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然抖了一下,距離近,葉修說話間,熾熱的氣息掠過我耳畔,撩撥着我所有的神經和感官,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能輕而易舉地讓我緊張起來。
我頭更低了,隔壁還在繼續,那種淫,靡的聲音不絕於耳,女人接近高潮的顫音叫的我的心都發顫,他靠的更近,視線鎖在我臉上,眼眸裡面好像有一團火,要將我燃燒殆盡。
我覺得我的心臟都快要從胸腔裡面跳出來了,我沒有回話,他也一言不發,伸手挽了一下我的頭髮,然後食指跟拇指摩挲我的耳垂,整個人近乎無賴地靠在我身上,我感覺不妙,他身上的某個位置已經甦醒了,正抵着我的腿根。
我該趕緊逃跑的,我埋着頭要轉身,被他壓的死死的,不但沒能轉過去,反而是那個敏感而尷尬的位置又蹭了一下,他在我耳邊發出一聲隱忍的低喘,“別鬧。”
我頓時動也不敢動了,我知道他嫌我髒,應該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動作,但是像之前那樣羞辱我的動作難保不會再有。
他擡手扳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擡頭,我別過臉去,隔壁最後一陣激烈的撞擊聲,那女人的呻,吟聲也被撞的破碎,斷斷續續地飄。
我覺得我整個人都快要爆炸了,必須得想點兒措施,我彆扭地彆着臉說:“……你先放開我,有什麼事情好好說,你這樣……我沒法說話……”
“蕩,婦不會害羞,”他微微有些渾濁的聲音好像環繞着我,“你應該已經很習慣纔對。”
說着,胯下輕輕用力在我腿根摩擦一下,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伸手推他,他抓住我抵在他胸膛的手,看了我一會兒,神情有些難耐地呼出一口氣來。
“算了……”他莫名其妙地吐出這麼兩個字,然後攥緊我下巴扳正了一下子覆上來,這個吻來的突然,我手足無措地睜大眼,猝不及防地感到他的舌頭也伸進來,攻城略地一般地掠奪我的呼吸。
脣與脣廝磨,我腦子一下子斷片,整個世界都是他身上的氣息,除了他我什麼也感受不到了,那種獨特的氣息在引誘着我,而且總能讓我繳械投降,我暈暈乎乎地閉上眼,渾身無力,我在迴應這個吻,他感覺到了,動作變得輕柔又纏綿。
過了幾秒我纔回過神來,一把推開了他。
迴應他是我身體的本能,就算我心裡多麼想抗拒,我的身體還是先於理智行動,我恨透了自己。
他這次猝不及防地被我一把推開了,先是愣住,繼而笑了一下,舔着嘴脣道:“你就是這樣勾引左佳明的?”
我擡頭瞪着他,一時發不出聲音來。
“尹正言呢?你也是這麼勾引的?你們到哪一步了?”他盯着我,口氣充滿嘲諷:“你沒比較看看,誰讓你在牀上最舒服?”
一瞬間所有的激情都退卻,我像被凍結,他的話變成刀生生扎我的心,血淋淋的痛。
我瞪着眼睛看他,連眨也不眨一下,我要記住他這個尖酸刻薄的無恥模樣,提醒自己,再也不能掉入同樣的陷阱裡面去,我的眼睛都開始疼起來,預感眼淚快要流出來,我轉身打開門,趕緊跑了出去。
一口氣跑出燈光昏暗的會所,我扶着路邊的樹喘息,抹了一下眼角,然後無力地靠在樹上。
他明明知道我跟尹正言不可能有什麼實質性的發展,他不過是想要刺激我,不過是想要告訴我,在他眼裡我已經確實成了一個人儘可夫的女人。
要解釋嗎?何必呢,總有一天橋歸橋路歸路,我跟他也會後會無期,解釋有什麼意義?
我有些恍惚在路邊發了一會兒愣,回到車裡面,給尹正言打了個電話,很快他就回到車裡,臉拉很長,疲憊地衝我擺擺手,讓我開車。
我心底有些壓抑,也不想多說話,車子裡面氣氛一直很沉悶,到了他家樓下,我停好車,發現他在後座已經睡着了。
明明已經很煩躁,還得忍着,我打開後座的門,叫了他好幾聲,沒有迴應,我湊過去看了一下,酒氣沖天,我只好費勁地把他從車上慢慢往下拖。
男人的身體很沉,我用肩抵着,也覺得累,一路吃力地堅持到了他所在的樓層,從他衣兜摸出鑰匙打開門就再也沒了力氣,倒下去,連同他一起。
我又拽着他的衣服,試圖把他拖到臥室,剛艱難地走了兩步,臥室裡面施施然走出一個人來,聲音嬌嗔地傳過來,這個嗓音讓我一步也挪不動了。
“需要幫忙嗎?”
我擡起頭來,眼前站着的人,赫然就是我才見過面不久的安雅。
上一次我們見面的時候,她的身份是葉修的秘書。
————
安雅跟我兩個人行動起來,很快地把尹正言弄到了臥室的牀上,然後她給我泡了咖啡,完全一副女主人的姿態,招待我在沙發上坐下來。
尹正言的房子格局很好,客廳連通一個很大的露臺,我跟安雅就坐在露臺的沙發上,我端着咖啡沒有喝,現在喝咖啡不好,我很謹慎。
我在想要怎麼開口問。
她不是葉修的秘書嗎?怎麼會在尹正言的房子裡面?
看她身上穿的還是很隨意的家居裝,明顯是住在這裡的。
她跟尹正言究竟是什麼關係?
她似乎看出我的疑慮來,笑了一下:“你應該有問題要問我。”
我遲疑了一下,“你跟尹總是……”
她把喝了一半的咖啡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說:“說了你大概會瞧不起我。”
我愣了一下。
她說:“我以前是在會所的,不過一般的臺不出,我有學歷,長得也不錯,一般要接都是貴客,尹總是我的第一個客人。”
“你也知道尹總一般女人都是兩三天就厭了,我當時以爲我也一樣的,不過前幾周尹總專程找了我一趟,要我幫他做事,薪水很高,比我在會所做還要好,所以我就過來了。”
我心裡隱約浮現出一個猜測來,“尹總他……是專門讓你去總部工作的?”
她點點頭,“嚴格來說,不是去總部,而是到葉總身邊去。”
我的猜測落實了,我心理有些複雜。
每個人都不是傻子,葉修能叫我到尹正言身邊來,尹正言自然也能想辦法安排人到葉修身邊去,這兄弟倆對彼此都存了一樣的心思,我猛然覺得這種通過窺探而達到自己目的的方式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好在看她肯跟我說這麼多,至少是還沒有發現我跟葉修之間的牽連。
我問:“那你接近葉總的工作順利嗎?”
她嘆了口氣,“也順利,也不順利。”
“怎麼說?”
“之前葉總那個品牌珠寶的項目你知道吧,本來第一次提交到董事會的時候,就是我把數據裡面改出了一個漏洞,所以順利地拖延了,可沒想到這麼快又重新把所有的資料做出來了,現在提上日程了,尹總一定會生我的氣。”
我在心裡涼涼地笑了一聲,原來這個項目到頭來是這麼回事,葉修算計來算計去,卻還是差點載到別人手裡。
我莫名地就有些幸災樂禍。
我本來覺得招我進入遠洲產品部的人事已經很白癡,現在想起詹雲哲說自己給葉修招到一個美女秘書時候興奮的表情,覺得豬一樣的隊友真是無處不在,本着八卦的心思,我問了句:“那你當初到總部應聘的時候,他們沒有懷疑你?”
她笑:“尹總身邊這種會所的姑娘太多,他們纔不會想到,再說我學歷沒有問題,當時是詹特助給我做的複試,後來拿我的資料去給葉總看過,然後就通知我上班了,比我意想中的還要順利。”
我“哦”了一聲,心裡琢磨葉修在看到她的簡歷的時候在想些什麼呢?
是看上她的學歷還是看上她的臉?
當然,也有可能是看上她的身體……
我剛猥瑣地想到這一步,她就又幽幽地嘆了口氣。
“尹總今天去喝酒,一定是心情不好吧?那個項目現在又啓動了,是我搞砸了……”她攥着手中的杯子,一臉不安,“所以我本來是想今天早點過來先道歉……”
她表情有些可憐,看着我說:“夏姐,你能不能幫幫我?”
我怔住,這才說過幾句話,就叫起姐來了,“……幫什麼?”
“我知道你跟尹總關係特別好,”她放下杯子,朝着我的方向挪了挪,拉着我的手,神情懇切,“你幫我求求尹總,就說我會好好做的,這次的事情能不能不追究?”
我面露難色,尹正言這個人脾氣大這點我清楚,他要是決心較勁,我說什麼都白搭。況且,尹正言跟我的關係根本沒有那麼好,就連他指派安雅去葉修身邊這件事他都沒有告訴我,可見他對我的戒心比我想象的還要強。
“小雅,這個我恐怕幫不上忙,你好好跟尹總說說吧……”
安雅的小臉煞白,“尹總髮火很恐怖的……”
我嘆了口氣,也想不出別的法子,我說:“你今天不就是來給他道歉的麼?等下他酒醒了你跟他心平氣和談談。”
她有些不好意思,扭捏地低頭,“所以我今天特意很早來,今晚想……”
她沒說下去,我頓時會意,她大概是想要在牀上跟尹正言道歉,也算一種策略,我點點頭:“我明白。”
她咬着嘴脣,又說:“夏姐,你不怪我吧?今晚本來該你留這裡的,但是我實在是有事要跟他講……”
我聽着這話不對。
她大概聽了些風言風語,也跟別的人一樣,誤以爲我跟尹正言有曖昧關係了。
這說明一個問題,尹正言對她也沒有全盤交代。
我背脊發涼,到目前爲止,我在尹正言身邊見過不少人了,可是沒有一個是他完全信賴的,包括我。
還以爲他跟葉修不同,現在看來兄弟倆還真是異曲同工,城府一樣深,都拿手下的人當傻子用。
我得更加小心了。
客廳的掛鐘在響,已經是晚上十點,我趕緊起了身,“你去陪尹總吧,我要走了。”
她感激地衝着我點點頭。
我受不了她那個眼神,她管我叫姐也很奇怪,搞得好像我們同屬於尹正言的後宮似的。
出門前我想起一件事來,回頭問她:“小雅,你說你之前是在會所做,那你是在哪個會所呢?”
“銘夏,”她聲音清脆地答,“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
我帶上門,離開了。
————
以我對安雅這個姑娘的認識來說,我感覺她沒有什麼過多的心思,現在純粹是被尹正言當槍使了,我想提醒她一下,可是又擔心自己的立場這麼微妙,萬一一句話說不好,也可能會惹禍上身。
現在已經足夠焦頭爛額的了,我不能再讓更多的人針對我,我腹中還有孩子,現在我絕對不想做衆矢之的。
深夜,我一個人回到家之後,一打開燈,就愣了一下。
滿室狼藉,東西被翻得很亂,看起來像是遭了賊。
我一下子緊張起來,喊了好幾聲,沒有人應,我趕緊跑出去,在樓下打了個電話給左佳明。
他開車趕到的時候,我還在小區樓下的花園裡面,手有些哆嗦。
我大概能夠想到不是賊,是姜曉雪派來的人,引蛇出洞是我做的,但是我的目的不是這樣不明不白地被她抓住或者受到她的傷害,我已經不單單是自己一個人了,我要一邊保護自己,一邊想辦法拿資料,對付她。
左佳明看出我的恐懼,過來的時候輕輕抱了我一下,在我背上拍。
“別怕,我在。”
他的嗓音沉穩,我安心了一點,跟着他一起上樓。
打開門他先進去四下檢查了一下,沒有人,我也跟進去,他掃了一眼亂糟糟的屋子,說:“看來人已經走了。”
我鬆了口氣,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實在看不過去地吐槽一聲:“爲什麼姜曉雪用的人都是這樣調調,找東西就罷了,非要搞得亂糟糟。”
他皺了眉頭,在我眉心用手指點了一下,“傻姑娘。”
我摸着腦門,有些摸不着頭腦:“你說我傻?”
“這是她給你的警告。”他也幫我收拾起來,“她就是要讓你看到這亂七八糟的房子,要你明白,她已經知道你住的地方了,你已經搬過一次家,她是要告訴你,無論你搬到哪裡她都能精準的找到你,收拾你。”
我前額都沁出冷汗來,呆呆看着他。
“不過,”他又開口:“如果只是爲了給你警告,弄不成這個樣子,很明顯她叫人過來是要找東西的,你有沒有頭緒,她要在你這裡找什麼東西?”
我搖了搖頭,心跳有些快。
她還在找我跟指派我去監視尹正言的人之間的聯繫,這樣下去,遲早會查到葉修,就算到時候葉修不認賬,她身邊還有個安雅在推波助瀾,真出現這種情況,局面就不好控制了。
我不想管葉修怎樣,我還有肚子裡的孩子,我不能出事。
左佳明摸着下巴,回想着,“那次我去你之前住的地方受傷,房子也很亂,這樣看來,那個人的目的不是襲擊你,而是找東西,你手裡到底有什麼值得姜曉雪纏着不放的?我本來還以爲她只是拿你當情敵所以才一直糾纏,現在看起來情況比我想的複雜。”
我假裝無辜地搖搖頭,“我這裡什麼也沒有啊。”
他一臉狐疑地看我,“真的沒頭緒?”
我又搖頭。
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湊得近了一點點,“看着我的眼睛。”
我說:“我在看。”
他的眼睛黑黑亮亮的,好像小鹿一樣,他繃着臉假裝嚴肅:“看着我的眼睛,說你不知道姜曉雪在你這裡找什麼。”
我忍不住笑起來:“怎麼?你的眼睛是測謊儀啊?”
“就是的啊。”他一下子靠過來,還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我撅着嘴,看着他說:“我不知道……”
我還沒說完,他跟我之間的距離倏爾縮短了,他的脣印在我臉上,我驚訝至極,都忘了要躲開。
他深情地凝視我,捧着我的臉,眼看又要親吻我,我趕緊往後縮了一下。
他愣了愣。
我咬着下脣,不知道該說什麼。
“……抱歉,”良久他開腔道:“心急了。”
我慌張地低頭收拾東西,他沉默着幫我。
我多少能感覺出來左佳明對我大概是有些特別的,但是我卻還沒有做好接受另一個人的準備。
更何況,我已經懷了葉修的孩子,左佳明人這麼好,憑什麼要來當這個冤大頭?
這種尷尬的沉默一直持續到他要走的時候,他說:“現在你的住處已經被姜曉雪發現了,確實不太安全,你要不要換個地方?”
我有些頹喪,我不能總是這樣被動地被姜曉雪逼的無家可歸,但是讓我一個人留在這個房子裡面,我也沒法安心。
左佳明猶豫了一下,“要不今晚暫時住我那裡,明天再想辦法?”
我沒有說話。
他苦笑了一下,“或者你去你妹妹那裡吧。”
我這才小聲應了個“好”。
我想給左佳明一個明白的拒絕,可是現在我又很需要他,他是警察,有他在我身邊,姜曉雪的動作也能收斂一點,如果因爲我一口回絕他的感情,導致他再也不願意幫助我,那我現在冒不起這個險。
我的確很過分。
他要送我的要求被我回絕了,最後我一個人在深夜搭着出租車去了江北的別墅找曉妍。
分開的時候我看到左佳明臉上淡淡的失落,我心裡也有些難過起來。
我好像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自私自利,滿口謊言,一點兒也不顧忌別人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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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妍早就睡了,我去王媽很高興地讓我住了下來,說葉修最近不太到別墅這邊來,冷清得緊,第二天一大早我又從江北趕去上班,打完卡一看所有人臉色都不好,原來今天又要在產品部開會,而且這次是要討論那個品牌珠寶項目的細節了。
所有人都知道這次尹正言吃了癟,老闆心情不好,下面的人只能看臉色,我也一樣,臨到會議之前我特意跑到了行政部去報備本月總監辦的大宗採購名目,算是找了個藉口把自己支開了,好置身事外。
回去之後在自己辦公室呆了一會兒,安萌找上門來跟我聊天。
她似乎是把我當成了葉修一個最平凡的小學妹,所以對我有一種格外的熱絡,什麼事兒都樂意跟我說,我卻不是那麼太愛聽,只能有一搭沒一搭的地應着,頗有些討好的意思。
說着說着她就說到了葉修的外遇問題。
“你知道嗎?上次我跟你提過葉修買了別墅,現在我知道別墅在哪裡了。”
我一個激靈,曉妍大概還躺在那棟別墅睡懶覺呢。
“在哪裡?”
她從衣兜掏出一張便籤紙來,放我跟前,“在江北那邊,那裡的別墅可不便宜,最少也在三百萬以上,這麼大的事情,他居然到現在沒跟我提過。”
我看了一眼紙片,心叫不妙。
上面寫的正是曉妍住的地方。
我小心翼翼地問:“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呢?”
“今天等開完會我就去這個別墅探個究竟。”她握了一下拳頭,鬥志昂揚的模樣。
開完會,那意味着也只剩下這幾個小時的時間了。
我找了個去洗手間的藉口,跑到樓道盡頭的安全通道那裡,趕緊給曉妍打了個電話,叫她離開別墅,她語氣慵懶地說她不怕。
我就知道這小姑奶奶不好對付,沒辦法,我趕緊又給詹雲哲打電話,詹雲哲接了電話,聽到情況之後,答應我會趕去別墅勸曉妍。
我還是不放心,又給葉修打電話,。
這傢伙之前把我的號碼拉進黑名單,也不曉得能不能打通,我正想着,我身後就傳來了一陣手機的鈴音。
我站在窗口,轉頭看過去,葉修正在樓梯上拿着手機看,鈴音是從他手機發出來的。
他按下掛斷,擡頭看我,“真蠢,我剛纔已經聽着你打完了兩個電話,這些通話要是被別人聽到,可就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