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盛夏來臨後, 姜宏朗自己拿錢辦了個書院,他既然成了書院的山長,每日便忙碌起來, 府上的事大多不再去管, 只交予孟青容一人打理便好。

蘇氏似乎有了身孕, 臉上的愁容淡了不少, 姜老也曾寫信, 遣人送進汴丘,詢問關於姜煙煙的消息。

回來的人都說,不知二小姐去了哪裡, 就連三皇子府邸上也去問了,聽三皇子的奴僕說, 有一天夜裡, 姜二小姐自己辭行, 說要去關外,再也不回來了。

回來的人還說道, 此刻汴丘裡宵禁森嚴,新皇登基自然是要殺殺他人氣焰。

這幾條消息傳回來時,姜宏朗看着庭院裡的大樹,長嘆了聲氣,不知是在思索什麼, 最後是拍了拍樹幹。

“離開了也好, 免得我日夜被噩夢纏身, 不知是該對你好, 還是以惡對你。”

這話不知是在說姜煙煙還是去世了的楚皇。

姜宏朗沒有再說, 他每夜夢裡的那些事,曾讓他恨透了姜煙煙與楚皇。

現在故人已去, 他反而只能留下一聲長嘆。

至於蘇氏,不知是看破了姜煙煙對她的冷漠,還是肚子裡有了新生命,臉上也漸漸有了笑意。

舊曆六月的時候,夏國已全面壓境楚國。

涼國處又沒有竇懷啓的消息傳來,巖三.反.而已經習慣了黔州的氣候,每日躲在暗處替竇懷啓守着姜裳。

這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夏日的驕陽正孤傲的高仰着頭。

深紫色帷裳被珠簾壓低了弧度,馬車在土路上飛馳。

姜裳擡頭看去時,孟青容的視線停留在車窗處,久久不曾移動。

“娘,今日我們進廟上香,你大可不用來的,二孃想來也不會多嘴。”

孟青容搖了搖頭說道。“她既然懷了孩子,便是我們姜家的血脈,來廟裡替她上香,也沒什麼不可。”

黃沙飛揚,車輪在沙地上碾壓,幾乎將孟青容說話的聲音給吞嚥下去。

她們此行是前往城外山頭的寺廟,替二孃蘇氏腹中的孩子求得安穩,畢竟蘇氏已年歲不小。

姜裳自然沒有別的想法,但是自從孟青容上了馬車以後,久久沒有說話,害得姜裳的視線多次在孟青容的臉上停留。

“孃親,二孃這胎若是懷的男孩,你……”

孟青容露出個難看的笑臉。“那是她的福分,更何況我有你就足夠了。”

二孃這胎若是男孩,那變數就大了,姜宏朗老來得子,誰能知道這姜府又會是怎樣的景象。

姜裳不信孟青容不知道自己的意思。

孟青容臉色未變,只是懶懶的擡眸看了她一眼。“你年歲尚輕,不用管這些事,你爹這輩子可沒這個膽量對我不好,這事早先他便告訴我了。”

“你二妹是個白眼狼,現在生死不明,你二孃過得也苦,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她知進退,也懂事理,這是當年我允宏朗納她的原因,現下她孤身一人,添個孩子也無妨。”

姜裳的確不明白,“既然如此,孃親爲何又要不喜?”

孟青容輕笑一聲。“允他納妾是世俗之規,非我本意,如何歡喜?不過是替他在一羣脂粉女子中,尋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

“那古往今來有皇上舍棄後宮三千,只求一人嗎?”

姜裳說的有點忐忑,但其實這話說出口的瞬間,她已經猜到了結果。

“裳兒,你見過這樣的皇上?”

車廂裡的沉默太過濃重,她還未開口,馬車就在車伕手中,停在了山下。

“夫人,小姐,到了。”

司音在車門處敲了敲,孟青容先是由着他人拉開了帷裳,率先下了車,與姜裳錯開身子的時候,似乎聽到她小聲說道。

“倒也不曾見過。”

孟青容裝作沒有聽見,她也知自己這個女兒藏着許多心事,想來與之前那個離開了的竇懷啓有關。

姜裳下了車,緊跟在孟青容的身後往寺廟裡走去。

這座寺廟是城外數一數二的大廟,起初是個不起眼的小寺,廟裡只有一個苦行僧與一個小僧。

後來有一雲遊的和尚到了這裡,見這裡山清水秀,也就不再離開。

聽說這和尚人好心地善良,又有些本事,讓這寺廟的香火漸漸旺了起來,索性便做了寺廟的第一任住持,取名慈寧寺。

現下正是好時節,前來上香的人絡繹不絕。

山光秀麗,石路崎嶇,慈寧寺在深山中只露出它半邊面容,其餘的風姿皆被深山裡的大樹遮掩。

順着石路往上行走,林深蟬靜,溪水流淌。

到了山門,早已有小僧在山門前候着。

孟青容身旁的奴婢見此,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木牌,遞到小僧的面前。

穿着整齊僧袍的小和尚,接過小木牌,晃眼一看,而後點頭帶着孟青容往寺廟裡走去。

“夫人,慈寧寺香火不斷,百姓來往間太過煩雜,是以用這方法來安排前來祈福的人,住持已在廟中等候。”

估摸着這次上香還是提前半月準備好的,姜裳看着孟青容瘦削的身影,搖了搖頭。

孃親總是這樣將所有的事安排妥當,可卻獨獨沒有想過自己。

姜裳不免心意難平,她的性子野,若是讓她看着竇懷啓納妾與他人生子,她是受不了的,索性也就不進去了。

“娘,我與司音就在這寺廟大殿中等候,就不隨你去了。”

孟青容點了點頭,“切勿亂跑,寺廟重地,女子可不能亂走動。”

姜裳胡亂的應了聲。與孟青容分了方向,在大殿裡溜達起來。

寺廟的大殿中也全是來祈福的百姓,臉上一片真誠。

她左右閒着也沒什麼事,便也去抽了支籤,是個小和尚給她解的,含義並不是很好,反而似乎還有大凶。

姜裳勾着脣,將木籤扔回了經筒裡。

“小姐,若是嫌小僧解的不好,或是沒有明白的,大可提出。”

木籤落入經筒裡吃痛的發出聲響,一旁替她解籤的小和尚似乎以爲她對此不滿,沉默的指了指經筒。

“我並不是嫌棄你解的不好,也不是不能明白,我只是嫌棄這支籤,太過大凶,不喜。”

姜裳擺了擺手,估摸這小和尚是對自己有意見,便蹲下身子,將經筒整理好後,方纔站起身,帶着司音往大殿外走去。

濃烈的香味在前院裡奔涌,刺激得她的鼻子有些不適。

來時的好心情已將近沒有。

這支籤她是替竇懷啓所取,結果大凶,她下意識的往牆頭看去,那裡沒有一人,她才猛地發現巖三這幾日總是不見人影,她停了步子,又轉動身子,四處張望着,才發現果然沒有巖三的蹤影。

眉毛越皺越緊,似解不開的繩結。

巖三受竇懷啓之命守着自己,定然不會疏於職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司音,你去偏廳看孃親祈福得怎麼樣了。”

姜裳心裡一慌,語氣裡難免帶上了焦急。

司音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聽小姐這樣說道,又憶起之前小姐抽的那支兇籤,還以爲是替孟青容所抽,是以如此着急。

連忙點頭應好,然後轉身朝着偏廳跑去。

司音穿着婢女服在走廊中急步,可惜周圍百姓太多,她在其中穿梭,速度實在難以提升。

她又是個急性子的人。

轉過個走廊後,見前面沒有人了,她才提着裙襬,快步跑了起來,這樣的動作對於她來說,實在算不上規矩。

沒曾想跑得太急,剛過轉角就與前面而來的人相撞到了一起。

司音沒穩住身子,往後倒去的時候,有人拉了她手臂一下,她才勉強穩住了身子。

她也顧不上與這人多說,只低着頭道了聲謝,就又跑了起來。

她跑動的時候像一場風,來時匆匆,去時不過眨眼。

站在原地的穆珂搖了搖頭,這姜家的婢女也不怎麼懂禮數。

“大哥,我們回去吧,我不喜歡來這寺廟裡。”穆孟季伸出他的小手扯了扯穆珂的衣服。

“我也不喜,若不是有利可得……”他搖了搖頭,往回看了看,那女子真是冒失,與尋常婢女相比,性子較爲活潑。

這姜家的規矩禮數,若是說句實話,連他們商賈之家的禮數都比不上。

“這人若是在我們府裡,可就丟人了。”

“哼,我倒是她的性子比起家裡那些深沉的老人也好得多,至少還能陪我玩鬧。”

穆孟季嘟噥着,小小的人兒,撅着嘴。

穆珂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是又回頭瞥了眼。

現下早已看不見司音的身影,只瞧得見滿廊的夏日陽光,光線在空氣中跳躍,時而出現在紅木上,時而出現在他人的額頭上。

“罷了,走吧。”

司音跑到的時候,孟青容正好由着僕人扶起,和其他祈福的夫人一同走了出來。

“你怎麼又這麼着急?”

司音撓了撓頭。“奴婢見小姐說話着急,奴婢也跟着着急了。又忘了要穩重一點。”

孟青容笑了笑。“無妨,女子還是要性子活潑,你瞧你家大小姐,這麼多年了,從小到大,我從未見她着急生氣過,她對任何事情都平靜得像灘水。”

“這樣不好嗎?”司音跟在孟青容,小聲問道。

“好與不好,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她這樣讓我省了心力,自然好。可她這樣,就像個看破一切的老和尚,活着又有什麼意思。人還是要多幾分活潑才好。不過,你說她着急,倒讓我吃了一驚。”

“奴婢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小姐抽了支兇籤以後,臉色就越來越沉了。”

“哦?倒是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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