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足總的官員路易斯-古德的聲音很生硬:“克里斯汀-陸小姐,我們將會對你涉嫌參與賭/博活動的事件進行調查,目前我們處於調查的第一階段。你和你的團隊可以提交證據,而聽證會將會在第一階段調查之後進行。相關細節我們稍後會發郵件給你和你的經紀人。”
陸靈瞟了一眼內森尼爾和史蒂夫,往他們那邊走了兩步,她打開免提,問道:“請問第一階段的調查要持續多久?聽證會大概會在什麼時候?”
“通常我們會進行一個月左右的證據收集和鑑定,聽證會日期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和你的團隊、以及QPR俱樂部。”
“好的,謝謝。”她掛了電話,抿着嘴衝他們聳了聳肩,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來你不用着急回倫敦了。”內森尼爾舒了口氣,開了個玩笑,“出了這種事,有沒有計劃把假期提前?”
陸靈搖着頭,“我不知道。我或許可以暫時不回倫敦,但是我的工作不能停。”她需要跟提姆開電話會議,需要給好幾個球員打電話。她懷疑,她這個夏天是否真的有時間去度假。而本來,在她的度假計劃裡,是有陸允桂的。
內森尼爾看了看錶,“我得走了,任何事情你都可以找辛迪。你在美國的時候我就把她借給你了,她很能幹,不會讓你失望的。”
陸靈探頭看了看遠處的金髮女人,她正一邊看着報紙一邊喝着咖啡,這時擡頭衝她笑了笑。陸靈也笑了笑,她又望向內森尼爾,“她的確很棒。你真大方。謝謝你,內特。”
“我對我喜歡的人一向很大方。那麼,回頭見,教練。”高大的美國人眨了眨眼,離開了酒店。
剩下陸靈和史蒂夫,他們也一邊往外走一邊聊着。
“《新聞週刊》的人物專訪。如果定下來的話,你就是下週的封面。怎麼樣?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沒問題,我們去搞定這件事。對了,派特那邊不需要你過去嗎?”
“有助理跟着他,如果有什麼事會有人給我打電話的。目前,我還是把重心放在你身上比較好。”史蒂夫看了陸靈一眼。
“噢史蒂夫,你的目光……”
“怎麼了?”
“好像我是麻煩精。”
“你的確是。跟教練約完會,又跟球員約,下一個是內特嗎?”
“只有你跟我開這種玩笑,我不會生氣。下一個是你,怎麼樣?”
“我有一個很漂亮的老婆……”
“和兩個可愛的女兒。OK,我知道了。”
“說真的,克里斯汀……”
“什麼?”
“我本來希望你的第一個封面是《時代週刊》。”
“所以問題在哪?他們看不上我?”
“不,我跟他們有一點爭執,他們希望你上亞洲版,我希望你上歐洲版。”
“然後呢?”
“我說去他媽的,等以後他們來約你上主版的好了。”
辛迪從座位上起來,走了過來。她的穿着非常時尚,也就是,有些誇張,從頭到尾的綠色套裝,陸靈很確信只有少數氣質身材都很優的女人才能駕馭,比如辛迪。
“剛纔勞倫斯先生走的時候說你答應了《新聞週刊》的專訪。我馬上給曼哈頓最好的造型師打了電話——這真幸運,一般要排好幾個月的隊才能約到他,但他今天正好休息,我說是你,他居然願意出動。親愛的,你可能還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你的影響力……”
辛迪說了很多動聽的話。在陸靈看來,最主要的信息是——辛迪的工作效率非常高。
等到他們見到那位傳說中的曼哈頓最好的造型師。陸靈總算明白他爲什麼會答應。絕對不是因爲辛迪說的克里斯汀-陸的影響力已經比肩好萊塢一線女星,而是因爲那傢伙是:
倫敦人,gay,球迷——儘管不是QPR的球迷,事實上他是阿森納的球迷。
之後的兩個小時,女王對陣女王。
封面拍攝非常順利。效果就像兩位女王所希望的:
獨具一格,很英倫,很足球教練,還有那麼點性感。
之後的採訪還算愉快。記者是《新聞週刊》的頭牌之一,瑪麗安-麥金蒂,她非常專業。專訪談及了陸靈的成長經歷,進入足球行業的一系列故事,在女王公園巡遊者的執教中的一些秘聞。
女性主義、尼克-弗洛雷斯、派崔克-安柏成爲了最主要的話題。
“我的經歷說明不了太多東西,女性主義還有很長的道路要走,這需要全社會的努力。我也不是在嘗試證明什麼,我只是在做一件我很喜歡也很擅長的事情。”陸靈說。
之後,聊到了與尼克-弗洛雷斯的關係。
當瑪麗安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史蒂夫有意打斷,但陸靈制止了他。
這是她的第一個重量級的專訪,她需要給出一些東西。
“噢,我還沒準備好談論這個。不過他是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個人。我們對足球的理解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或者,我也可以說,我們本身就是很相似的人。”
“靈魂伴侶?”
“我絕對不會用這個詞。”陸靈連忙笑着說道。她從來不覺得尼克是她的靈魂伴侶。更不談,她覺得這個詞俗氣至極。
“那麼跟派崔克-安柏的關係呢?我讀了很多關於你們的故事,我發現你們的故事非常浪漫,噢,當然,我指的是你們的友誼。你們從小就認識,現在你們在同一支球隊,他是球員,你是教練,你們已經一起拿到了第一個冠軍,我想未來,你們還會一起拿到第二個、第三個……甚至一起征服整個世界……”
陸靈微笑着聽她說着,她有點緊張,她不再像以前一樣,對於談論和派特的關係心如止水。因爲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不是好朋友那麼簡單了。她知道對面坐着的女人肯定有着驚人的觀察力,她如果表現出一點點不自然可能都會被她發覺。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小男孩兒,我也沒有成年,我們一起成長,經歷了很多。一起拿到足總盃的那個夜晚非常美妙,我的確期待像你說的那些的發生。”
採訪的最後,瑪麗安問了最近24小時困擾着陸靈的問題。
“我跟我的父親從來都不親近,我十八歲以後就搬出去住了。他一共也沒來看過我幾場比賽,至於在我擔任主教練期間,他一直還在賭/球的事情,我跟你一樣,新聞出來才知道。”
說出與父親關係從來都不親近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陸靈深呼吸了一下,繼續說道:
“不過,他是第一個把足球扔給我的人,我感謝他這麼做了。我因此找到了此生摯愛,永不放棄的夢想。我想這是命運。我和我的父親以及和足球之間的關係,都是命運。”
這是採訪的最後一段話,之後陸靈跟史蒂夫還有辛迪一起離開了雜誌社。
但是,今天剩下的時間,和剩下的事情,都將是她一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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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島。
陸靈除了喝過長島冰茶,對於這個地方一無所知。
地址是史蒂夫給她的,她不準備提前打電話,事實上,她不知道自己最終會不會選擇見她。不到最後一刻,陸靈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司機是個很寡言的人,這很好。又或者,作爲內森尼爾的司機之一,你需要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嘴閉好。
派特的電話進來的時候,陸靈快睡着了。她迷迷糊糊接聽。
“嘿baby我這邊結束了,我好想你,你在哪?”
陸靈哼哼了一聲,這傢伙除了在某些時候會喊她baby之外,很少在日常稱呼中這麼喊她。她意識到,可能是因爲他身邊有人。
“長島……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地方。我得去見一個人。”
“你媽媽?”
“是的。”
“需要我陪你一起嗎?”
“我還是更想一個人幹這件事。而且,你過來既不方便,萬一被人拍到,也不好解釋。”
“你確定?”
“確定。放心吧。對了,你今天怎麼樣?”
“忙碌,以及想念你。”
“聽上去你這一天可不怎麼樣,或許等我回去可以補償你。”
“哇喔——你好像好多了。”
“好像是。”
“給我打電話,如果你需要我。”
“我會的。晚上見。”
“晚上見。”
陸靈掛了電話,司機也已經停下了車。她探頭看了看,她面前的這幢別墅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