什麼困難了,也可以跟我們說啊!我們通信站,永遠是你的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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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了,謝謝,謝謝。”
王雨盈的聲音也有點哽咽了。
她猛地眨了幾下眼睛,將已經涌到鼻根的酸意又壓了下去,然後嘴咧得大大地說:“火車快開了。我要上去了——各位領導,再見!”
說着,她從司辰緊握着的手中毅然抽出了自己的手,再衝領導們揮了揮手,就轉身上車了。
此時,混亂的站臺上。到處是哭泣擁抱的老兵和送站的幹部戰士。
一些送站的軍人,和已經坐在車廂內的老兵,還唱起了軍營離別時最流行的一支歌。《戰友還記得嗎》。
“還記得那年報名參軍嗎?
還記得第一次穿上軍裝嗎?
還記得營房前的那棵樹嗎?
還記得愛訓人的排長嗎?……
戰友啊戰友,還記得我們最愛唱的那支歌嗎?
今天再讓我們一起高聲唱
戰友,戰友,親如兄弟……”
聽着這煽情的歌聲,司辰的眼淚又忍不住要掉下來。
忽然,身後傳來幾個熟悉的女聲:“班長!班長!等一等!”
司辰回頭循聲望過去。原來是蒲英、郭亞軍和李琪三人正從人羣中向這邊擠過來。
郭亞軍的力氣大,衝在了最前面。並不住地跳着腳,向車窗裡張望着,尋找着。
司辰迎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跟我來,你們班長在那個車廂!”
幾個女兵跟着她,撲到了王雨盈所在的車廂,而她纔剛剛走到座位旁。
見到外面的三個人,王雨盈先是驚喜地揮着手叫喊。因爲車窗玻璃打不開,說話聲音傳不出來,她乾脆又反身跑下了車。
高高壯壯的郭亞軍一把抱住王雨盈,把頭擱在她的肩膀上來回地蹭着,啞着嗓子說:“排長,我不讓你走!”
她這形象,有點像一隻大熊貓在跟飼養員撒嬌耍賴。
王雨盈忍不住笑罵;“你個熊孩子!”
可是,話一出口,一滴飽滿的眼淚竟然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滑了下來。
“你別來招我啊!”王雨盈一邊警告,一邊迅速地把眼淚抹去,笑着說:“我說過,今天不哭的,要高高興興地離開軍營。”
蒲英上前,扒着郭子的肩膀將她從班長懷裡拉出來。
郭亞軍卻迅速地捂着臉,側過了頭。
原來她真的哭了!
王雨盈的心裡也是一疼——好捨不得這個性格太像自己的小孩啊。
她抑制着難捨難分的情緒,儘量笑着問:“李琪,你們特意請假來的?”
“是,排長。我們倆代表特戰旅的十二名女兵,來給你送行。”李琪說完,也緊緊抿住了嘴脣,似乎一張口就難以再忍住嗚咽的哭聲。
“這麼遠還趕來送我,謝謝了。”王雨盈笑着點點頭,假裝沒看見李琪的紅眼圈。
然後,她又看向了蒲英:“你呢?”
“我也是和教導隊請假,專門來送班長。”
蒲英的表情是三人中最平靜的,但她心裡對王班長的留戀,並不比任何人少。
她也是王雨盈最關心的事業接班人。
因着這一年來的優異表現,蒲英不但在通信站年底的民主評議中全票當選“優秀士兵”,更被軍區上報爲全軍“愛軍精武”標兵的候選人,還被抽調到教導隊接受新訓骨幹集訓,將在新兵連中擔任一名班長。
這最後一項是個特例。
因爲飛龍師一般都是讓老班長或是第二年沒退伍準備改士官的上等兵,去當新訓隊班長的。
蒲英的肩上卻還是一道拐,連上等兵都不是呢。
但是沒人覺得這樣做不應該。
大概大家在蒲英這個女兵身上,已經看到了太多的奇蹟。他們也都認爲:當班長對她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王雨盈還暗暗希望,蒲英可以進一步擔任通信站女兵班長的職務。
不過,她也知道蒲英的前途,應該不止是一個班長——她一定能上軍校,今後在軍營裡一定也會幹得比自己更出色。
通信站後繼有人的感覺,讓王雨盈對離開那個自己將最美好的青春年華都奉獻在那兒的地方,也沒那麼難過了。
她更多的是欣慰。
王雨盈重重地抱了一下蒲英,開玩笑地叮嚀道:“好好幹啊!別以爲我走了,就可以偷懶了!”
蒲英勉強笑了一下。一時間,兩人從互相看不對眼到惺惺相惜的往事,都涌上了心頭。
真想老班長再多帶我一段時間啊!
我還有很多東西,想跟她請教,想跟她學習——我和她的差距,還很遠呢。
滿腔的話語都說不出來,最後只化作了一句:“班長,常來電話!別忘了我們!”
“忘不了!忘了誰,也忘不了你們……”
終於,火車的汽笛拉響了,王雨盈上了車。
當她走到自己座位,向外望出去的時候,卻看到自己帶出來的那三個新兵,都站得跟青松翠竹一般,向自己敬着最標準的軍禮。
“好樣的,都是好樣的。”
王雨盈喃喃自語着,也擡起手回敬給她們最後一個軍禮。
列車緩緩地啓動了。車上車下的哭聲和歌聲,頓時連成了一片。
王雨盈放下了手,眼中的那三個兵的影像卻開始模糊起來。
她忍不住跟着那些男兵們的歌聲輕輕地低唱;“戰友,戰友,親如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