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的改變就在一瞬間,這一瞬間往往是對方遲疑的片刻。我已經到了他身邊了。
我一手扯開衣衫,另一手就抓過了他的的手,他幾乎是毫無防備的任由我安排,我用一隻手握住他的手腕,同時用這隻手的小拇指勾住了手榴彈的拉環。
他完全不敢動彈了,因爲任何輕舉妄動都會導致手榴彈的引爆。兩眼傻傻的盯着我。效果很理想。我望向樓下,那裡的局面也已經改變了,矮粗的傢伙被摁在地上狂毆。不知道怎麼搞的,他不是舉着槍嗎?怎麼這麼快就被制服了?
我用另一隻手指了指樓下,醜陋的漢子這會兒已經醒悟過來了,趕緊喝止了樓下的亂局。那些傢伙停下拳腳,擡頭看着樓上的我們,全都愕然了。
矮粗的傢伙終於爬了起來,似乎也很難理解樓上的情景,傻愣愣了很久纔開始咆哮起來。
僵持了很久,門口終於有了動靜,有人推進來兩個被反綁着的人來。不是別人,正是瘦長的傢伙和女老大。
瘦長的傢伙看了看我,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女老大卻突然笑了,那神情似乎是上手最後一張牌,自摸了!矮粗的傢伙跌跌撞撞的過去推開了負責押解的兩個傢伙,給他們都鬆了綁。
女老大拉過一把椅子,安詳的坐了下來開始慢慢的吐着話。夠氣派!夠神氣!這樣的場合,如此架勢,真的很“老大”!
很快,他們的槍被送到了跟前。我正要準備撤離,女老大又開口了。又過了一會兒,一箇中年的漢子被人推了進來。不用猜,一定是那個被作爲誘餌的女老大的親屬。真是貪心啊,我來救他們,她還要再救一個出去。
女老大用眼神告訴我可以撤了,我示意他們先走。稍有猶豫,瘦長的傢伙拉起她帶着那個最後送來的漢子出去了。矮粗的傢伙卻站在門口看着我,不願意離開。
這個蠢蛋!
我擠眉弄眼的示意了很久,他才磨磨蹭蹭的出了門口。現在,我是惟一的主角!
我掃視了一圈,男男女女一屋子滿滿當當的全是關切的眼神。不管怎麼說,他們都算聰明人,知道這好些個手榴彈一旦爆開,屋子裡的人定然所剩無幾。
我把勾住拉環的手指慢慢退了出來。因爲接下來要移動了,我自己也擔心這樣太過危險,萬一不小心就觸動了底火,我可真沒打算與一羣匪徒同歸於盡。
一手拉着醜陋的漢子,另一手拉着拉環,我揹着身慢慢退到了門口,來到街道上,遠遠的站着一些圍觀的人,很多就是一開始從裡面跑出來的,這時候看見我出來了,又挪動着往後退。
跟出來十多個人都舉着槍,我退一步,他們進一步,依舊是移動的僵局。
突然從人羣裡閃現出一個人影讓我吃了一驚,幾乎就要下意識的拉動拉環了才發現是矮粗的傢伙。他並沒有離開,而是在外面接應我。這一會兒,得感謝他了。只見他端着槍,直接朝那些跟隨的傢伙們走過去,緊接着就是一梭子彈掃在他們腳底下。幸好,他沒朝人開槍,要不然,場面就會失控,等同於逼我自殺。謝天謝地,關鍵時候,他並不愚鈍。
那些人只好退後,我和他們的距離漸漸拉開,矮粗的傢伙跟了過來,那些人正打算再度靠近,矮粗的傢伙就用槍口頂住了醜陋漢子的腦袋,瞪着大眼朝他們咆哮起來。
不錯的效果,這時候,醜陋的漢子也開口說話了,似乎是讓那些人別再跟來。他是聰明人,知道自己的命完全取決於場面的安定與否。
有一個老人從屋裡衝了出來,踉踉蹌蹌的朝我們跑了過來,臨到跟前就跪倒在地了,緊跟着跑過來一箇中年的女人託着一個托盤來到跟前,和老人並排跪下了。
好傢伙!齊刷刷的好幾根金條。
當子彈不能解決問題之後,這種買命的方式或許也值得一試。矮粗的傢伙一個箭步上前就抓過了托盤裡的金條。轉身依舊將槍口指着那顆醜陋的腦袋。
作爲反應,我朝跪在地上的老人和女人點了點頭,希望他們能夠暫且安下心。我原本沒有幹掉這傢伙的打算,除非迫不得已,眼下的局面顯然沒有必要了。老人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跑回去讓那些人把槍全扔在了地上。是個不錯的舉動,這纔是最好的配合。
不再有人跟來,我們很快退到了山腳,我讓矮粗的傢伙搜了他的身體,只有一把手槍。看來老大都喜歡小槍!也許是爲了攜帶方便,隨時可帶在身上,因爲他們的危險無處不在。
我放開了他,把手槍接過來,退掉了子彈,把一個空彈匣和手槍遞還給他。
矮粗的傢伙開始不解,幾度示意要開槍幹掉他,但沒有我的同意,他還不至於擅自開火。奇怪的是醜陋的漢子並沒有落荒而逃,而是很冷靜的把手槍又遞給了我,就像在傳遞一件禮物一樣平淡。我搖頭拒絕了,示意他可以走了。
他退後兩步,彎腰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離開,不慌不忙,讓我心生敬佩:果然是老大啊!
我不想殺他,是因爲一個更長遠些的私念。因爲說不清楚什麼時候我就會落到他的手裡,再說,我還希望藉助他們人多、消息靈通的優勢打聽大姐的下落,雖然眼下不現實,但只要我不至於過度與他們敵對,就還有可能。我是殺了他們很多人,但這不重要,只要放過他,在他心裡就會對那些血債模糊很多,那些死去的畢竟不是他的血肉,儘管都是生命,但在不同人心裡的分量是完全不同的。
矮粗的傢伙很生氣,因爲不理解,我也不打算解釋,更何況根本無法解釋。
我看見遠遠的有一些光亮,那是來接應醜陋漢子的人。定睛看了一會兒,就看見那亮光又慢慢往鎮子中間移動了,他們沒有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