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達兩個月的訓練告一段落,眼看春節將至,官佩瑜和晴子一起回到了S市。
海安的運作十分穩定,而PNN的配方片段研究也有了新的進展,官佩瑜回到S市的第一件事卻不是去公司或研究所,而是打電話給傅子白。
傅子白手機關機。
官佩瑜只得納悶地去了研究所,負責研究的人是容烈和冷亭宇,她原本還擔心兩位大神會因爲對方情敵的身份而大打出手,結果卻發現兩個人竟然相安無事。
“你們知道子白去哪兒了嗎?”官佩瑜看着實驗室裡的一堆瓶瓶罐罐說道。
容烈淡漠的表情出現一絲裂痕。
官佩瑜立馬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子白現在在哪裡?是不是那羣黑手黨又找她麻煩了?”
“不是黑手黨,是枕邊人。”冷亭宇忽然陰陽怪氣地冒出這麼一句。
官佩瑜立馬把目光轉向容烈,“容烈。”
“她在自己家裡,”容烈低頭看着手裡的試劑瓶,“她……流產了。”
流產!
官佩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們兩個……”
她稍一思索就知道憑傅子白的性格,無論如何都不會和冷亭宇再牽扯不清。
官佩瑜二話不說,直接下樓上車,前往傅子白的家中。
傅子白的家在遠郊的一個老式住宅區,一堆住宅樓擠在一起,每棟樓的邊緣都有一個鐵質的露天樓梯,樓梯的扶手還帶着些鏽跡。
這樣的樓梯踩上去的動靜不小,官佩瑜聽着一聲聲沉重的腳步聲,覺得自己的心也一點點沉下去。
傅子白的家在二樓最靠裡面。
官佩瑜還沒走近,就看到兩個高大的黑衣外國男人站在傅子白家門口,仿若兩尊門神。
兩個男人伸手一攔。
“我是她的朋友,”官佩瑜猜到這兩個人的身份,一邊指着房門一邊用英語說道,“麻煩請通知她一下。”
兩名黑衣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轉身走了進去,幾分鐘後示意官佩瑜可以入內。
官佩瑜走進屋,客廳的佈置仍舊同她記憶中的一樣,這個小屋,傅子白從十四歲到二十二歲,住了整整八年。
她穿過客廳,輕輕推開傅子白的臥室門。
傅子白穿着一身淺粉色的法蘭絨家居服,盤腿在牀上,整理着一堆散亂的照片。
屋子裡的空調溫度打的很高,官佩瑜下意識地脫掉了厚重的外套,走到牀邊。
“佩瑜你回來了啊,”傅子白把一堆舊照片理好,放進一個嶄新的相冊裡,“真巧,我原本就想在臨走前跟你打個招呼。”
她那頭烏黑的捲髮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光澤,臉色也有些蒼白,眼圈泛着淡淡的烏青色,看得官佩瑜的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走?你要去哪?”官佩瑜坐到牀邊。
“我要去意大利了,”傅子白笑了笑,“我之前說過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寫作的,或許意大利是個不錯的選擇。那個老頭之前找過我了,他說他有一個幾百畝的農莊和牧場,我就心動了。”
官佩瑜輕輕拉住傅子白軟軟的手,“什麼時候的事情?”
“去年啊,我西藏回來的時候就見過他了。”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件事。”官佩瑜靜靜地看着她。
傅子白收拾的動作微微一頓。
“對不起子白,”官佩瑜先哽咽了起來,“我不知道會忽然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啊,”傅子白顫聲道,她想給官佩瑜一個安慰的笑,結果一顆淚珠子卻從眼眶裡滾了出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忽然變成這樣,我還沒來得及知道我擁有,就已經失去了。”
官佩瑜一大堆安慰的話堵在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告訴我,是誰幹的?”她忽然面色一凜,“是蔡鈺瑩,是明家姐妹,還是容家的人?”
她這才意識到傅子白之前面臨的處境,是真真切切的四面楚歌。
“不重要了,”傅子白輕輕搖了搖頭,笑的有些無力,“我原本一直想去爭,現在忽然發現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佩瑜,我累了,我不想再這麼艱難地活下去。幸好你現在一切都好,我才能安心離開。”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走,又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官佩瑜紅着眼問道。
“再過一個星期吧,再過一個星期我身體就基本恢復了。”傅子白彎過腰,把頭靠在官佩瑜的肩膀上,“請原諒我這麼急切地想要離開,這個城市,我真的待不下去了。我原以爲自己足夠強大,正如我當初擔心你不夠堅強一樣,而我現在才發現,很多東西,都遠非是我認爲的那樣。”
“你一直都很強大,”官佩瑜握緊了她的手,“你是我見過最堅強最自立的女生。”
“可是我也想要休息,”傅子白微微閉起眼,“我覺得自己像是被一張拉滿的弓,崩得太久,再鬆下來時,連弓弦都變形了。”
“你走的時候告訴我,我去送你。”官佩瑜捏了捏她的掌心,“到了那邊記得也要經常保持聯絡,不能像現在這樣動不動關機。”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擔心的。”傅子白彎了彎嘴角。
官佩瑜親自下廚爲傅子白做了一頓清淡營養的晚餐,隨後又陪她說了一會話,不知不覺天色就完全黑了下來。
“我今晚睡這裡吧,”官佩瑜說道,“你身體不方便,我在這裡守着才能安心。”
“不不不,你還是早點回去,小七還在家裡等着你呢。”傅子白連忙搖頭。
“她那邊有一大羣保姆,用不着我操心,我現在擔心的是你的狀況,”官佩瑜一邊發信息給晴子解釋,一邊執着地說道,“公司的事情明天再處理不遲,我就想好好陪你一晚上。”
“還是我們家佩瑜對我好,”傅子白的眼角有些溼潤,“你有時間記得來意大利,那裡風景優美人民熱情,我帶你去我的牧場跑馬。”
“好,那你身體快點好起來,到時候我來找你騎馬。”官佩瑜淺淺地笑了笑。
“別急別急,我還沒學會呢,等我學會了,咱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
“我好期待,”官佩瑜幫傅子白把牀頭櫃裡的衣服理好,“話說你那個爸爸,真的可靠嗎?”
“可靠也不會讓我流落這麼多年了,”傅子白喝着官佩瑜燉的補湯,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不過我也懶得跟他較勁下去了,我纔不會放着一大堆財產不要呢,更何況黑手黨老大之女的身份肯定能豐富我的人生閱歷啊,就當給我的小說積累素材了。”
官佩瑜笑了笑,“你能想通那就再好不過了。”
“你之前一直不在,我知道你們是準備做一些很危險的事情,”傅子白忽然正色道,“我想力所能及地給予你們一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