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別慫啊 撐腰

丁i問的前女友姓初,初以柳。

小宴會廳外,狹路相逢,避無可避,夏鳶蝶和羅曉雪又不能扭頭就走,只好裝不認識剛剛也沒聊過地走上前去。

算上一來一回的自我介紹,話都沒說到三句,初以柳似乎就已經用眼神給夏鳶蝶從頭髮到腳踝做了一遍全身X光了。

可能還不止一遍。

夏鳶蝶沒什麼靈魂地勾着弧度敷衍的脣角。

“快開場了吧?”還是羅曉雪及時打破尷尬,“我們快進去吧,別在門口站着了,免得耽誤其他人嘛。”

“好啊。裡面見哦。”

初以柳擺擺手指,一個似笑似刀的眼尾掃過夏鳶蝶,轉身進去了。

等那兩人一走。

羅曉雪的笑容—秒都沒撐住,就垮了下來。

“唯,她當她是大公主嗎?一副母儀天下的做作樣,”羅曉雪嫌棄,“姜組長就好像公主身邊的大太監啊。”

夏鳶蝶不在意地笑了下,和羅曉雪—同進門:“她也沒說什麼。”

“她哪還用說什麼啊我的夏組長,”羅曉雪嘆氣,“早知如此,我昨天下班後就該帶你去商業街擻飭上一身行頭,也不會被她那一套香奶奶搭蛇頭包給壓過去了,看她剛剛得意的眼神,真覺得自己高你一等了嗎?“

“職業交流,又不是奢侈單品交流。”

羅曉雪驚訝扭頭:“被你職業碾壓了兩三年,我可終於在你身上找到看見年輕晚輩的感覺了。"

"? ”夏鳶蝶歪過頭。

羅曉雪:“但凡是跟聚會酒會餐會搭邊的,哪有幾個不以顯擺爲目的的?沒有得炫耀,那就是裝也得裝出來嘛。”

“是嗎。”

夏鳶蝶溫吞地眨了眨眼:“我以爲我今天是來接名片接到手軟的呢?“

羅曉雪—噎,氣笑了:“行行行,反正夏美人跟我們這些俗人是沒法比的。”

夏鳶蝶沒再繼續和對方玩笑,場中已經遇上了眼熟的同行。

兩三寒暄間,方纔的插曲就被她拋到腦後了。

正式就餐是在兩道並排的長餐桌前落座。

就座次怎麼安排的問題,一行人又輩分資歷出身咖位地數了一遍,互相推辭個八百回,才終於艱難坐下。

每桌都有那麼—位領酒的“前輩”,坐在主位,負責開場以及和隔壁桌相應和。

夏鳶蝶年紀在到場的裡面是最小的,畢竟也少有她這種從大一就開始接一些基礎筆譯的,按道理她該敬陪末座,然而聚會裡幾位類似關總這樣的行業大佬力捧,愣是給她拽到了左桌靠前的位置上。

羅曉雪也“沾光”,坐在了她旁邊。

比較不幸的是,那位初以柳小姐同樣也在這桌。

且她在夏鳶蝶下首偏兩個位置的地方,幾乎是兩邊一落座,夏鳶蝶就從那邊收到了不太友善的目光。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同樣察覺的羅曉雪湊頭過來。

夏鳶蝶垂着眸,輕嘆:“不至於吧。”

“你都比人家公主坐得高了,顯然很至於,”羅曉雪同情地說,“節哀。”

事實證明,羅曉雪混跡行內這麼些年,至少看人方面是不差的。

席間,聊到翻譯行業的客戶發展問題,不知道哪一位將話題cue到了時下的商業航天上。

“民營企業的航天科技這塊,可是這兩年科技行當的熱點。雖然目前還主要集中在衛星通信和導航上,但國內市場空缺大,能實現利益可視化的商業航天企業不多,長久來說,絕對是未來可期啊。”

“商業航天是很國際化的行業,可惜國內的獨角獸航天科技公司基本有了自己的翻譯部門,或者長期合作的翻譯公司。“

“哈哈,也是,這方面天傳還是老大,穩佔鰲頭啊。是吧關總?”

“哎,友商裡不缺新起之秀,我們就是佔着入行早,再加公司裡的譯員老師們也都能力優秀,忝居首位....…."

關啓放是老油條了,又是天傳的副總,褒讚加身,他自然不會愣頭青似的自貶推辭,於是一面謙虛捧着同行,一面也擡了公司下屬的團隊。

夏鳶蝶正側耳聽羅曉雪感慨這位關總話術老道,冷不丁的,忽然就聽見話頭拋到了她自己身上

“說起航天領域的翻譯,上回Helena科技主辦的那場國際研討會,反響很好啊,我可聽好些人跟我誇過小夏老師。”

"...? "

整張長桌大半的目光,幾秒內就兜到了夏鳶蝶身上。這猝不及防的“關懷”最叫人心慌。

好在夏鳶蝶也算應對慣了突發事件的,一點怔忪很快抹下,她溫婉地笑:“關總擡舉了,我跟在座哪—位比起來也是後輩,還有很多需要向諸位學習的。”

“你們聽,我最喜歡小夏老師這點,”關啓放不吝誇讚,“這幾年的新進譯員裡,像小夏老師這樣年紀輕輕就能力卓越,還不恃才傲物的,那可不多了。”

關啓放側朝另一邊,胳膊肘倚到桌前,像隨口提起:“說起來小夏不是要從東石離職了嗎?前兩天我跟你談的工作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整張桌上各人間的聲音好像忽然就壓低下去—截。

夏鳶蝶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錯覺。

她有點怔。

也確實是沒想到,關啓放竟然會在這個場合的長桌旁,當着翻譯圈這麼些同行的面,直接給她架到火架上。

求賢若渴到逼上梁山的程度,這是當代“宋江”吧。

夏鳶蝶用不失禮貌的沉默對視着關啓放。

關啓放笑眯眯的,一副全然無心的樣子。

“這個鬥不過。”

羅曉雪微微傾身,從牙縫間往外擠字音:“先認個軟,到時候再談,你真不想他也不能把你綁去吧。”

道理夏鳶蝶也懂。

除非她希望自己以後的職業道路上充滿了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絆子,不然,關啓放這種業內高話語權的公司的高管,再不喜歡,她也只能疏遠,但不能得罪。

於是輕慢呼吸,忍下情緒,夏鳶蝶保持溫吞的笑,剛要開口——

“哎呀,不愧是關總,用人都比小公司大膽許多噥。“

—個嬌笑的聲音,忽然趕在夏鳶蝶開口前,插了話進來。頓時有看好戲的目光興起,朝聲音來處望去。

夏鳶蝶隨之回眸。

並不意外,是初以柳。

關啓放笑容不明顯地放沉了些:“小初總有何見解啊?“

“哪裡談得上什麼見解呀,只是聽說,夏小姐最近有些小麻煩呢?”初以柳一副關懷備至的眼神語氣,殷切望着夏鳶蝶,“好像就是和Helena科技上次的研討會有關係,是吧夏小姐?”

夏鳶蝶眼神微動:“—點小誤會,勞初總費心了。”

“哎呦,客戶資料,這可談不上小事情的。”

初以柳塗得鮮紅蔻色的指甲搭在一起,託着臉蛋,一副嬌滴滴又出言無意的模樣:“像Helena這種大企業,我們小公司可是招惹不起的——雖然我對夏小姐也早就久仰大名,但在這事塵埃落定前,還是不太敢貿然邀請呢。”

"

席間一寂。

火藥味陡然濃了起來。

其餘角落的聊天議論這會都停下了,有人是看熱鬧,也有人是確實關切這件事,目光在夏鳶蝶與

初以柳間來回。

羅曉雪咬牙,細聲:“她好毒啊,這是打算在業內砸你招牌、不給你留活路?”

夏鳶蝶沒動聲色。

因爲她現在有些煩,需要壓一壓情緒。

沒想到即便離開了東石,暫時脫身了利益相競的環境,卻還是總有些招人煩的晦氣東西要自己黏上來。

停了三秒。

夏鳶蝶安靜擡眸:“初總這樣說,就有些陷天傳於不義了吧。”

"?”

初以柳臉色—凝,隨即笑了:“我可沒有提天傳,是你——“

“這業內的謠傳,說的是我將客戶資料漏給了天傳——初總莫非只聽了半句?“

夏鳶蝶清聲,漠然蓋過了她的聲音,“哦,還是隻有主語、沒有賓語的半句,也不知道初總早年這譯員證書,是如何拿下來的?“

初以柳笑容凝住,很快她就眨眨眼,放下手:“夏小姐別生氣啊。你也別誤會,我沒有惡意的。只是聽說了這件事,你知道的嘛,我們翻譯公司都是靠客戶和口碑吃飯,看重了些,也無可厚非,對吧?“

夏鳶蝶冷淡垂睨她。

恰在這時,關啓放充當好人,笑眯眯地把話接回來:“小初總剛剛那話說得是偏頗了,我可以作證哈,那些謠傳,完全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早一兩年那會兒,我是請小夏吃過飯,但人家小夏老師拒絕了嘛,愛才心切,諸位見諒,見諒哈。”

關啓放說着,—擡酒杯,就要提酒:“來,我們———”

“哎?“

初以柳再次出聲。

這次連關啓放眼神都有些沉了:“小初總,還有話要講?“

“抱歉哦關總,我也是爲你們的坦誠合作好嘛,”初以柳眼神閃爍着,帶點歹毒卻又假作無辜地看向夏鳶蝶,“可我怎麼聽說,Helena科技內部,有追究這件事的打算呢?“

席間—默,隨即低聲譁然。

之前的一切善意和邀請,全都建立在衆人默認Helena科技不可能因爲這麼一點完全談不上機密材料的小事向譯員團隊追究。

但如果Helena科技真有此意,那夏鳶蝶作爲負責人,無疑是個燙手山芋。誰家公司接過去,法務部都可能要勞心勞力。

不用關啓放說話,已經有另一個席前剛給夏鳶蝶遞過名片的工作室負責人出聲:“初總,話可不能亂說。”

“是啊初總,您這消息來源,有依據嗎?“

“一點非機密資料,他們不是下半年重心都在熱試車和融資上嗎,能有閒心計較這點雞毛蒜皮的

小事?“

衆人議論間。

初以柳勾起點勝利又陰冷的笑,朝對面的夏鳶蝶望去。

羅曉雪已經氣得捏着杯子的手都帶點抖了。

當事人看着卻還好,似乎沒什麼情緒,只坐在那兒,淡淡垂着眼睫,於是連眼神都看不分明。

——肯定是硬撐。

初以柳心底冷笑,面上不露,仍是無辜作態:“怎麼?夏小姐竟然還沒有聽說嗎?那你可要提前做好準備噥,這種大企業的法務部,那可不是好對付的。”

像只蒼蠅嗡嗡嗡個沒完。

夏鳶蝶驀地擡眸,手裡酒杯—擱。“啪。”

—聲玻璃杯與桌面撞出的輕響,砸得桌上一寂。

衆人紛紛咽聲望來。

“我確實是沒有聽說過。”

夏鳶蝶冷淡望着初以柳,也懶得給什麼面子,她抱臂靠進椅內:“之前合作,駐Helena科技公司總部待了段時間,材料部我還算相熟,連他們也不曾聽說過的‘內部消息’,不知道初總是哪裡聽來的?“

初以柳眼神閃閃:“這個嘛,夏小姐可能不習慣,但我口風是比較嚴的....."

—聲輕哂,夏鳶蝶偏過臉。

大約是那點嘲諷溢於言表。初以柳臉色微變。

夏鳶蝶也已經轉回來,細長手指淡淡一攤,她半是玩笑半是眼神淡漠的戲謔:“是,我同在座各位都見識過了——來路不明的小道消息,傳得像公開新聞,您的口風,確實是嚴。”

“——!"

初以柳臉色變得厲害,儼然是要動火的節奏。

好在席間很快有人回過神,兩頭安撫,又是打趣又是和緩地將話題帶了開去,場面這才平和下來。

只是之後再有自由時間,過來找夏鳶蝶攀談和試探的人,明顯都少了許多。

羅曉雪氣得不行:“我要是你,估計都忍不住點破她和丁問那點破事了,她不就是因爲這點子私事故意針對你?“

“點破對我有什麼好處麼。”夏鳶蝶淡淡抿着果味酒,漫不經心玩笑,“我可不想這資料泄露一波未平,那邊和舊東家的緋聞—波又起。”

“那怎麼辦?初以柳還真是歹毒,這是故意放煙霧彈,趁機往你身上抹黑——這時下,誰不知道Helena科技什麼背景,誰想得罪他們啊?“

“沒事,雙向選擇。”

夏鳶蝶豎起細白微粉的指尖,似笑非笑地抵在脣前,輕聲若絮:“剛好幫我排除掉一些沒有腦子的傻東家,這可是掃雷呢。”

像是被美色晃了下眼。

羅曉雪沉默,回神,好氣又好笑:“行,就你會抓點。”

她一頓,沒忍住:“要我說,你這姿色不好好利用太可惜了,乾脆留家裡陪男朋友,這不比上班舒心?“

“那怎麼行。”夏鳶蝶想都沒想,“萬一他創業破產,說不定還要我養他呢。”

羅曉雪噎住,半晌才氣笑了:“遊總知道你還有這麼偉大的空想嗎?“

“怎麼空想了。”

“我的夏組長,你有沒有細緻瞭解過你男朋友什麼背景出身?”羅曉雪慨嘆,“他就算敗家半輩子,也不存在需要你養他的程度吧?相比起來,我看倒是所有人都不理解這太子爺怎麼會需要親自跑出來辛辛苦苦搞創業,還玩這麼狠——放着自己背後兩大座金山銀山不管,跟我們普通人搶一碗天道酬勤的飯吃?“

閒聊間,夏鳶蝶時不時應付下那些過來與她攀談,或是試探Helena科技資料事件的行友,連最難應付的關啓放都露面了。

夏鳶蝶―頓午餐吃得頭昏,不知道費了多少工夫,才總算熬到了聚會結束。

起身前夏鳶蝶看了眼腕錶。

下午三點多了。

—羣靠嘴吃飯的人.…是真能嘮啊。

夏鳶蝶心嘆了聲,隨羅曉雪起身,跟着鬆散的翻譯聚會裡的同行們,一同往宴會廳外走去。

走着走着,初以柳就走到她們旁邊了。

偏還跟了更礙眼的姜杉。

“夏小姐真是好口才,”私下沒了觀衆,初以柳更不掩飾刻薄與敵意了,“你們丁問總,就是看上你這一點了?“

夏鳶蝶不想搭理這個瘋女人,但前後都有同行朋友,也沒地可去。

她淡然掃過對方,又涼颼颼瞥了姜杉一眼:“初總不知聽了什麼讒言。我和丁問總,除了上下級外,不可能有別的關係。”

初以柳顯然不信,邊走邊冷嘲瞥來:“事到臨頭,夏小姐倒是挺會替自己挽尊的。弄砸了Helena的事情,丁問自然不會再和你有什麼瓜葛——現在是人財兩失,還得罪了Helena科技,我都替你可惜喲。”

這句沒壓住聲量。

前後左右,隱約有視線投了過來。

夏鳶蝶屬實是被氣笑的:“丁問總要是知道您都分手多少年了,還對他這麼念念不忘的,一定很感動。”

“我什麼時候——”初以柳惱聲。

“別急,我還沒說完,”夏鳶蝶打斷,“但您看上的,不代表所有人都看得上。也別總幻想着有什麼人要跟您搶——這世上男人那麼多,何必呢。”

初以柳快被夏鳶蝶氣懵了,僵得停下步子惱火瞪向夏鳶蝶。

夏鳶蝶自然不會在意。

她繼續和羅曉雪往外走,餘光瞥見羅曉雪朝她豎起拇指,夏鳶蝶淡淡笑了下,一步就要踏過宴會廳門。

”——咦,這不是.....…"

走在最前面的幾人已經出了宴會廳,這會兒卻忽然都停下了。隱約奇怪的低聲傳回來。

"沒認錯吧?”“

“這張臉,怎麼可能認得錯?“

“是他,最近着財經版和科技版的新聞上三天兩頭見着。”"他怎麼會在這兒?“

“這也太巧了,剛剛不還說着...…"

夏鳶蝶和羅曉雪是第二波出來的,第一波都沒走呢,全停會廳門口了,這第二波再跟出來,幾乎

要給門口堵上。

夏鳶蝶只能往前挪,然後越過一道人影,她略勾眸,不經意就瞥見了不遠處的修挺身影。

遊烈就站在他們宴廳通往電梯間,必經之路的拐角。

那人今天依舊是一身英式西服,筆挺修長,這類衣服最苛身材——然而到了遊烈身上,卻只襯着那人寬肩窄腰,腿長得白楊樹似的直挺漂亮,像從哪個T臺上直接拉過來的男模。

遊烈似乎在和什麼人通電話,藍牙耳機隱約在他耳側露出一點黑鎢。

他側顏有些冷,輪廓好看又凌厲分明,眉眼清雋,但掩不住那點疏離難近,渾身上下都是一股子冷淡拒人的氣場。

但也是他在公衆場合衆人見慣了的模樣。

沒人意外。

直到那人餘光似乎察覺什麼,微微側身。

望進衆人中間,他漆黑漠然的眼眸裡,忽地掀起了瀾。

跟着,就像是春水融雪,眼底涼冰化作溪流淙淙,澆開了一樹桃花敞豔。

遊烈眼尾垂下,人人都能看得出他情緒之變。

而那雙長腿也朝他們邁來。

........我這邊有事,待會回車上再聊。”

走近的低沉好聽的聲線,微微震盪着走廊外啞然死寂的空氣。

遊烈擡手點了下藍牙耳機,也停在衆人前。

最前面的人面色激動:“您好,您好,遊總,我是冬合翻譯公司的——”

“你好,抱歉。”

遊烈略微擡起利落的西裝薄袖:“借過一下。”

“噢,噢好。”那人訕訕往旁邊退開。

夏鳶蝶早在第一秒就想往後退了,然而,小宴會廳裡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幾乎全都堵在後面了,想退都無處可去。

羅曉雪更是在這個關鍵時候撐住了她。“別慫啊蝶姐。”

夏鳶蝶:“............"

絕望的狐狸只能努力不擡手遮眼睛地,堅持到遊烈穿過前面的幾人,走到她身前。

“就在樓下聚會,怎麼不跟我說一聲?”遊烈低聲問。

在身旁衆人震驚的眼神間。

夏鳶蝶努力繃着:“遊總,客氣了,我不知道您下午在這裡有會。”

“不是下午,是上午的會,”遊烈擡了下腕錶,“我也就在外面等了你一個多小時吧。”

“? ? ?“

夏鳶蝶感覺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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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圍繞着她的情緒已經不是震驚,是驚駭了。

狐狸終於是維繫不住她溫吞柔軟的外皮,那雙淺琥珀色的眸子撩起,忍着惱陵向遊烈。[你要搞死我嗎。]

“這怎麼好意思呢,遊總。”語氣裡忍着磨牙,夏鳶蝶半拖半拽地虛推着遊烈,試圖先離開這個是非地,“是有什麼資料附件沒有翻譯是吧,來,我跟您....."

望着小狐狸一邊拽着他走,一邊快要露出小虎牙威脅他的模樣,遊烈眼底笑意更深:“吃飽了嗎?“

夏鳶蝶叫他噎了下。

遊烈反手,輕釦住她的手腕,很輕易就把她的力拉了過去。兩人也在還懵着的衆人前方停下。

“我在外面聽着,氣飽了倒是問題不大。”遊烈聲音不輕不重,但足夠叫這安靜走廊的每一個角落蕩過了。

翻譯廳裡出來的衆人神情一時精彩紛呈。

低議聲漸起,壓不下的詭異視線,紛紛朝中間某個不知道是驚得還是氣得或者嚇得白了臉的女人身上落去。

而他們前方。

夏鳶蝶聽完遊烈的話,不由頓了下,有些意外。她藏在他身前壓低聲:“你真等了一個多小時?“

“不是,”遊烈俯低了身,在夏鳶蝶剛要鬆口氣的神色旁,他低笑了聲,“我的會十二點多就結束了,小狐狸。”

“!?”

夏鳶蝶記得清楚這會兒都三點多了。

回過神,她微惱擡眸:“你瘋啦?這幾個小時都夠你回家補—覺了。”

“午後有個電話會議。等你,順便在外面開了。”

“那你就不能給我發個信息麼,我可以提前出來啊。”狐狸輕聲陵他。

遊烈情不自禁擡手,勾了下小狐狸下頜,他想做點什麼,但顧忌着在外面,身後又有那麼多雜聲議論的人盯着,遊烈還是忍下了,只喉結輕滾。

“怕打擾你。”

夏鳶蝶—哽。

“沒關係,”遊烈低聲,“能在某個地方等你,而且確知能等到你,單這樣想就會讓我每一秒的心情都很好。”

夏鳶蝶忍下赧然和惱,拉起他手腕想要走人。

還是後面羅曉雪想起來:“哎夏夏,你的包,還在我這兒。”

“阿,對。”

夏鳶蝶慌忙鬆開遊烈,小跑過去,一邊尷尬地,和那些目光震撼地望她的人對視點頭,一邊恨不得鑽進地縫。

從羅曉雪帶笑的眼前接過包,夏鳶蝶朝她示意了下:“—起走吧。”

羅曉雪驚訝:“那多不好?太叨擾了!”

“求求你了,”紅透臉頰的狐狸拽她往外,這會兒也顧不得掩聲了,“...快救救我吧。”

羅曉雪快笑出聲來。

但可惜,還是有人沒放過夏鳶蝶。

“夏老師,”關啓放忍着驚異,從人羣后面出來,到前方,他和遊烈打了招呼,“遊總,您今天也過來了?“

遊烈瞥過,頷首:“關總。”

“夏老師這也半句都沒提啊,”關啓放眼神在兩人間一轉,“原來,夏老師現在是在和遊總....…"

夏鳶蝶微微停滯。

關啓放身後,那些八卦難抑的目光更是像密不透風的網罩了下來。

現在承認會對遊烈很不好,夏鳶蝶知道。

但夏鳶蝶更知道,她早就答應過遊烈了。這—次她會盡她所能站在他身旁。

夏鳶蝶心─橫,就要張口:“我.....…."

“關總誤會了。”

冷淡聲線截住了夏鳶蝶的話。她—怔,回眸看向身後的遊烈。

在關啓放驚訝,而後面衆人不知道多少鬆了口氣的時候——

遊烈淡然續上:“事實上,是我正在追夏老師。”

“她拒絕了我,大概,”遊烈垂眸望她,碎髮下漆眸挑笑,“三四次了吧?“

夏鳶蝶:“............"

夏鳶蝶:“?“

其餘人:“??? ?“

遊烈像是未曾看見那些帶着震撼落來的視線。

他甚至轉回頭,朝同樣驚住了的關啓放淡然開口:“關總也和夏老師相熟?“

關啓放還沒回過神:“我,和小夏是.….…"

“方便的話,下回兩位見面,能麻煩關總多替我向夏老師美言幾句嗎?“

"——"

關啓放和其他人什麼反應,夏鳶蝶已經顧不得看了。她朝羅曉雪匆匆道了聲不能一起離場的歉,就拖着某個“瘋子”火速逃離現場。

遊烈淡然勾笑,任夏鳶蝶拖着他落荒而逃。

乘着電梯,兩人—路下到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終於捱到前後無人。

夏鳶蝶鬆了口氣,停下,不知該惱還是該赧地陵着遊烈:“遊烈你..…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啊。”

“這就算敢說了?“

遊烈似笑非笑地踏近一步,弄得正機敏觀察四周的小狐狸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然後就貼到了牆根上。

停車場這—角燈光昏昧,遊烈漆眸晦下。

狐狸—秒警覺,拔腿想跑。

晚了。

被攔腰抱了回去,很自然地,遊烈就屈膝把人抵在了背光的承重柱後。

“夏老師。”

那人俯在她耳邊,聲線低得蠱人,“同意我的追求了嗎?“

小狐狸擡手攔在身前,僅餘的最後一點空間正被遊烈一分分壓盡,反抗不成就放棄反抗,她仰臉:“如果我沒同意,那前幾天晚上在你家做的事,算什麼?“

遊烈低聲笑了。

“可以算是,我這個‘職業男公關’,對某位小富婆苦心孤詣的服務?”

"..........."

夏鳶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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