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是拿着刀子去嚇小三的,竟然變成可笑的以自殺來威脅負心郎回心轉意的荒唐戲碼,連帶丟了小命,警察竟然也信了。
不過,看看她身邊所謂的親人和朋友,蘇迷涼覺得死對她來說,未必不是一種解脫。
至少那個在她的葬禮上曖昧地和小三眉來眼去,冒出意味不明的jq火花的男子,午夜夢迴,總會做個惡夢。
用生命來換取惡人的一段惡夢,她的命真夠賤的。
她記得臨死前,曾經在痛苦中乞求時光倒流,她會把這一切痛苦,如數奉還。
……
媽媽張菊推開門,看到蘇迷涼靠着枕頭瞪大的眼睛,不等她回過神來,便露出頗爲埋怨的表情笑道:
“你這丫頭,怎麼還在睡?今天要去學校填報志願,飯菜都盛好了,快點!”
說完,隨手又輕輕地合攏了房門。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蘇迷涼處於驚詫中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奇異的舉動或者反應。
她抱着那牀薄薄的毛巾被,呆若木雞。
直到房門被關上的聲音傳來,她才驚得一個激靈,手中的醜小鴨鬧鐘從牀上直接滾到了牀下。
沒有什麼比眼前的一切更加令她吃驚的了,更沒有什麼比突然看到死而復生的媽媽讓她震撼的了。
用力地擰了幾下胳膊,清晰的疼痛讓蘇迷涼得知這一切並非虛妄,但是猶自不敢相信,她從牀上走了下去。
書櫃邊的穿衣鏡裡,清晰地出現了一個身材纖細、面容清秀、眼神清澈的花樣少女。
那面孔很熟悉,顯然是少女時代的蘇迷涼。
她一點點地湊近了鏡子,細細打量着自己的模樣,皮膚白皙,光澤細膩,嫩得讓她有掐一把的衝動;微微有點塌陷的鼻樑,帶着點笑模樣,顯出甜美陽光的氣質;光潔的額頭上有一顆突兀的青春痘,擡手輕輕摸了一下,隱約傳來清晰的刺痛,證實着這個讓蘇迷涼無法相信卻不得不相信的事實。
“那是一場逼真的夢?”這是蘇迷涼腦子裡閃現的第一個念頭。
可是,夢裡那些羞辱,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楚和刻骨銘心的絕望無助,都宛如電影的畫面閃現眼前。
“不可能是夢!”蘇迷涼在心中默默的下了斷言,那麼——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重生?
是不是因爲她心懷怨念,命運又給了她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這顯然——更加難以置信!
那一世蘇迷涼也看過不少關於重生的小說,對於這個詞語並不陌生。
重生在她看來只是一種美好的幻想而已,生命是條以時間爲刻度的單行道,哪裡可能會發生重新來過這樣的事情?
可是因病離去的媽媽,剛剛確實開門將她喚醒。
她現在真真切切地站在十年前的閨房裡。
蘇迷涼開了衣櫃,打算換下身上這件流氓兔圖案的睡衣,這確實是她曾經很喜歡的一件,看着衣櫃內的衣服,指尖撥過涼森森的衣架,入目全都是少女系的可愛裝。
她苦笑一下,挑了一件白色的短袖,一件砂洗過的暗藍色薄牛仔裙,習慣性地尋找絲襪,開了下邊的抽屜,伸手扒拉了幾下,發現除了棉質的運動短襪,壓根兒沒有長筒絲襪的影子。
她笑了,努力接受現實,低頭看看光潔白皙的腿,這樣的年齡,確實不是穿絲襪的年齡。
蘇迷涼慢騰騰地出了臥室,客廳電視上方那帶日曆的電子鐘錶,上邊的時間清楚地寫着:
2002年6月28日。
2002年!
她的父親蘇洛川正是在這一年死去的!
她心神一震,旋即就想起父親的忌日——2002年6月30日!
這麼說,兩天後就會出現當年的那幕慘劇?
她緊張地嚥了一下有些乾澀的喉嚨,她努力地讓自己穩住心神。
媽媽看到她出來,一邊解着身上藍底碎花的圍裙,擡手掛在廚櫃邊上,一邊真實地對她微笑:“起來了,洗手去!”
說着又朝着書房的方向道:“涼涼爸,你也趕緊過來吃飯吧!”
“這就來!”書房傳來蘇洛川儒雅的答應聲。
蘇迷涼聽得喉頭髮澀,她對媽媽僵僵一笑,視線掃過虛掩着的書房房門,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走了出來。
她的心開始緊張地狂跳,爸爸——疼愛她的爸爸還活着——這份緊張和期待讓她沒出息地落荒而逃,豎起耳朵躲進了洗手間。
前世無數個冰冷的夜裡,她都幻想過如果爸爸還活着,她絕對不會悽慘孤獨如斯。
蘇迷涼小心翼翼地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異常,爸爸的腳步聲出了書房,和媽媽低聲說笑了兩句,腳步聲轉向了陽臺,顯然他是去澆花了。
她快速地洗了一把臉,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
真的!
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重生了!重生到家裡發生大變故之前的時間裡!
她的爸爸蘇洛川,本是南江省千年古城大庸市的商會會長,衛龍集團董事長。
雖然在市內十大青年企業家榜單上忝陪末座,但是四十剛出頭的年紀,在商界已經有這樣的地位,可謂錢途不可限量。
一場離奇的爆炸案,讓蘇洛川橫死,這也同時給蘇家帶來了滅頂之災。
一位聲名鵲起的青年企業家意外死去,雖然不敢說震驚朝野,但是在偏隅一方的古城大庸,還是頗爲引人關注的大新聞。
葬禮過後,單位鉅額的撫卹金剛剛發到張菊的手裡,無法預料的髒水也隨之被潑到了死去的爸爸身上。
他成爲了大庸市民口中的貪污犯,說他給國企上了一條爛生產線,回扣的錢都花到了一個死後才曝光的年輕情人身上,爆炸案是自食其果,死得正好,不死這樣大的蛀蟲還要遭受刑律的處罰。
之後不久,衛龍集團因爆炸賠償元氣大傷,被一傢俬企併購,他更是被牢牢地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被成千上萬的職工唾棄!
雖然說人已經死了,責任無法追究下去,但是由被人同情直接落到被人唾棄地步的母女倆,卻已經無法平靜地在大庸市呆下去。
蘇迷涼正好考上了省城的大學,於是張菊就也辭去了在衛龍集團的工作,隨着蘇迷涼一同去了省城。
但是丈夫的橫死,以及遭受的種種變故卻讓張菊積鬱成疾,三年之後撒手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