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白慢慢說道,“那老頭子在歐洲還有點名氣,不管能不能幫上忙,我讓門口的那兩個大漢跟着你,他們可以代表那個老頭子。舊西西里黑手黨教父凱撒·馬裡諾的名號興許以後有派得上用場的時候……你的手怎麼了,怎麼這麼多繭?”
傅子白睜開眼,拿過官佩瑜的手仔細翻看,“天哪,我的佩瑜,靳雲渚那個混蛋是讓你去幹農活了嗎?”
“不是,這個是練槍練出來的繭。”官佩瑜笑了笑,“沒事,反正也沒有人一天到晚盯着我的手看。”
“槍……”傅子白簡直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他竟然還讓你去練槍,你是準備跟人火拼嗎?”
“沒那麼誇張,只是以備不時之需。”
“……我不想去意大利了,”傅子白皺着眉頭看着那幾個繭,“我覺得我還是要留下來看着你。”
官佩瑜鼻子一酸,張開雙臂把傅子白抱在懷裡,卻覺得她原本豐腴的身材變得骨瘦如柴,心裡更是難受不已,“我沒關係的,雲渚有讓人保護我,我自己也可以保護自己,你安心去意大利,好好休息,我會抽時間過去看望你的。”
“可是……”
“沒事的,”官佩瑜拍了拍她消瘦的背,“你需要休養。”
官佩瑜只覺得心裡愧疚得不行,當初自己出事時,傅子白爲她四處奔波,如今她面臨那麼多困難,她卻沒能提供一些實際性的幫助,她忘了傅子白再怎麼堅強,終究是一個剛從大學畢業出來的小女生。
最後官佩瑜直接在傅子白家住了一個星期,還把小七帶到傅子白家,三個人一起給小七過了一個溫暖的一週歲生日。 傅子白聽着小傢伙軟糯糯地叫着自己“乾媽”,眼眶溼了一片。
傅子白走的那天,官佩瑜抱着小七到機場送行。 兩人坐在候機廳,周圍一羣身材高大的黑衣男,路過的人頻頻把目光轉向這裡。
傅子白低頭捏着自己手裡的登機牌,卡片的四個角都背捏得有些皺。
“到了那邊記得常聯繫,我和小七都會想你的。”官佩瑜捏着小七的手拍了拍傅子白的背,卻見她擡起頭,眼神望向身後的某個方向,眼中掠過一絲光芒,但又很快消逝。
官佩瑜回過頭,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經過門口,乍一眼跟容烈有些相似。
傅子白重新低下頭,廣播裡忽然響起提示登機的女聲。
“如果希望他來,那就給他打電話吧。”官佩瑜說道,“反正都要走了,有什麼話索性說清楚吧。” “還有兩分鐘就登機了,現在打電話也來不及。”傅子白喃喃道。
“如果我說他就在門外呢?”官佩瑜忽然說道,“他知道你今天要走。”
傅子白整個人一震,隨後猛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臉色慘白,眼眶卻驟然變紅。
“我不要見他,”傅子白咬着牙說道,“我就要他歉疚,我要他欠我一輩子!”
官佩瑜把小七遞給晴子,回頭看了看人來人往的門口,“真的不見?”
傅子白擡起衣袖一抹眼睛,“不見!”
廣播裡還在循環播放着提示音。
“我走了,”傅子白深吸一口氣,“到達後我會告訴你。”
官佩瑜上前抱住她微微顫抖的身體,能說的也只有一句保重。
傅子白帶着一羣保鏢離開後,官佩瑜輕輕搖了搖頭,從晴子手裡抱回小七,朝着外面的某個角落走去。
容烈雙手攥緊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飛機從慢慢脫離地面,升上高空。
“她不想見你,”官佩瑜原本想撂幾句狠話,但看容烈整個人被抽空了的樣子,忍不住放緩了語氣,“但是我看得出來她是想見你的,你知道她口是心非。”
“她是想讓我後悔。”容烈半仰着頭,慢慢說了這麼一句。
官佩瑜一時語塞。
他們對彼此都如此瞭解,偏偏又互相較勁,誰都不肯鬆口。
傅子白給官佩瑜留下了隆巴多和萊昂兩個意大利人作爲保鏢,晴子卻對此頗有微詞。
“我能不能冒昧地問一句,那位傅子白小姐是什麼身份?”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說身世的話,她是一名意大利黑手黨教父的女兒。”
“那位教父,是馬裡諾家族的領袖,凱撒·馬裡諾,”晴子正色道,“要知道凱撒原本是意大利頭號惡魔貝爾納多·普羅文扎諾的手下,2006年貝爾納多落網,凱撒的勢力就逐漸從中分化了出來,就算馬裡諾家族現在沒有完全走黑路,但是也是永遠都洗不白了。”
官佩瑜明白她想說什麼,“我知道Nicholas和這樣的黑勢力本當處於敵對的關係,但是馬裡諾家族至少也已經處於半隱退狀態,你們的通緝名單上也沒有凱撒·馬裡諾的名字,所以這並沒有什麼大礙。更何況,他們是幫我們的。” 晴子抿了抿脣,沒有說話。
官佩瑜讓她不要泄漏自己Nicholas成員的消息,假裝只是自己的一個普通朋友,隆巴多和萊昂對此也深信不疑。
晚間和靳雲渚通話時,官佩瑜說了這件事,靳雲渚的反應倒是顯得很平靜,“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黑或白,只是晴子從前是山口組的人,所以對黑手黨會比較痛恨。”
“希望那個凱撒會好好照顧子白,”官佩瑜有些疲憊地靠在牀上,小七在一邊輕輕摸着元寶。“我真的不知道她和容烈會走到這一步。”
電話那頭傳來幾聲壓抑的咳嗽聲。
“你是不是感冒了,”官佩瑜問道,“聽你最近的聲音好像身體狀況不太好。”
“有點適應不了這裡的氣候,”靳雲渚又咳嗽了幾聲,“你那邊最近應該很冷,記得多加衣服,不要着涼了。”
“我知道,”官佩瑜忍不住微微一笑,“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小七怎麼樣了?”
“小七可聰明呢,不止會叫媽媽,連乾媽都會叫了,我今天帶着她一起去的機場。”官佩瑜看着牀上的小七和元寶,神情溫柔,“而且小七和元寶玩得很好,這裡一切都好,放心吧,你在那邊也要記得好好照顧自己。”
“好。”靳雲渚緩緩出了一口氣,“那你早點睡吧,我還有事要忙。”
“你也記得要休息。”
官佩瑜跟靳雲渚道了晚安後掛斷了電話。
接下來的幾天,官佩瑜一直忙碌於公司和研究所之間,城北的工程已接近驗收階段,研究所也取得了不少進展,寒冬漸漸過去,春天慢慢到來。
靳雲渚的電話開始變得斷斷續續,有時候三到四天才會打個電話過來,聲音也顯得尤爲疲憊。
事業上的成功也無法驅散官佩瑜心目中的擔憂,她看不到他,又知道他處在不安全的環境中,這兩個因素讓她越來越寢食難安。
而當她連續一週接不到靳雲渚的電話時,她終於忍不住回撥了那個號碼。
沒有人接。
“你知道的對嗎,”官佩瑜推開客房的門,看向正站在窗口看着夜空的晴子,“告訴我,他究竟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