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蕭客已經在牀邊坐了許久。
藍羞月輕嗯了一聲。
“感覺怎麼樣,沒着涼吧!”
聽到“着涼”二字,藍羞月想起昨晚的事,羞赧之至,兩頰發熱。垂下眼簾,不敢再看他。
看她雙腮泛紅像塗了胭脂,以爲是着涼發燒,便伸手想要探探她的額頭。手背還未碰到,就見她側了側臉,似在閃躲。
見她躲避,蕭客也意識到不妥。畢竟,昨晚的事,對方只知道一部分,自己不見外地做這些動作,是不是太孟浪或者太自我感覺良好了。
“那個,昨晚的事——”
忽然發覺很難開口,該怎麼說?難道直接說“昨晚我把你看光了,還摸了幾把,你現在算是我的人了,你要沒意見,就跟了我吧”。
藍羞月沒料到蕭客竟會這麼直接。心道,他提昨晚的事做什麼,表白還是——
“昨,昨晚——昨晚什麼事?”藍羞月顯得有些慌張。
“額,就是我們——我和你——我把你——”
這種事好難開口。蕭客結結巴巴,不知該如何歸納和吐露。
藍羞月很緊張,雖然不明白他到底想說什麼,但這個話題本就羞人。一時間她不知該怎麼辦,只是怔怔望着蕭客,等他繼續說。
蕭客稍稍沉吟,眉頭鎖了一下,一咬牙,頂着漲紅的臉,再次開了口。
“昨晚的事,我想我應該負責!”
這話顯得有些幼稚可笑,但蕭客表情很認真,像一個裝大人說話的小孩。
他已經反覆思量過了,相對於沒什麼感情的妻子,他可以確定自己更喜歡這個女子。妻子無處可去,他當然不會休妻,但這件事是可以商量的。可以把妻子貶爲妾,然後將藍羞月娶爲正妻。自己與小七沒有行過房,想來藍羞月應該不會介意吧。小七那邊確實受了委屈,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只希望她能理解了。
負責?藍羞月聞言心裡不安起來。他要怎麼負責,他是有妻子的,納我爲妾麼。雖然知道自己命不足兩年,但心裡還是有些在乎的。畢竟,妻子代表着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而妾呢,什麼都不算。
一開始思考,藍羞月的思緒便無法再停下來。想想自己的情況,嫁了他又能怎樣?瞞着師傅偷偷過完這兩年?然後呢,讓他承受喪失愛人的痛苦?
他若深愛,失去時便會大痛。他若只是一時迷戀自己的美色,那麼這一切還有何意義?
況且,自己一旦失身,便會身亡。但是,嫁了人哪有保持清白的道理?
現實是殘酷的。之前只因少女情懷,才胡思亂想、患得患失,如今理性的想想,那些想法對自己來說只不過是個笑話。
“昨晚事急從權,公子不必掛在心上。江湖兒女,何必在乎這些俗禮!”藍羞月故作坦然,眸中卻閃過一抹黯淡。
蕭客自然沒看到那抹黯淡。他“表白”的時候就沒有什麼底氣,此時更是無顏再說什麼。人家不過是把你當朋友,你還自我感覺良好,自以爲很有魅力。也不看看你熊樣,癩蛤蟆一個。
“姑娘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爲你們女子——呵呵,那個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一晚沒回去,怕她們着急!”蕭客識趣道。
看看吧,人家蕭公子不過是隨便說說!幸虧自己沒答應,要不然豈不是糗大了!若是自己厚顏應承下來,人家再反悔,到時該如何自處?
“嗯!”藍羞月撫平了心情,淡淡道:“昨晚的鬼怪應該是死了,爲防萬一,你再找人看看,然後再搬回去!”
蕭客應了一聲,便去和紫玉打個招呼,本以爲經歷昨晚的並肩作戰,紫玉對自己的看法會好點,卻不料,她見面就叫自己“大色狼”,還說讓自己改名“蕭瑟”。
我色?娶了媳婦都沒碰過,管都很少擼,我還色?好吧,我色!
出了攬月閣,順路去董家兄妹那兒蹭碗麪吃,畢竟現在是半上午,回家也沒有吃的東西。
麪攤不算順路,卻也不須繞很遠。它落在河邊的一條小道上。昨夜大雨,小路有些泥濘,蕭客走路喜歡帶腳跟,甩的背後滿是污泥。到了麪攤,見汪雯也在。
“汪小姐也在啊!”
“哦,是蕭公子啊,好幾日沒見到你了,很忙啊!”
“瞎忙!”
看到麪攤還未生火,看來是來早了,便道:“你們聊着,我回家看看。”
“昨晚去哪兒快活了,一晚沒回去,弟妹在家都等躁了!”董守成笑吟吟道。
這小子又胡說,蕭客伸手便要打,看有外人在就給他留點面子,收了手,道:“欠抽是不!”
“還有,不是說了叫嫂子嗎!”
走在回家的路上,蕭客還有些疑惑。剛剛不經意間,好像從袖口看到汪雯小臂有淤青。雖然知道江晨待她不太好,但也不至於動手打她吧!或許,那江晨有某些閨房怪癖?
汪雯今天的心情好像不錯,不像強顏歡笑。難道她也喜歡受虐?
算了,別管那麼多了,自己的事還一團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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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水巷的小家還是那麼小,想到又要睡客廳冷板凳,就忍不住打寒戰。
還未進門,就聽到幾聲熟悉的咳嗽聲。唉,小七的身體怎麼好不了了呢!大夫也請了好幾個,藥也喝了不少,就是祛不了根,時不時就會咳嗽幾下。
進了大門,看到小七坐在堂屋門前。
“我回來了!”
小七看到蕭客,眉開眼笑,急忙起身,接着又咳嗽起來。
急行幾步向前,挽住她,道:“你身子弱,外面天涼,怎麼不呆在屋裡!”
話語中帶着關切和責備,沈小七急忙解釋:“相公一夜未歸,咳咳,妾身擔心你在那裡出了事,咳咳,咳咳——”
越咳越急,越咳越重,竟憋的臉都變了色。蕭客手足無措,只能一遍遍撫着她的背。
“快進屋歇歇!”蕭客攙着她的腰肢,進了臥房。
“妾身沒用,讓相公憂心了,咳咳!”
“別說話,快躺下!”蕭客用略帶命令的口吻道,繼而扶着她躺了下來。
沈小七依然在咳,咳的很辛苦,可那雙大眼睛卻充斥着幸福與滿足。
院子裡傳來“嗒嗒”的腳步聲,循聲望去,是小米,手裡拎着一包藥。
“小米買了藥,我去看一下,你乖乖躺着!”
“少爺,你死哪去了,怎麼纔回來!”小米鼓着腮道。
怎麼解釋,說抓鬼去了?鬼才信!呃,貌似那隻會信的鬼已經死了!
“那個,小七剛剛躺下,你在哪兒抓的藥?”
這招轉移視線分心大法對小米不太管用。扯着他的衣袖將他拉到一邊,像說秘密一樣,小聲道:“少爺你怎麼這麼不着調!少夫人嫁到咱們家好些日子了,你不碰她也就罷了,怎麼玩起來夜不歸宿來了!”
“這個,意外、意外!”蕭客訕訕道。
“別給我嬉皮笑臉的!我可告訴你,小七姐對你可是很上心的,昨晚她可能等了你一晚上!”
“可能?”
“呃——”這次輪到小米尷尬了:“那個,昨晚我陪她等了你一會兒,可我實在是太困了,那個,我早上醒來,她不在牀上,摸摸旁邊的被褥,還是涼的!”
“她不睡,你不能拉她去睡啊!”
“我拗不過她!再說,我怎麼知道你一夜不會來,又怎麼知道她真的等你一夜!”
蕭客怔了怔,道:“是我不對!可昨晚我真有事!”
“大晚上的你能有什麼事!”小米對蕭客的一切都瞭如指掌,根本想不到他能有什麼事。忽然想到一種可能,表情變得很古怪:“你,你不會是去那個——”
“哪個?”
“就是那個,你們男人都愛做的!”
這小丫頭片子跟誰學的,怎麼這麼生冷不忌!蕭客啼笑皆非,推了一把小米的腦門:“你腦袋裡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不是嗎?”
“當然不是!本少爺怎麼會做那種事!”
“我就說嘛!”小米說着,好像忽然想到什麼,眼睛閃過一抹異色,弱弱問道:“少爺,那個,冒昧的問一句——”
小米也耍起文藝範了,蕭客忍俊不禁,道:“說!”
“從小到大沒見你,那個,那個,沒見你做過壞事——你不會有寡人之疾吧!”
尼瑪,這小丫頭片子還治不了了,蕭客怒目一瞪,盯着小米道:“你說呢!”
蕭客聲音有點大,帶着些怒氣,小米卻如若未聞,顧自道:“我覺得吧,還是有可能的,畢竟呢,少爺的事小米還是比較清楚的!”
之前懷疑我去嫖,現在又說我不行!忽然有一種想要吐血的衝動!
“你清楚個屁!”蕭客強壓住翻騰的氣血,指着小米的鼻子,道:“你,你——氣死我了!毛還沒長齊呢,就敢說這種話,你害不害臊啊!”
毛,毛,沒長齊?好像那裡的確才長了幾根!可是,少爺怎麼知道的,他偷看我洗澡?
小米瞪大了眼睛,百思不解。想着想着臉就紅了。
“怎麼,知道害臊了!”蕭客見小米漲紅了臉,又要按她的額頭。
小米正失神,看到一隻鹹豬手,忽然慌張起來,一把打掉他的手,急道:“別碰我的毛——啊不,別碰我的頭!”
怎麼跟被踩到尾巴的狗似的!
“好,不碰!”蕭客不明所以,只道:“那你跟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是誰教的!”
“大娘教的,怎麼了?”
董守成他娘?這老太太挺慈和的,怎麼——哦,看來自己表現真的有問題。媳婦放家裡不碰,不被誤會纔怪。老太太是過來人,應該是出於好心才這麼做的。
“那個,小米啊,其實是這樣的——成親之初,我跟小七第一次見面,想着大家都不熟悉,直接就睡在一起怪彆扭的。後來就一直沒消停過,少爺我也就一直沒好意思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