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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悠塵躺在馬車內正合眼小憩,兩道身影忽然落下,候在馬車旁,他不過是慢吞吞道,“可都打探到了?”
“是。”聽雨搶先應道。
和鳴想要爭搶,但想起莫悠塵的警告,便狠狠地瞪了一眼聽雨。
莫悠塵揚聲道,“傳令下去,前方兩裡外安營紮寨。”
“是。”一旁的手下垂首應道,前去傳令。
和鳴與聽雨則是安靜地跟在馬車旁,但營帳搭建好之後,二人便跟着莫悠塵入了營帳,黎顯緊隨其後,他端坐在席子上,擡眸看着他們二人,“說吧。”
“這個女子乃是馨夫人試毒的婢女。”聽雨低聲道,“因着試毒,容貌盡毀,不過那雙眼睛瞧着很可怕。”
和鳴冷哼一聲,“她用一條蟒蛇傳信。”
“蟒蛇?”莫悠塵似是想起有人曾經用過蟒蛇傳信,只是那是要有能夠制服蟒蛇的法子。
“不錯。”聽雨也隨即點頭,“屬下跟蹤過的那條蟒蛇,數次跟丟。”
莫悠塵見聽雨有些氣餒,低聲道,“那條蟒蛇向何處去了?”
“每三日那條蟒蛇便會出現一次,而後向南面而去。”聽雨俏生生的臉頰上帶着幾分的不甘,暗暗發誓,一定要追上那蟒蛇。
莫悠塵微微點頭,“看來暗帝猜測的不錯。”
“那蟒蛇爲何要去南面?”黎顯在一旁低聲詢問道。
“那女子是柔福郡主。”莫悠塵淡淡地說道。
黎顯一頓,這些時日,他亦是在瞭解山外的事情,多少聽說過這個柔福郡主,“她是申屠尊的人,如今在嶺東,如此說來,那蟒蛇去見的便是申屠尊?”
“不錯。”莫悠塵點頭應道,“看來此事要有變故。”
“那我們?”黎顯再次地問道。
莫悠塵嘴角一勾,冷笑道,“繼續前行,祁默似乎很期待與我一戰。”
“按照如今的進度,再有半月便能抵達嶺東。”黎顯繼續說道。
“不着急。”莫悠塵悠然地開口,擡眸看了一眼聽雨與和鳴,低聲道,“你二人即刻趕去嶺東,盯緊馨夫人還有溫新柔,倘若有奇怪的舉動,即刻來報。”
“是。”二人恭敬領命,轉身便退了出去。
黎顯看向莫悠塵,低聲道,“如今的大冶已經被四分五裂了。”
“亂不見得是壞事。”莫悠塵低聲道,“以前的大冶太平穩,自古天下便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有興盛之時,也有衰敗之時,物極必反。”
黎顯認同地點頭,“你說對。”
莫悠塵幽幽地嘆了口氣,“嶺東要徹底地拿下,要打響第一仗,纔不枉費暗帝的信任。”
“在下任憑莫公子差遣。”黎顯這些時日跟在莫悠塵身邊,的確是學到了不少。
莫悠塵勾脣淺笑,拱手道,“族長客氣。”
接下來的半月大冶國甚是動盪不安,楚天自立爲帝,卻引來了黎穆染的討伐,玉汝恆亦是給了他調令,帶着他手中的五萬人馬前往南面,當即便攻下了最南面的兩座城池,一路所向披靡,來勢洶洶。
整整半月,南面的十五座城池,已經被攻破近半,黎穆染的身體剛剛恢復,加上這幾日勞心勞力,終是體力不支,在攻城的時候吐血昏迷,弄得整個軍隊士氣低迷。
阜城,乃是銜接南北面的要塞,這處有一條河名爲阜河,是重要的運河,黎穆染攻下阜城之後,便從大獄中將鎮守阜城的參將陳碩救出,命他繼續鎮守阜城,掌管阜城的一切事務。
陳碩已過不惑之年,因着大冶覆滅,而他的女兒陳嬌乃是當地有名的才女,楚天亦是垂涎陳嬌的美色,想要納府爲妾,奈何陳嬌性子剛烈,不願屈從,陳碩乃是一員猛將,性子耿直,當年,正好黎穆染遊歷至此,便聽聞了此事,擺平了此事,陳碩感念黎穆染,陳嬌亦是對黎穆染一見傾心,奈何神女有意,襄王無心,陳嬌自知此生無望,便上了清水庵削髮爲尼,後大冶覆滅,楚天趁勢收攏人馬,陳碩自是不從,便被關入大牢至今。
陳碩從獄中出來,看見黎穆染時,激動地跪地謝恩,更是帶着自己的親信將整個阜城安定了下來,如今,他正候在別苑內,憂心忡忡地等着。
大夫走了出來,陳碩連忙上前焦急問道,“穆王如何?”
“勞累所致,在下醫術淺薄,實在是……無能爲力。”大夫搖頭嘆息地告辭離開。
陳碩怔愣了片刻,便擡步入了屋內,遠遠便聽見黎穆染的咳嗽聲,他臉色略帶憔悴地半靠在牀榻上,擡眸看見陳碩前來,面色平靜道,“陳老無需擔憂,不過是感染了風寒。”
陳碩見他如此便也欲言又止,低聲道,“王爺,聽聞暗帝過幾日便能趕到。”
黎穆染微微頷首,“明日一早便出兵。”
“王爺的身子……”陳碩不免擔憂道。
“歇息一晚便好。”黎穆染如今只想着將楚天手刃。
“末將遵命。”陳碩垂首應道,隨即便退了出去。
一道黑影落下,將一份密函遞給他,“主子,楚天那處憑空多了十萬精兵。”
黎穆染接過密函看罷之後,低聲咳嗽道,“果然不出暗帝所料,申屠尊要出手了。”
“那明日?”屬下低聲詢問道。
“大冶的士兵不如大驪嗎?”亡國之痛,讓黎穆染的神色越發地冷冽。
“屬下該死。”黑影隨即跪在地上。
黎穆染擺手道,“楚天那處定然還會有許多的變數,盯緊了。”
“是。”黑影領命,便退了出去。
黎穆染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將手中的密函放在一旁,緩緩地合起雙眸,顯得越發地疲憊憔悴。
玉汝恆亦是得知了黎穆染在出兵時吐血昏迷之事,雙眸溢滿擔憂,擡眸看向江銘珏,“小不點,他怎會突然?”
“五石散雖然根除,畢竟留下了病根,他的身體還未完全恢復,如今奔波勞累,能夠撐到現在着實不容易,看來他並未按時服用我給他的補藥。”江銘珏淡淡地說道。
玉汝恆冷哼一聲,“都是些倔性子。”
司徒墨離見玉汝恆臉色冷然,低聲道,“小玉子,明兒個便能趕到阜城。”
“剛傳來的消息,申屠尊動手了。”玉汝恆淡然道,“那個臭小子太要強,明兒個必定還會出兵。”
“看不出來他還有幾分的血性。”司徒墨離在一旁涼涼地說道。
玉汝恆轉眸看着他,“黎氏的男兒自然不是孬種。”
“小玉子,我也不是,要不你試試?”司徒墨離卻說出了另一番曖昧不明的意味。
玉汝恆挑眉,盯着他看了半晌,“莫悠塵已經到了嶺東,並未主動出擊。”
“他手上只區區十萬人馬,而這些人馬亦是頭一次出兵,祁默帶着的可是精兵。”司徒墨離淡淡地說道,顯然,這些時日與玉汝恆待在一處,看着她身邊竟然出現了這麼多優秀的男子,無疑是給他添加了強勁的對手,他心中還是頗爲不滿。
江銘珏擡眸看了一眼司徒墨離,接着又看向玉汝恆,“這個祁默我好像聽說過。”
“哦?”玉汝恆看向江銘珏,顯然他對這些計謀之事不感興趣,只是如今如此說着,她笑着問道。
江銘珏沉吟了片刻,接着說道,“三年前,他來我這處診病。”
“你手上的可都是疑難雜症。”玉汝恆眉目挑動,即刻來了興趣。
江銘珏淡淡道,“天花。”
“他這個年紀出天花,無疑是要了半條命。”玉汝恆看着他,“小不點說重點。”
“他當時是命在旦夕,雖然保住了命,可是,卻得了頭疼的毛病。”江銘珏放下手中的醫書,繼續說道,“當時我給他開了治頭疼的方子。”
“看來這是天意。”玉汝恆拉着江銘珏的手,順勢捏了一把他的臉頰,“小不點,你關鍵時刻總能派上用場。”
江銘珏對於她捏自己臉頰之事頗爲不滿,不悅地皺了一下眉頭,將她的手牢牢地握着,“你想如何做?”
玉汝恆勾脣淺笑,“倘若頭疼厲害的話,會做什麼?”
“頭疼厲害,會失去常性。”江銘珏繼續說道。
“他的那方子既能救命,也能要命。”玉汝恆細長的雙眸微眯,已然有了主意。
“將天麻換了。”江銘珏直接說出了她的用意。
玉汝恆笑着應道,“慢性毒藥。”
江銘珏盯着玉汝恆看了半晌,“最毒婦人心。”
玉汝恆不以爲然,“女子不毒,男子不愛。”
江銘珏冷哼一聲,扭頭不去看她。
玉汝恆愜意地躺在司徒墨離的懷中,忽然想到什麼,“加快路程,今晚我便要趕到阜城。”
“小玉子對他還真是疼愛。”司徒墨離幽幽地說道。
玉汝恆不以爲然,“你又醋了?”
司徒墨離不再多言,他覺得自己如今簡直是個醋罐子,“我日後不研究血了,改研究醋。”
玉汝恆認同地點頭,“這個想法不錯。”
司徒墨離將她攬入懷中,下顎抵在她的頸窩處,聲音帶着幾分的魅惑,“小玉子覺得不錯便不錯。”
玉汝恆擡眸看了一眼不遠處依舊低頭看着醫書的江銘珏,只笑不語。
天色漸暗,一輛馬車停在了阜城門下,守衛的士兵格外的警覺,千瑾辰下馬,自懷中掏出一塊令牌,那士兵自然是認識的,這可是大冶的令牌,而且,上面刻着一個“暗”字,士兵連忙點頭,接着將此事稟報給了城樓上正在巡視的陳碩。
陳碩連忙下了城樓,待行至城外時,看着眼前的馬車,雙手將那令牌遞給千瑾辰,低聲道,“末將阜城參將參見暗帝。”
車簾掀開,玉汝恆自馬車內走了出來,笑容可掬道,“陳老平身。”
“末將恭迎暗帝!”陳碩不敢擡頭,只覺得眼前的人聲音聽起來帶着幾分的淡然,卻是獨有的低沉,周身與生俱來散發着懾人的氣勢,他一早便聽聞過這新任的暗帝,只是如今的大冶……
玉汝恆微微點頭,隨即重新坐入馬車,馬車緩緩行駛,不一會便趕到了行轅處,她隨即下馬,守着的士兵見來人,連忙恭敬地跪在地上,“參見暗帝。”
玉汝恆淡然走過,在屬下的指引下行至黎穆染歇息的別苑,屋內傳來的咳嗽聲讓她眉頭一皺,加快了腳步,待行至屋內時,便看見黎穆染低頭掩脣咳嗽着,身上披着一件褐色的長袍,正在專注地看着摺子。
江銘珏跟在她的身旁,亦是能感受到那從內而外的擔憂,他擡眸多看了一眼黎穆染,便見玉汝恆已經行至書案旁,擡手奪過他手中的摺子。
黎穆染擡眸正好對上她緊蹙的眉頭,連忙堆起一抹笑意,“不是明兒才能趕到嗎?”
“明日趕到是要給你收屍的?”玉汝恆沉聲道。
黎穆染又猛地咳嗽了幾聲,“不過是染了些風寒,不打緊。”
玉汝恆冷哼一聲,看着他臉色蒼白,“永遠不懂得照顧自己。”
黎穆染明顯一怔,不過是淺淺一笑,“是啊。”
玉汝恆將他扶起,“回去躺着。”
“恩。”黎穆染乖順地應道,便在玉汝恆攙扶下安靜地躺在了牀榻上。
江銘珏上前看了他一眼,“的確明兒個若是不來,你怕是要一命嗚呼。”
黎穆染一頓,低笑道,“看來我這是真的找死。”
玉汝恆沉聲道,“說什麼胡話。”
黎穆染連忙笑道,“不過是玩笑話。”
“日後不許在我面前提死。”玉汝恆倒了一杯熱水,看向江銘珏,“如何了?”
“我去配藥。”江銘珏說罷轉身離開。
司徒墨離並未跟來,如今不見了蹤影,不知去了何處。
玉汝恆看着黎穆染慘白的容顏,“你這幅模樣,明兒個還能出兵?”
“皇姐。”黎穆染這才輕聲喚道,隨即靠在她的懷中,“我想歇會。”
“你啊。”玉汝恆無奈地嘆口氣,輕拍着他的後背,讓他靠在自己的懷中,“睡吧。”
黎穆染似是一塊浮木如今終於尋到了彼岸,當即也不再咳嗽,安然地靠在她的懷中睡下。
直至天亮,江銘珏才走了進來,便看見玉汝恆依偎着黎穆染,二人還在歇息,他將托盤放在一旁,隨即坐下,一手撐着下顎,一手拿過玉汝恆做的芙蓉糕吃着,盯着她的睡顏,又看向黎穆染嘴角掛着笑意,他隱約能夠感覺得到黎穆染對於玉汝恆的感情已經超出了親情,只是玉汝恆呢?
不一會,玉汝恆幽幽轉醒,擡眸看着黎穆染還在沉睡,玉汝恆隨即起身,行至他的面前,“今兒個我要出征。”
江銘珏無所謂地點頭,“我陪你去。”
“你這張臉,到時候會不會顯得太稚嫩了?”玉汝恆接過他手中捏着的吃了一半的芙蓉糕,放入口中。
江銘珏轉身不去理她,玉汝恆笑着撲倒在他的後背上,蹭着他的臉頰,“我還從未如此撒嬌過。”
江銘珏嘴角一撇,覺得自己當真是自找虐,接着將托盤一推,“給他喝了。”
玉汝恆在他的臉頰親了一口,笑着起身,斷更藥便行至牀榻旁,黎穆染剛剛醒來,擡眸看着她,臉色顯得有些不自然。
玉汝恆將藥遞給他,“今日我出征。”
“不成。”黎穆染反對道。
“你如今能上戰場嗎?”玉汝恆挑眉道,前世的她經過最嚴苛的訓練,曾經在軍營受訓過,將自己當成男子摸爬滾打,也上戰場做過前鋒,殺敵數千,滿臉是血過,只是,真正當了暗帝之後,便一直忙碌與權謀之中,再也沒有上過戰場。
她看向黎穆染,語氣變得有幾分低沉,“你如今上了戰場,不會鼓舞士氣,只會讓氣氛變得更加地凝重。”
黎穆染看着她,“我要去。”
玉汝恆見他如此執意,退了一步,“我與你一同去。”
“好。”黎穆染欣然應道,隨即握着她的手,“不過,你不能亮出自己的身份。”
“好。”玉汝恆點頭道,她明白黎穆染的顧慮,畢竟,她的出現打破了大冶的僵局,更是讓大冶四分五裂,而她雖然是新上任的暗帝,可是,對於大冶的百姓看來,沒有任何的功績,出現也不會引起太大的信服。
黎穆染手中一半的人馬是她當時精挑細選給他的,而另一半則是穆王府原有的人馬,他們對於黎穆染的忠誠,便是對於黎嫣的忠誠。
黎穆染端起藥碗一口氣喝下,接着起身,“我命人給你準備戰甲。”
玉汝恆笑着應道,“我命人去便是。”
黎穆染正色道,“在這處聽我的。”
玉汝恆見他如此認真,笑應道,“好。”
江銘珏能感覺得到他們之間似乎有着他插不進去的空隙,他歪着頭看着玉汝恆那慈愛的笑容,就像是母親看到自己的孩子終於長大後的欣慰,而黎穆染看着玉汝恆,則像是一個男子保護自己女人的堅定神色,他不禁覺得有些頭疼,不願去多想,只是說道,“司徒墨離還沒有回來。”
玉汝恆點頭道,“怕是一時半會不會回來。”
“他去找申屠凌了?”江銘珏一語道破。
“恩。”玉汝恆點頭。
千瑾辰此時走了進來,手中拿着銀色的鎧甲,雙手遞給玉汝恆,她擡手接過,接着轉身便走向屏風後。
江銘珏也起身踏出了屋子,黎穆染自行洗漱穿戴妥當之後,便看見玉汝恆穿着銀色鎧甲走了出來,面若銀盤,白玉的肌膚,身形消瘦,卻能將這鎧甲撐出威嚴,他笑着上前看着她,“皇姐穿什麼都好看。”
玉汝恆挑眉,“好了,你如今好了?”
黎穆染只是覺得心口不會那麼疼,咳嗽也少了許多,點頭道,“江銘珏的醫術果然了得。”
玉汝恆點頭道,“小不點這個最在行。”
江銘珏走了進來,不同的是他的臉上戴着的是素日的那張清秀的人皮面具,在平凡不過,擡步站在她的面前,“走吧。”
玉汝恆笑着應道,擡步上前,拿過佩劍,雙眸閃過一抹獨有的凌厲,率先踏出屋子。
江銘珏看着玉汝恆的背影,不由得一怔,英姿颯爽,鐵骨錚錚,他只覺得這樣的女子這世上還真是絕無僅有。
黎穆染的氣色似乎好了許多,擡步上前跟着玉汝恆踏出行轅,翻身上馬,陳碩看着眼前的玉汝恆,也是眼前一亮,連忙恭敬地垂首道,“末將參見暗帝,王爺。”
玉汝恆微微頷首,“今日朕不過是一名小將。”
江銘珏坐在另一匹馬上,側眸看了一眼玉汝恆,大軍開拔,浩浩蕩蕩地駛出阜城,直至行至下一座城池,玉汝恆擡眸看着這城池,不免感嘆道,這曾經是她的江山,如今,她要將它們重新奪回來,她雙眸碎出一抹冷光,便看見黎穆染端坐在戰馬上,陳碩已經帶着人馬攻城。
黎穆染此刻面色肅然,整張臉沒有一絲的笑容,也不見素日的嬉笑怯懦,就像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帶領着自己的千軍萬馬,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玉汝恆欣慰地看着黎穆染,轉眸看向江銘珏,“你在想什麼?”
江銘珏擡眸看着前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玉汝恆怔愣了片刻,擡眸看着兩軍廝殺的將士,曾經,他們可是和睦相處的親人,如今卻變成了仇人。
她深吸了口氣,“這是爲了日後更少的殺戮。”
江銘珏冷笑一聲,“的確,不過,雙手沾滿鮮血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玉汝恆想要說什麼,最終沒有說出口,她不喜殺戮,可是,卻不得不殺戮,即便手上沾滿鮮血,即便眼前是累累白骨,她也要前行,因爲機會只有一次,而她幸運的是,給了她兩次機會,她沒有任何的退路,只有不停地向前,她擡眸看着前方,淡淡道,“即便死後要下地獄,我也要好好地在這人世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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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嗷嗷……吼吼……沒啥,就是抽風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