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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傑明走到窗邊, 外面的雨勢比他想象得大。花園的燈開着, 照着風雨下的綠色植物。他忽地想起小時候讀過的童話《自私的巨人》。他伸出手掌, 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小男孩兒說:“這些都是愛的烙印啊。”
小男孩兒是上帝。本傑明-漢密爾頓不是自私的巨人,克里斯汀-陸不是小男孩兒。她不會親吻他,也不是他的救贖。
本傑明往後退了一步,他盯着對面的鏡像,那是一個乾淨俊朗的年輕人。他一向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他或許不是自私的巨人,但他是自私的。
本傑明回到了那堆拼圖前,重新半蹲下去,繼續找他需要的那一片。
今天抽籤結果出來後的情形與八強的抽籤結果出來後的不太一樣。抽到波爾圖後,隊友們一片樂觀。沒人想到第一回合,開場50秒, 球隊就在巨龍球場丟球了。
本傑明在那場比賽開始之前就知道自己需要面對的是什麼。但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巨龍球場內部發出的歡呼似乎能震破耳膜。
這個賽季,由於媒體們漸漸把讚譽集中在本傑明這個“英格蘭自己的哈維和皮爾洛”身上, 伊恩的作用在外界看來好像變得不那麼重要了。但本傑明自己非常清楚,他知道寶貝也很清楚,事實並非如此。
有些球員不顯山不露水,是因爲實力的確不行。可不是伊恩。如果論到個人一対一防守能力,伊恩在隊中是前兩名的水準;而談到在球場上的指揮能力、決斷力、防守位置感和協作意識, 那麼恐怕沒有人能夠趕得上蘇格蘭人。
缺了伊恩之後, QPR的整體傳球變得滯澀。Jake在這個位置上的思路和節奏感遠遠不夠。QPR開球后, 沒有倒幾個回合, 球權就被搶走了。
然後, 就是本傑明自己被塞爾吉奧-桑塔納直接用速度甩在身後。這個桑塔納被媒體拿來和卡卡相比。這樣一個不講道理的中場突擊手,憑藉無與倫比的爆發力、速度和持續加速能力,以及駭人的對抗硬度,從他和Jake之間生生撕出一個大口子。
桑塔納隨後把球直傳給了中鋒——在歐冠打入九球和派特持平的二十三歲的哥倫比亞人法比奧-羅哈斯。這個羅哈斯是效力過尼克-弗洛雷斯的那位天才後衛安東尼奧-羅哈斯的哥哥,因爲選擇留在哥倫比亞踢球所以出道稍晚。
羅哈斯腳後跟將球往後一磕。
波爾圖的頭號球星——高大的烏拉圭邊鋒胡戈-班德拉斯斜刺裡衝出來,他一人在QPR的禁區邊緣掀起巨浪。大衛-魯伊斯的上搶毫無作用。班德拉斯年僅十九歲,是萊昂在國家隊的隊友,十粒歐冠進球全部來自左腳,速度和衝擊力無可比擬。這個賽季,他還成爲十八年來首個在老特拉福德上演帽子戲法的球員。
班德拉斯的左腳大力抽射破空而出,擊中橫樑下沿,然後彈入網底。
僅僅50秒,這就是瘋狂的波爾圖,在QPR身上取得進球所用的時間。
本傑明清晰地記得那個畫面,藍色的背景下,班德拉斯、羅哈斯和桑塔納在波爾圖球迷面前晃動着胳膊,好像還嫌那天崩地裂似的歡呼與掌聲不夠響亮。他又嘗試回憶自己那時候的心態,有些困難。但他記得菲爾在他身邊說的話。
“我他媽可不打算讓波爾圖結束我這個賽季的歐冠征程,上個賽季是拜仁,而上上個賽季被巴塞羅那做掉,直到現在,我想起來都覺得噁心。”
本傑明那時沒作聲。重新開球后,他馬上開始嘗試組織QPR的進攻。他讓Jake稍微拖後一點,自己上前。但又沒有成功。
波爾圖的洶涌反擊襲向QPR的半場。從兩翼到中路,波爾圖的進攻如同癲狂的巨龍,三名超級攻擊手完全進入狀態。你甚至覺得他們的眼睛都是血紅色的。
班德拉斯和羅哈斯向兩個相反方向衝刺,讓三名QPR後衛無法做出正確判斷,桑塔納的中路直線帶球再次爆開QPR不知所措的防守。缺少了伊恩的QPR,被一刀切開。桑塔納自己選擇禁區外大力勁射。
漢斯做出了反應,他那場比賽手指痊癒迴歸,將球堪堪擋出。但班德拉斯衝上來,將球再次橫掃中路。羅哈斯一個急轉,甩開JT,把球撞入空門。
開場五分鐘,QPR在巨龍球場0:2落後波爾圖。
本傑明終於找到了那張拼圖,他眼睛一亮,露出了一點笑容。
就像那個時候衝寶貝露出的笑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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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佐伊睡沒有。派崔克想。佐伊跟緹娜不一樣,佐伊喜歡有人無時不刻地陪着她。所以他把佐伊送到了爸爸媽媽那裡。他之前去爸爸媽媽那裡看望佐伊時碰到了安娜。安娜嘲笑他有了緹娜就不要佐伊了。看在上帝的份上……安娜可能是對的。事實是賽程實在太緊張了,他最近確實沒有太多時間陪佐伊。
爸爸媽媽和安娜還一起談論了另外一件事,就是那個中指。
安娜:“你親愛的緹娜應該把你踢出球隊。”
爸爸:“你未來是要成爲父親的,怎麼能在場上做那個手勢?!要知道球場裡有很多孩子,他們把你看作英雄!”
媽媽:“噢,你跟緹娜的寶寶一定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寶寶。”
安娜:“他們才和好多久?你們已經想到他們的寶寶了?那是他們的事,你們可千萬別在緹娜面前談論這個。”
安娜說的對,緹娜現在根本不想生寶寶。不生寶寶不要緊,但“製造寶寶”的事應該進行的更頻繁一些。派崔克依舊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好吧好吧,他知道緹娜也喜歡,只是最近實在太忙了。
緹娜怎麼會不喜歡呢?她跟他一樣執着於狂野與激情。
就像客場打波爾圖。
派崔克閉了閉眼,那個時候,他急速向自己半場衝去。
是那個巴西人在帶球,塞爾吉奧-桑塔納。他看到Jake那麼強壯的身體都被波爾圖中場如同裝甲戰車一般的身體撞開。他自己繼續加速,衝向桑塔納。
桑塔納毫無放慢速度的跡象,不過他知道,對方已經發覺到自己衝過來了。他看到巴西人的沉肩動作,準備將他硬生生彈開。
他欣賞這種自信和勇氣。可是,他必須阻止對方前進。
他將整個身體都拋向對手。這是個犯規動作。但他沒碰到桑塔納的身體。他的腳踩在了皮球上,他抵抗住對手身體慣性的正面衝擊。
桑塔納剎不住腳步,狠狠撞在他身上,兩人雙雙倒地。
裁判哨子響了,判桑塔納犯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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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靈關了水花,走了出來,然後扯下浴巾包裹住身體。
她既未想到球隊會在50秒就丟球,更未想到球隊會在5分鐘內丟兩球。那可能是她執教以來遇到的最差開場之一,還是客場。
她並非沒見過瘋狂的球隊,但是瘋狂加上澎湃的才華是不一樣的。她必須要剋制對手。所以那場比賽上半場進行到二十分鐘,她就做出了第一個換人。亨克上場,換下大衛-路易斯。
大衛臉色不太好,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時間跟他解釋。後來她知道,提姆告訴了巴西人換下他的原因。改打四後衛之後,球隊的進攻可以更加開放,更加寬廣,也更有機會爭取到客場進球。
在換人的間隙,本和Jake同時轉向她。
Jake的眼神彷彿在傳達着堅定和決心。伊恩不在場上,雅各布-哈丁就成了QPR的隊長。
而本……
本笑了。
那個笑容直到現在都印刻在她的腦海裡。她從來沒有見本那麼笑過。她見過另外一個男人那麼笑,實際上,在對手看來,那個男人經常那麼笑。
那是勝利者的笑容。
派崔克-安柏顯然經常扮演勝利者。
陸靈裹好浴巾,又拿了另外一條毛巾擦着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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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傑明拿着那片拼圖,抹上膠水,然後把它放到該放的位置上。他無需提前確認,他知道這個就是他要的。果然是。還剩19887片。他站起來看着凌亂的地板。
這個凌亂的地板在他眼裡漸漸變成了巨龍球場。
他跟Jake在場上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他回撤,Jake前壓。
伊恩不在,他們可以拆分伊恩的職責,本傑明認爲自己的大局觀更適合拖後,而Jake的身體素質可以執行前壓,不管是逼搶,還是前插進攻。撤下一名中衛之後,QPR後場可能更加單薄,因爲兩個邊衛和Jake都隨時要助攻上去。他必須統御起球隊的後場防守。
他相信派特。他相信Jake。他更相信寶貝和自己。
桑塔納再一次正面帶球上來。班德拉斯在他身後快速移動着。憑藉着直覺,完全的直覺,他做了一次側移,同時保持與桑塔納的距離。桑塔納的突擊變得缺乏空間。他很好地卡死了他傳球的線路,於是波爾圖中場的帶球勢頭也有所減弱。
他突然向自己左手邊錯了一步。
桑塔納馬上送出傳球。
但那在他的計算中。
他故意露出破綻讓對手做出傳球。腳下一個跳步,他移動回去,將球剷出。
那是一次連伊恩都會感到驕傲的防守。他爬起來的時候,看到約翰拿到球,隨即從右路發動進攻。
派特接到了那個球。他聽到他喊了一聲,然後萊昂和菲爾馬上向兩邊拉開。這是在訓練場上已經非常嫺熟的思路。他那個時候便知道派特也很清楚波爾圖的缺陷。
後腰無力,無法回補防線;後衛只知跟人,缺乏互相保護。
那麼,如果萊昂和菲爾把對方的中衛往兩個方向帶的話……
派特如同桑塔納一樣,直線把球帶進對方的禁區前沿。
沒人能攔住,甚至沒人能近身。
當派崔克決定用這種最直接的方式解決問題時,沒人能阻止。
射門直衝波爾圖門將洛佩斯的面門。對方彷彿僵住在原地,直到球撞擊球網,依然沒有反應過來。
或許也沒人能拒絕。
本傑明轉過身,走了幾步,拿起地上的水瓶,繼續往房間外走。走到門口,他看了看錶。
10:37
他關了燈。他看着水晶吊燈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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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靈扔了浴巾和毛巾,從櫃子裡拿出乾淨的內衣褲穿上,又從另外一個櫃子裡拿了T恤和運動褲。都是灰色的。她穿好衣服,走到鏡子邊,用手擦去霧氣。她的臉色很紅潤,嘴脣也是,灰色很適合她。她又想,什麼顏色不適合自己呢?她衝鏡子裡的姑娘笑了笑,走出了淋浴間。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正對着自己的那株月桂樹上。噢襪子。她又回去淋浴間的櫃子裡拿了襪子。
她在沙發上穿好襪子後,仔細盯着那株月桂樹看。她的助理先前喜歡在她辦公桌上放這個。不過不知何故,總是一兩個月就有些枯,更未見過開花。不過自從派特會時不時送花,助理就不再在她的辦公室植物上費心了。這株月桂樹,是本帶來的。
去葡萄牙之前,Jake被她叫到辦公室,她主要想聊聊在一場重要比賽裡擔任隊長的職責。那天Jake一進來就看着這株月桂樹問她是否喜歡。她當時沒多想,聳聳肩,說不討厭。Jake聽了笑得很耐人尋味。她知道Jake是隊裡跟本關係最親密的,大概紐卡斯爾男孩兒知道這株月桂樹的來歷。她沒跟他耽擱時間,直接進入正題。
而Jake在那一場的表現一點兒也沒讓她失望。
球隊帶着1:2的比分進入中場休息。派特的那個進球極大地提升了士氣。理論上來說,那個比分哪怕保持到終場,也不算壞,雖然是輸球狀態,但這一個客場進球分量極重。
“我們的目標不止於此!我們必須要把他們操翻,徹底操翻!我們的目標永遠是勝利!如果他們想用進攻來決勝負,那麼我們絕對會贏——對陣拜仁證明了這一點,我們的進攻能力是無可匹敵的!!拿出鬥志來,夥計們!”
那時Jake響亮濃烈的東北口音忽然衝進陸靈的耳朵裡。紐卡斯爾人比蘇格蘭人更直接,也更粗暴。在他的帶領下,整個更衣室的男性荷爾蒙驟升。
愛麗絲後來跟她說,她覺得那一刻所有的小男孩兒都變成了男人。是,直到走出更衣室的前一秒,他們嘴裡都在喊“操翻他們”!!!
那場比賽下半時一開始,波爾圖更希望用防守反擊來解決問題。所以他們讓後場球員排布得更加密集。
她的佈置是:菲爾更多地往邊上拉,萊昂要注意在禁區前等待第二點,Jake繼續衝鋒——這也是Jake自己的要求,顯然,Jake很清楚在這種比賽裡,自己的強項和弱項。
Jake擁有英格蘭傳統Box-to-box中場的衝擊力,他高大,他擁有爆發力和無窮無盡的體能。
後場則全權交給了本。而事實證明,本確實做到了他在對陣拜仁賽後向她和伊恩所承諾的。
有一次波爾圖的反擊中,班德拉斯橫向帶球衝到本的防區。她看到在雙人衝擊下,本有些難以招架,但他依然盡最大可能延緩了對手的衝擊速度,甚至用手上動作干擾對手——她知道本幾乎從不這樣做。然後,完全出乎意料地,她看到格倫以雙腳飛鏟向對手拿球的班德拉斯。
格倫一向在防守方面偏謹慎,很少充分發揮自己優秀的身體素質,那一次則不同。那個動作如果在英超的話,由於特殊的規則,有很大可能會被出示紅牌;即使在歐冠中,如果觸碰到對手,也不是沒可能不被罰下。
但格倫那全力一鏟將球完美地奪下。在將球鏟走的瞬間,他還迅速用手撐地,腳底一蹬,把球給到了本。
本馬上將球往前給。
萊昂、菲爾、派特都還來不及到位。只有Jake高速地衝上去。人們總會忘記,Jake的速度是隊中最快的之一。
她記得Jake起跳時,臂上的隊長袖標一閃。
那個時候,波爾圖的門將洛佩斯也起跳了,然後狠狠揮起一拳。
她在場邊看到那個動作時,差點直接吼出來,Jake剛剛從腦震盪中復出還沒多久……
Jake頂到了球,可洛佩斯的拳頭打到了Jake的臉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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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震了一下。派崔克慢吞吞拿了過來,他看到是Jake在QPR一線隊的WhatsApp羣組裡說話。
【Jake:剛結束一發,還在繼續的,注意點時間。】
派崔克笑了下,他剛想在羣裡回箇中指,菲爾先說話了。
【菲爾:誰他媽FUCK的時候看手機啊。】
【萊昂:我。】
【約翰:爲你的女孩兒感到遺憾,告訴他我的號碼,我隨時有空。】
【萊昂:滾!】
【菲爾:還有我的號碼。】
【Jake:淋浴去了,明天見,夥計們。x】
【岡薩洛:xx】
【菲爾:噁心。】
派崔克懶得回了,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有人不喜歡Jake嗎?派崔克難以想象隊裡會有人不喜歡紐卡斯爾人。
那個時候,在巨龍球場,Jake的臉結結實實捱了一拳還把球頂到了下方,他衝進小禁區把球推進空門。當Jake落到草地上,已經滿臉是血,而且有顆牙直接被打掉了。
在愛麗絲和斯科特兩位隊醫衝入球場之前,他始終緊緊抓着Jake的手。
大家擔心的都是Jake的腦震盪問題,好在最後檢查無礙。
Jake在場邊治療時,QPR以十人迎戰,波爾圖重新開球。
他在對面的法比奧-羅哈斯開出球之後,馬上衝上去把球搶下。波爾圖所有的球員都沒有反應過來,除了中場桑塔納。
巴西新卡卡以不遜於他的速度跟上他的腳步。
他絕不能被斷掉球,因爲Jake還在接受治療,後場太過單薄。所以他突然急停。
桑塔納剎車的動作幾乎跟他一樣順暢。但只是幾乎。
他在那也許只有零點幾秒的時間裡,左腳輕輕撥球,然後以恐怖的速度再次起步。他在桑塔納的臉上看到了驚異的神色。他呈一個直角路線越過了桑塔納,巴西人摔倒在原地。
那不是一個合適的射門距離。一般來說,超過30碼的距離的話,他還是會選擇用左腳來射門。但那時帶球的方向更適合右腳射門,換成左腳會拖慢速度。
他用右腳擊球。
那是一個完美的弧線,它飛進了波爾圖球門的左上角。
他在巨龍球場完成了帽子戲法。
2:3是首回合最後的比分。
緹娜瞭解他。對於派崔克-安柏而言,一場good game之後要跟隨一場good fuck。由於回到倫敦實在太晚,所以good fuck拖延到了第二天。她在他懷裡呢喃問他真的是慣例嗎?他沒停止動作,她仿若是嫉妒的詢問讓他更加興奮,他告訴她,很久以前他就告訴過她。他只對她發情,他只是她的monster。這世上怎麼可能有其他女人讓他如此瘋狂?不可能有。
手機又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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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傑明走到了自己的臥室,手機在他口袋裡震了震。他拿出來於是看到了WhatsApp羣組裡隊友們的一番對話。他笑了笑,不準備發言。他的笑容漸漸凝固住,派特也沒說話。派特和寶貝正在進行中嗎?他覺得心被揪了一下。
他找到和寶貝的對話。她其實沒跟他說過什麼,都是一個詞,最多一句話的回覆。他心頭有一股衝動。他一瞬間決定這麼做。他得趕緊這麼做,在理性阻礙他之前。
他撥出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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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回家。x】
陸靈剛給派特發了這條信息,本的來電就進來了。電話接通以後,那頭卻安靜着。
“嘿,本,是你嗎?”
“是的,抱歉這麼晚打擾你。”
“不要緊。什麼事?”
“你在哈靈頓嗎?”
“是的,但我現在準備離開。”
“……可以等我一會兒嗎?”
“抱歉,本,已經很晚了。”
“我想跟你談談。今晚。”
“我真的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我們可以明天談。”
“不會耽誤你很久。”
陸靈沉默着。
“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擔心什麼?”
“我只是認爲我的球員應該早些休息。”
“我可能會整晚失眠。”
“你在要挾我?”
“不,我在陳述事實。只是談談。或者,你想來我家嗎?”
“不,我不想。你過來吧。”
“很快到那,等着我。”
陸靈掛了電話,看到了派特回覆的信息:【好的。需要我去接你嗎?x】
她於是回到:【不用,謝謝。可能要稍晚一些,本說今晚要跟我談談。】
派特的電話立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