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我的心,我的靈魂都在愛
冉蜜的眼角餘光掃到了黎逸川,翻着白皮的枯乾嘴‘脣’動了動,聲音太小,魏嘉沒聽清,只用手輕輕地給她掖了一下被角,溫柔地問:
“想喝水嗎?別動,我給你拿。”
他伸手去‘牀’頭櫃上拿水杯,手指才碰上,黎逸川的手已經掠了過來,把水杯握在了手裡,沉聲說:
“我自己來,不勞大駕。”
魏嘉怔了一下,微微點頭,讓開了這把黎先生專用座椅。
冉蜜看了一眼黎逸川,淡眉輕擰一下,視線追着魏嘉走,嘴‘脣’又動了動。
“你別說話,來,喝水。”
黎逸川湊過來,用小勺給她喂水。
溫熱的水打溼了她的‘脣’和口腔,她輕輕吞嚥下去,微微動了一下脖子。
“難受了?”
黎逸川放下水杯,雙掌輕輕摁在她的肩上,溫柔地‘揉’捏着。
冉蜜不否認這幾天黎逸川對她的好……然後的然後呢?還要試一次嗎?別的夫妻是不是這樣一次次試下來的?
她身上‘插’|着導|‘尿’管,漸漸滿了。
黎逸川低頭看了一眼,蹲下去,拔開塞子,放空,再端着‘尿’壺去清洗。他做得很自然,一點也沒嫌棄這臭味。
冉蜜睜開眼睛,眼珠轉向魏嘉,他站在窗邊定定地看着她,當視線遇上的時候,他趕緊收回了那複雜的表情,慢步過來,一手扶在‘牀’頭上,輕聲說:
“我們先走,明天再來看你,需要我帶什麼嗎?”
冉蜜的手擡了擡,他立刻伸出手,輕輕託着她的掌心,她的手指又晃了晃,他便側過耳朵貼近她的‘脣’,聽她小聲說了句:“書。”
“好,我明天來念給你聽。”
冉蜜的‘脣’角揚了揚,微微點頭。
黎逸川站在衛生間‘門’口,悵然地看着那輕握的兩隻手,一時間不知該進來,還是該退回去。他能察覺到冉蜜的心退回去的速度,如果不是他猛地打了那一下方向盤,她不會撞到後腦,也不會引爆這次危機……
現在還能怎麼辦?冉蜜向來退回去的速度比前進的速度快上百倍。
他索‘性’出了病房,去了吸菸區。
林可韻還在這裡講電|話,見他過來,皺皺眉頭,嘴角一撇,“先掛了。”
黎逸川點着了煙,往窗邊一靠,手撐在窗臺上,看着樓下發怔。
“黎先生,你現在準備怎麼辦?”林可韻抱着雙臂走過來,盯着他問。
黎逸川轉頭看她,濃眉輕擰。
“不如你痛快點,要老媽還是要老婆?”林可韻‘脣’角揚着譏笑,又問他。
黎逸川撣撣菸灰,沒理她。
“喂……你就這樣欺負我們冉冉呢?就這樣算了?你媽還沒給冉冉道歉!她就是故意的!”林可韻火了,又往前走了兩步,怒氣衝衝質問他。
黎逸川清靜不了,丟了煙就走。
林可韻衝着他的背影揮揮拳,小聲罵了一句。
電梯‘門’緩緩打開,鄭意茹拎着水果,提着食盒慢步過來。這一層的病房全是豪華的套房,一共只有幾間病室而已,很快就找到了‘門’口。
黎逸川從吸菸區出來,和她撞了個正着。
“黎先生。”鄭意茹微微點頭,輕聲說:“我來看看冉小姐。”
黎逸川掃她一眼,推開‘門’,魏嘉和小迪已經走了,冉蜜安靜地躺在病‘牀’上,才幾天而已,已瘦得脫了形,躺在淺綠‘色’的被子下,看不到呼吸起伏,那身子也太單薄,若不是一篷‘亂’‘亂’的烏髮,真會讓人以爲被下沒有人。
“冉小姐。”鄭意茹走近來,把水果和食盒都放下,彎下腰看她。
冉蜜微微睜開了眼睛,看向她。
鄭意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臂,溫和地說:“我給你做了人蔘粥,參還是老沈在的時候買給我的,你喝一點,補補,如果覺得好,我把參給你拿來,讓你婆婆給你煮,她的手藝應該庇我好。”
蘇怡芳會煮嗎?那晚來了之後,這幾天黎家人也沒過來,反而是人家的媽拎着熱乎乎的粥過來了。這幾天的飯,全是吳珊珊做的,林可韻在這裡幫着伺侯,洗衣洗臉。好的閨蜜,有時候頂十個親人。
冉蜜看着鄭意茹,眼睛眨了眨,算是道謝。她傷口很痛,今天人來來往往,她‘精’神也快用光了。
“餵你吃一點?”鄭意茹打開食盒,香味頓時撲出來。
這粥真的很香,冉蜜的肚子都忍不住咕嚕響了一聲。
“我來吧。”黎逸川舀了一小碗,坐下去,先用‘毛’巾隔在她的脖上,舀了一勺輕輕地吹。
“別燙着了,本來可以早點來的,可這粥熬了好幾個小時纔好。”鄭意茹在一邊小聲說着,用紙巾給冉蜜擦嘴。
冉蜜吃不下多少,只幾口便閉上了眼睛。
“再吃一點。”黎逸川看着她,把吹得溫熱的粥遞到她的‘脣’邊。
鄭意茹沉‘吟’一下,轉臉看着黎逸川說:“黎先生,我想向您和您母親解釋一下,那天確實是我心臟病發了,冉小姐纔過來幫我的,她和我們家真沒有什麼來往,請您和您母親不要誤會。”
黎逸川轉頭看着她,沉默了幾秒,沉聲說:“沈太太,你我兩家的事,你應該最清楚,我想你應該和沈司晨坦誠纔對。”
鄭意茹的臉‘色’變了變,拿起了手包,向他點點頭說:“老沈已經去世了,我也希望黎先生能放下舊怨,往前看。”
“謝謝沈太太的人蔘粥。”黎逸川轉過頭,沒有再談下去的意思。
他這人就是這樣,不管是對林可韻,吳珊珊,甚至林耀、蔡夢婭,話都極少,除了必要的事,他基本不願意開口,懶得費那口舌。
他真是在冉蜜身上投入了十二分的‘精’神,那種喜歡和‘迷’戀,連他自己都‘弄’不清,到底是爲什麼。
想看她一笑,要想瘋了。
可惜他總是‘弄’得她憔悴,憤怒,悲傷,想逃……
‘門’輕輕關上,鄭意茹走了,冉蜜還是閉着眼睛,不肯看他。黎逸川突然想她和自己吵架了,吵吵鬧鬧,勝過她這樣不理不睬。
“黎總,我先回去了。”吳珊珊進來打了聲招呼。
“好,辛苦。”黎逸川轉頭看了一眼。
林可韻在外面瞄了一眼,衝他瞪瞪,順手扯上了‘門’,和吳珊珊一起走了。
“我給你洗洗。”
黎逸川低低說了句,起身去打水。每天他都會爲她擦洗身體,這個讓冉蜜很難爲情,從腳趾到‘女’人的秘密‘花’園,他都會認真地給她擦洗乾淨。尤其是‘插’|着導‘尿’管的地方,他一定會仔細地擦拭。
一個‘女’人,讓男人如此看個透徹,也算是親密到家了。
他很快端着水回來,先爲她洗臉洗手,再換水,揭開被子,爲她擦洗身體。他的手掌輕輕地‘揉’捏過她好幾天沒有動彈的腳,一直往上,換了專用‘毛’巾爲她擦洗那地方。
她的身體立刻緊張起來,繃得緊緊的,導致傷口處又痛了起來,喉中頓時發出痛苦的輕‘吟’。他的手指便摁在她的‘腿’上,小聲說:
“別怕,別怕,我不‘弄’疼你,我不會‘亂’‘摸’。”
她的長睫微微扇動一下,睜開一條細縫,偷偷看他。
爲了不影響她休息,病房裡的燈開得很暗,光影落在他烏黑的頭頂上,桀驁的發輕輕晃動。‘毛’巾擦過她的身體,換水時,擰動帕子的聲音在她的耳膜上來回衝撞。
黎逸川從小照顧妹妹,他原本很會照顧人,不過這時候他居然有些緊張。
昨天做這事的時候,她睡着,所以他能放手擦洗。可這時候知道她醒着,他怕手太重了,讓她難受。又怕手太輕了,有曖昧之嫌,讓她反感。
“嗯……”她又輕‘吟’了一聲,腳微微挪動了一下。
“怎麼了?”黎逸川趕緊擡頭,緊張地看着她。
冉蜜的眼睛終於看過來了,怔怔看着他,這眼神‘揉’雜了太多情緒,愛怨‘交’織,讓人不忍直視。黎逸川給她拉下睡裙,手掌抓了抓她的小腳,慢慢俯下去,頭輕輕地抵在她的‘胸’口,低啞地說了句:
“冉冉,對不起……”
冉蜜的眼淚一下就涌出來了,喉中哽咽了幾下,手指挪動,想來拉他的衣角,她努力了好幾下,才抓住了他已經皺了的襯衣。
他馬上就感覺到了,低眼看了一下,隨即拉住了她的手指,放到‘脣’邊親‘吻’着。
“冉冉別哭。”
他親‘吻’着她的眼角,舌尖‘舔’去她的眼淚,然後‘吻’住她的嘴‘脣’,輕輕地含|着,‘吮’|着,啞啞地說:
“我不會再‘弄’哭你了,冉冉,是我不好。”
可是,這是真的嗎?再不讓她哭了嗎?
冉蜜全線潰敗了!驟然就哭出了聲——
所有的堅持,就在他這一‘吻’裡,丟得一乾二淨。她另一手又去抓他的衣角,緊緊地拽着,像拽着人生的救命稻草。
“冉冉不要哭,現在不能哭。”
他的雙手去擦她的眼淚,可怎麼都擦不乾淨,當手指擦過她的嘴‘脣’時,她突然張咬,咬到了他的手,牙齒、口水、眼淚,全都和他的手掌緊密地連在一起。
她沒多少力氣,只是輕輕咬着,心海決堤,淚眼婆娑。
有些愛情,初看猙獰,一點都不美妙,可是就像酸梅糖,當酸楚被融化之後,‘露’出來的軟芯,卻是甜蜜得能入骨的那種。
黎逸川給冉蜜的就是這類,纏纏繞繞的,怎麼都分不開,剪不斷。
明明就想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卻怎麼也沒能做到。
他又‘吻’她,和着她的眼淚一起往嘴裡嘗,鹹澀苦,她的痛,全在他的心裡了。
冉蜜微張着嘴,接納着他給的一切,好的,壞的,甜的,苦的,酸的,澀的……人間一切的五味雜陳,全在這段日子裡品了個一乾二淨,她就像一尾疲憊到極致還想蹦噠的小魚,拼命遊、拼命遊,可怎麼遊不出他這片海——
她想,難道這就是一輩子嗎?
光暖暖的,包裹着二人輕貼着的身影。
護衛推着護理車從‘門’口過去了,吊瓶裡的‘藥’水,一滴、一滴,往下落。如同她對他的感情,一點,一點,往她血管裡、靈魂裡涌。
————————————————————莫顏汐:《強佔新妻:老公別碰我》————————————————————————
心情好,恢復纔好。
大半月過去,她也拆線了,只是頭髮很難看,後面少了一大片,林可韻索‘性’帶了把剪刀,親自‘操’刀,給她剪成了短頭髮,當然,越發如同被狗兒啃過一樣,‘波’‘浪’起伏的,簡直能讓人直接跌進世界十醜之一。
病了的人是不好看的,冉蜜這時候就不好看,臉‘色’蒼白,雙頰削瘦,無‘精’打彩。
不過那男人就像是得了寶一樣,每天找着機會就抱着她親親‘摸’‘摸’的。
好看的時候不這樣,病了就跟變了人一樣!冉蜜‘摸’到了‘牀’頭櫃上的手機看時間,她這樣躺着,要躺成化石了,可沒辦法,她害怕,如果‘弄’不好,再在腦袋來一下怎麼辦?
秦方和王藍彥的辯解聲又響起來了,不知道什麼工作出了紕漏,正在道歉,不過二人聲音很小,裡面的人聽不太清。
這些天,她的病房外室簡直成了他的辦公室,秦方和王藍彥每天來報道。
魏嘉和沈司晨幾乎也天天來,不同的是沈司晨喜歡中午來,魏嘉是下午小承迪放學之後,帶着他一起。
小承迪喜歡給她唱歌聽,只要他一來,病房裡就會熱鬧許多,他使勁渾身解數,在她的病‘牀’前踢踢踏踏,扭扭擺擺,要逗自己的媽媽“開心”。
冉蜜歪歪頭,看着正在‘牀’邊給她唱“離歌”的小承迪,想笑又不敢,這小尖嗓子,居然唱“離歌”!
“媽媽,我唱得好吧,我以後要當大明星!”承迪唱完了,撲到‘牀’邊得意地求表揚,能天天看到媽媽,在這小孩兒心裡,簡直是天降下來的幸福。
所以,他不肯再叫阿姨了,非要叫媽媽。
小孩子的固執,也是大人無法控制的,魏嘉再三向冉蜜道歉,又去和黎逸川賠禮。
黎逸川看着他的藍眼珠,只笑了笑,淡然地說:
“沒關係,乾媽也可以,叫我乾爸也行,多了個兒子很好。”
冉蜜在內間聽着,心裡暗想,這人還‘挺’會佔便宜,把人家兒子當自己兒子,人家不樂意也作不得聲,還要說謝謝。
“爸爸,我們去買‘花’給媽媽吧,全是‘藥’味兒,媽媽不喜歡。”
魏承迪從裡間跑出來,拉着魏嘉就跑,壓根沒看這乾爸。
黎逸川看着父子二人離開了,這才繼續剛纔的話。
黎逸川在工作上很嚴,不管是誰,不給一點面子。
王氏地產出了工程質量問題,渡假村的工人也在鬧事,他這裡分不開身,秦方和王藍彥兩人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來,林耀如今像釘子一樣釘在渡假村,她那樣一個玲瓏剔透的人,也壓不下那些鬧事的工人們,可見事情的棘手。
黎筱楓這時候進來了,這幾天她也常來,不過都是用一種居高臨下,幸災樂禍的眼神看冉蜜。今天一進來,就圍着病‘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嘀咕着:
“你這啥髮型,醜成這樣!我就想不通了,都是人嘛,你一個人怎麼就這麼不經用?坐個車也能把腦袋碰破,去了我的拳館,不會一次就掛了吧?”
“誰願意去你那兒呢?一個‘女’人‘弄’得跟個鐵塊似的,掐都掐不進去,你以爲有多美多好。”冉蜜沒好氣地回她。
這小姑子嘴也毒,果然是天作的緣份,和黎逸川做了兄妹,黎逸川的毒舌說不定就是和她學的!
“你說誰是鐵塊呢?誰掐不進去呢?”黎筱楓火了,蹭地站起來,高跟鞋踏得脆響,聲音尖銳像快斷掉的吉它弦。
“滾回去。”黎逸川的聲音從外間傳進來。
“不回,我照顧嫂子呢。”黎筱楓翻了個白眼,又坐下去。
照顧她?拜託!每天是來找她麻煩的!
冉蜜閉上眼睛,她知道小姑子在等誰,魏嘉唄!
不是冤家不聚頭,強硬的‘女’漢子黎筱楓,撞上海綿先生魏嘉,那人會化骨綿掌,這‘女’漢子的一身凌厲都被海綿給吸跑了,隔三岔五來這裡堵魏嘉。
‘激’烈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