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利用一個早晨的時間,把昨天傍晚放炮炸下來的石頭都打卸完,然後再背出石頭坑。
可是,昨天那一炮炸的真厲害,居然把差不多整個上層石都炸開了,這樣以來,原來設計的幹活計劃就被打亂了。送飯的就要來了,破石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老朱看到實在幹不完了,乾脆就讓大家休息一會,等飯來了,吃了飯繼續進行。
這時喇叭裡《東方紅》歌曲劃過天空,傳播到山村裡的每一個方向,咋一聽,歌曲在幾公里長的救命河裡迴盪着,再細聽,有盤旋在南丘村的上空,感覺這歌曲的聲音,伴隨着你的腳步,你走到哪裡,哪裡就有《東方紅》的歌聲。
老朱他們的感覺就是,整個南丘村的南崗山坡上,到處都是《東方紅》美妙的歌聲,村裡的雞鳴犬吠聲立刻被莊嚴肅穆的歌聲所淹沒。
這時,太陽從東方的樹叢裡鑽了出來,驅趕了逼人的寒氣,紅彤彤的太陽給大家給來了光明與溫暖,大家的心情一下子豁然開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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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碎石很多,友鍾和友康一時還沒有清理完畢,休息不到五分鐘,他們又一次拿起鐵杴幹起活來。老朱和侄子們看孩子已經下了手,就又抓起鑿子和錘子,叮叮噹噹,噹噹叮叮地幹起來。
破石頭和打炮眼不同,需要兩個人配合纔可以進行。
破石頭是一個人都可以乾的活兒,因爲炸下來的石頭都是沒有規則的各種各樣的石塊,破石頭的過程有兩個作用:一個是把大塊變成適合壘牆用的一般大小的石塊,一個是把不規則的變成比較規則的實用石塊。
這個過程需用兩個工具,一個是鋼鑿,一個是手錘。這個手錘不需要太重,大概有五六斤重就可以敲打鋼鑿了。根據不同需要,鋼鑿的尺寸有長有短,粗細和鋼釺差不多。
在大塊石頭上找到按照大自然形成的紋理,在自己判斷石塊大小的基礎上,選擇一條線的位置,再沿着這條線,每隔半尺左右打一個石眼,大一點的石塊,一般情況下有三到五個石眼就可以完成破開任務了。
等幾個石眼都打好了,就把鋼鑿分別豎立在每一個石眼裡,這時就可以用打炮眼的大錘試着挨着個兒往下打,直到大石塊按照文理破裂開縫爲止。這塊石頭就算完成了打卸任務,剩下的就是把它背出石坑。
因爲破石是每個人都可以做的事情,所以,根據每一個炮眼炸出石塊多少不同,來確定破石的人數。第一炮打得深,裝得炸藥多,裝訂得結實有力,所以,這一炮炸出的石頭就多。
石塊破得差不多的時候,太陽已經從東邊爬出樹梢掛在了凜冽的天空上。暖暖陽光的溫馨普照在南丘村的山坡上,把正在幹活兒的幾個人人影拖到了山頂上,像是電影裡的魔鬼一樣,張牙舞爪,十分囂張。
這時村子裡的喇叭已經停止了播音。遠遠看去,從山坡下的土坡上看到了一個人影,然後逐漸清晰起來。
一箇中年婦女正在挑着一副擔子,佝僂着身子,一步一步地向南山崗坡上走來。老朱是最操心的,他第一個看到。於是招呼大家停下手中的活兒,坐下來休息,等待早飯得到來。
走近了才發現,邁克兒也跟來了,原來跟在主人後面,現在已經跑到了主人的前面,也許看到了石坑這邊的人羣。
麗芝挑着這副擔子走在邁克爾的後面,擔子的一頭挑着一個半大瓦罐,另一頭挑着一個竹籃子。
還沒有到石頭坑邊,老朱早已經接住了老伴麗芝的擔子,他看到老伴氣喘吁吁的樣子,感到很心疼。
馬上開飯,老朱和麗芝幫助大家從籃子裡拿出了碗筷和主食,去打開那個盛滿面湯的罐子。不錯,麗芝不僅沒有往籃子裡面放一個豆腐渣窩窩頭,而且都是全一色的白麪饃,籃子裡還有一碗炒肉菜和一盤去年醃製的青豆角鹹菜,這些菜食加上罐子裡的麪湯,大家吃起來樂滋滋的。
等給大家舀了飯拿了饃之後,朱友康纔開始拿餐具吃飯,他知道,在這裡幹活兒的,就數他最小,他必須每次都要排在最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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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舀了一碗麪湯,就去拿主食,他打開了整個籃子的表面,試圖習慣性地發現裡面能有豆腐渣窩窩頭,結果他看了三遍也沒有發現,全是清一色的白麪饃。
他乾脆立刻拿起一個白饃,和大家一起圍在一起一邊吃饃一邊夾菜,邁克兒就我在他的對面看着他吃飯。
他想,母親真好,她這次做飯是在照顧他的兒子,他知道兒子有先挑選渣窩窩吃的習慣,她一定心疼自己的兒子,希望兒子幹活別餓着,是在希望兒子吃得好,有力氣幹活。
朱友康不由地看了母親一眼。這個時候的朱友康並不曾去想,母親是不是也考慮了他的受傷的胳膊。一個豆腐渣窩窩頭居然讓朱友康對母親如此的感激,如此的動容。
他端起碗喝了一口麪湯,頓時感覺到,他的胳膊關節處隱隱作痛。他拿起白饃狠狠的咬了一口,猛然嚥了下去。
他想反正假期也沒有多少天,甚至不到假期隊裡就要開工了。堅持吧,到時候回到了學校有的是休息時間,到了那個時候,再把自己的胳膊好好養養吧!
敢於擔當的人,勇於賣力的人,往往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這就是隻要能爭取一點點努力工作的機會,他絕對不會隨意耗磨時間,消費青春年華,並且他幹工作是無條件,只管付出不講報酬。
就像保爾柯察金說的名言那樣:人最寶貴的是生命,它給予我們的只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爲而羞恥。
趁着大家吃飯的功夫,朱友康的母親看着每個人都舀了碗,開始吃飯,她閒着沒事,就下到石坑裡往坑外面搬石頭。老朱發現之後,一邊端着碗站在坑邊指揮,一邊吃飯。
因爲,麗芝不知道哪一塊石頭是經過加工的,哪一塊是沒有經過加工的,她搬上來的第一塊石頭,儘管不大,但是還沒有經過加工,屬於原始石料。
後來,老朱乾脆讓老伴去拿了一把鐵杴,把友鍾和友康沒有清理完的碎石接着去清理,這樣也免得費心去指揮。麗芝也就聽話地去拿鐵杴。
她知道,村裡就要下放一批宅基地了,能有一套自己的新房子,那該是多麼舒坦的事情啊。更何況自己剩下了兩個男兒。
不大功夫,大家齊刷刷地放下了碗筷。
老朱說:“友全、友福、友兵咱們點一袋煙就下手。先把坑裡的石頭騰出來,就可以一邊清理碎石,一邊打炮眼了。”
老朱用力吸了最後一口煙,把菸頭往石坑裡一扔,第一個跳進了石坑,一場出坑勞動又要開始了。老朱這次沒有分工,所有人全部下坑裡往上背。
力氣小一點的兩人一組先給力氣大的人,擡着一塊大石頭放在脊樑上,再慢慢地背出石坑,扔在堆放石頭的地方,然後再把扔下來的石頭,整齊地堆放在一起,堆放成方方正正的大塊石方來。
這樣做的好處,一是節省空間,本來對方石頭的地方就不大,二是堆放整齊,心中有數,免得某些壞人乘機偷運。這都是山裡人約定俗成的點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