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東皇御看着我拿回來的資料,仔仔細細地看着,我就捧着小罐子,在一旁吃着天師牌小零食。估計是我和松鼠似的吃東西聲吵到他了,東皇御沒好氣地送了我個眼神,我立馬識趣地放輕聲音,腮幫子一鼓一鼓。
當我一罐子零食吃完之後,東皇御的資料也正好合上,摘下眼鏡,他捏着鼻樑,放鬆着眼睛。
一把扔開罐子,我興致勃勃地湊到他面前,“怎麼樣,有沒有什麼重大發現?”
“目前沒有,相信等會兒就會有了。”他靠在牀頭,很快就將資料分成了兩摞,“一摞有價值,一摞更有價值,你說我們應該從哪一個開始分析?”
大人,你這個問題有點難啊。
我隨手一指,“就這個更有價值的吧。”
誒喲一聲,我捂住腦袋,他手裡捏着一摞兇器,“先從這摞有價值的開始分析,這是直觀信息,那摞是隱含信息,需要在這之上得到答案。”
喂喂,你都已經有答案了,何苦還要再問我一次嘛。
湊到他身邊,東皇御抽出了報道胡良媛被燒死新聞的那張報紙,淡淡說,“這個縱火案,是所有前因後果的連接點,也可以說是第一個矛盾集中的事件。所謂矛盾,必須要所有的衝突條件達到頂峰之後,得以爆發。我們可以根據這個案子,開始搜查。”
“吶,我問你,你覺得胡良媛爲什麼會死?”
我轉了轉眼珠子,“被火燒死的唄。”
“誰放的火,是意外還是人爲?”
“當然是人爲啊,”我指了指上面特意加粗的標題,“這裡不都寫了嗎,極有可能是在校學生做的。”
他嗯了一聲,“那我再問你,爲什麼這些學生要縱火,理由呢?”
“唔,因爲胡良媛的管理手段太過分,引起了學生的不滿,就招來了公憤。”
“對,你說得沒錯。”他一本正經地說,似乎是要把這個偵探遊戲玩到底,“如果這一題滿分一百分,我會給你五十分。”
“哈,不及格?”被他的話弄得滿頭霧水,我追問,“時間地點人物,動機證據結果全都在這裡,你還想要什麼?”
東皇御弓起一隻腿,從桌上拿來了一隻水筆,“你確實都說到了,但是你沒有考慮到,這道題或許會有兩個答案的。”
“兩個?”不自覺凝目望他,我頓時心領神會,“你是說,還有可疑的兇手?”
“bingo。”說罷,他用筆在紙上圈了一下,圈出了幾個字。
順着圓圈看去,我讀了出來,“被害者,還有一名女學生……”這下我不懂了,“難道你是懷疑,這個女學生有問題?”
“不是懷疑,是肯定。”東皇御故意賣了個關子,轉而和我說起了別的,“在犯罪理論中,有一個最優犯罪的說法。如果現場有人有合理的殺人動機,充足的犯罪時間,那麼就需要將他考慮爲第一犯罪嫌疑人。這個女學生,很不巧兩者都佔全了。懷疑她是合情合理的。”
“誒,不對吧,你這個理論可是有個前提,那就是犯罪者不能是死人吧。”我不同意他的說法,“你不會是以爲,這個女學生把自己和胡良媛關在一起,一命抵一命吧?”
他笑了笑,“所以我只說是嫌疑啊。這個女生就算再狠心,也不至於能夠從外面把門給反鎖,要是有同夥,要麼是同屬無辜。不過我勸你一句,這個女生說不定就是全部事件的突破口。”
“怎麼說?”我始終弄不懂,東皇御爲什麼一直在把視線集中在這個女生身上。明明胡良媛和杜勝蘭纔是主要人物,這樣不算是偏題嗎?
他洞悉了我的念頭,食指戳了戳我的額心,故作兇惡地說,“動點腦子吧,不然以後都要長草了。”
說是這樣說,他還是好脾氣地拿出了資料,一一攤在我面前,擺正好後,東皇御雙手交叉相握,用簡潔易懂的話和我說着,“你看,所有關於縱火案的報道里,都沒有提到這個女學生的任何信息,包括家人認屍,都沒有說出什麼她的姓名。警察只是在關注胡良媛的死,好,就算是因爲胡良媛更加有權有勢,總不能連個標點符號都不分給女學生吧?”
我懂他話裡的玄機,這種做法叫做欲蓋彌彰。
“其次,這裡有兩張照片,你對比一下。”
這兩張照片,一張是詩會班級的合影,一張是被屠殺的班級現場照。這一看,我頓時發現了聯繫。
被殺光的班級學生,正是這個舉辦詩會的班級。在詩會的照片中,學生站成三排,簇擁着正中間的胡良媛,一旁的角落裡露出了杜勝蘭的半邊身子。原來,杜勝蘭就是這個班的國文老師。最讓我驚訝的是,在這一張合影裡,一個梳着雙馬尾的女生與他站得很近,兩人的手都背到了後面,讓人有些遐思。
這時候,身邊的東皇御突然拉過我的手,放到背後牽住,然後開口,“你現在再看看,他們兩個人的動作,和我們的是不是一模一樣?”
依言一看,我咦了一聲,果然一模一樣啊。
“可是,咱們沒有證據,這樣瞎猜測會不會偏離了正確方向?”我問他。
他說得很是理所當然,“在有證據的情況下要講證據,現在什麼證據都成灰了,我們只能依靠眼睛,和腦袋。我這樣想不是妄加揣測,有兩個依據。第一,是被殺學生的人數。最後在警局登記在案的死亡人數,比班級總人數少一個人,而且少的那麼巧也是個女生,所以你說,那一個人會在哪裡?”
“對,有可能她就是之前被燒死的那個女生!”
再次抽回第一張縱火案報紙,東皇御執筆在日期上畫上了一個紅圈,“這就是我說的第二點。”
不看不知道,原來縱火案時間,居然就在詩會後一天!
我懂了,這個所謂的無辜女學生,在放學之後還久久逗留在胡良媛的辦公室裡,兩人討論的話題,也許真的是和杜勝蘭脫不了關係。
見我一通百通,東皇御露出了老師一樣的滿意笑容,整理好面前的紙張,將另一摞所謂更有價值的資料拿過來。看了兩眼,我的眼皮有些抽抽,什麼更有價值隱含信息,這根本都是些花邊新聞,那片幾萬字的情殺小說甚至還被他用五角星重點標出來了!
喂,天師大人,探案的時候拜託你嚴肅一點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