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無法將殷大叔、夏誠天、丫頭和“芝蘭草”飾物聯繫在一起,完全沒有關聯的幾個人,竟被這小小飾物強行拽在一起,怎麼可能!無奈,我只好以自己僅聽說過夏誠天,卻不認識爲由,先把丫頭打發了。雖然看到那失望和痛心的表情讓人不忍,可全無頭緒之下,難道有更好的方法去讓一個女孩兒釋懷麼?等待,也算留有一絲希望。
深夜,躺在牀上反覆想着白天這些信息,仍沒有什麼頭緒。扭過臉,看着牀邊椅子上,放着的一碗水出神。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在碗中,屋頂反射形成了倒影。忽然,靈機一動,“呼”地坐了起來。“夏誠天!殷大叔!莫非是同一個人?當年殷大叔被騙後,就再沒有離開過尼珠河村,可他之前究竟是哪裡人?所謂老家山東,僅僅是出自他口,難不成…”想着,頓感脊背發冷。看來,殷大叔身上所藏謎團好像更多了。
想着想着,更睡不着了。夜間,人一直醒着難免內急。只好起身向外,走向院中茅廁,就在“L”型拐彎處。解決後正準備回屋,突然聽到廚房所在小屋中有“嘩嘩”的水聲。難道丫頭這麼晚還在燒水?
好奇心驅使下,我走到窗前去看。臉上“唰”地紅了起來,趕忙扭頭。原來,竟是丫頭赤身裸體在內,用大盆沖澡。我真是無心之失,悄然轉身,趕緊離開。心中不停罵着自己,冒失!
可僅僅走了幾步,我的身體僵住了,視覺記憶仍無法消散。竟然回想起老黑巢穴,廂式貨車中,那醜女馬姐讓我看到的景象。那是第一次,看到女人的裸體,而且還是馨兒…想到這裡,我腦中好似瞬間充滿了當時的畫面,揮之不去。跟着呼吸粗重,臉上發燙。
心中還算清醒,想要離開讓自己冷靜,可身體卻不能動彈,甚至開始慢慢轉身,再次走了回去。通過窗戶,悄悄向裡看去。因爲夜間,屋中有光看得格外清楚。
我心中不停咒罵自己,可身體卻似不受控制一般。漸漸這本來理智的心神,被眼前場景,連渣都不剩被毀個乾淨。甚至我眼前,丫頭好像變成了馨兒,心中衝動更加劇烈。
最後終於忍不住,撞開了房門。伴隨着驚呼,我一步步走了進去,此時眼中就是馨兒妖嬈、婀娜的身體,任何禮法、道德全部灰飛煙滅。我緩緩伸出雙手,向那可人兒的胴體摟去。
忽然,耳中好似有人呼喚,心中激靈靈打一冷戰,這纔看清眼前,不是馨兒,而是丫頭。她臉上充滿驚恐、無助、不可思議和傷心,淚水如斷線珍珠一般落下。“啪啪”兩巴掌,我打在自己的臉上,疼痛似乎讓神智清醒了。趕忙扭身跑了出去,臨走前留下一句:“對不起!”
第二天清晨,起來後發現丫頭已經出去了,只有我一人在家。也許是幹農活去了,也許僅是爲了躲着我罷了。也難怪,那種情況,哎…想想真是惱火至極,恨自己如此下作!
“咦?你是誰?”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打斷了我的思路。回身看去,竟是一個老漢,肩上一個褡包,頭戴草帽,粗布汗衫,寬腿褲,足蹬千層底兒布鞋,腰繫布帶,斜插着菸袋鍋。不用問,這定是丫頭的爺爺。
“啊!您好,我是仝怡寒,前幾天被毒蛇咬傷,丫頭姐救了我,目前在此養傷,您是…”
“哦~這樣啊~我是丫頭的爺爺,剛從外面趕集回來。好~好~丫頭這孩子就是熱心,呵呵呵~”老人家說着進了屋,不一會拿了兩個板凳出來,遞給我一個。“坐吧!受了蛇傷最好多休息,不要來回走動。”
我謝過老人家,兩人坐下攀談起來。
快到晌午,丫頭終於回來了,看了我一眼,臉上一紅不再搭話。看到爺爺回來高興地如歸巢燕雀一般,飛撲到懷中。這一瞬間,看似堅強的姑娘,又變回了真正的孩子。爺孫倆就這樣訴說着離別之情,一前一後進屋造飯去了。我呢,則被晾在一旁。哎…自作孽!這能怪誰。
不多時飯菜做好,三人入座,雖然談笑風生,可丫頭也不再和我對視或交談。
就這樣我在此又住了三天有餘,期間始終未再和丫頭說過一句話,她也一直躲着我。
這天晚上,我向老人家提出了辭行,丫頭好像也有些意外和不捨。可是目前我腿傷基本好了,還留在這裡幹什麼。這畢竟是在夢境中,我要想辦法回去現實才行。
就這樣,在此最後一晚,我又失眠了。想着眼前的局勢、想着“那落幻城”種種謎團、想着衆人,忽然又想到了多日不見得馨兒。不知她現在如何,她的美貌,她…又是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讓我告訴你將要發生的事吧!”跟着意識一陣模糊,身體竟又不受控制翻身而起。
這是要做什麼?我竟然到了廚房,抄起柴刀。“仝怡寒,你要做什麼?”我在內心衝自己吼叫着。
“砰”的一聲,一腳踹開主屋房門,有人驚呼,我提刀闖了進去。這是一個裡外間,老人家在外。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醒,還未反應過來,手起刀落,從他脖頸左側斜劈至右胸。鮮血如噴泉般激射而出,染紅了周圍的牆壁。“咕咚”一聲,老人家屍身從牀上栽倒在地。
“瘋子!仝怡寒,你這瘋子!住手!住手!!!”我衝自己狂吼着,可是無濟於事,身體完全失去控制,內心只能乾着急。
裡屋的丫頭聞聲出來,被這眼前駭人的一幕驚得尖叫連連。而我又轉向她,卻未動刀,只是伸出手去撕扯她的衣服。
“仝怡寒,你這畜生!你怎麼了,醒醒!”我在內心狂吼,希望可以喚醒自己。“丫頭姐,快跑!快跑!”
還好丫頭是村裡姑娘,膽子相對大得多。看清形式,撒腿向外跑去,而我卻在身後緊追不捨。
出了院門,丫頭竟然朝左側矮山跑去。“哎呀!丫頭姐,你糊塗了!往右邊跑,去找人幫忙啊!你這不是跑進死路了麼!”我心中着急萬分。可腳下不停,緊追而來。
沒想到,在院子外角落和大山相連處,竟有一條人工開鑿得山道,盤山而上。丫頭順着窄道狂奔而上,我隨後跟着。雖然一時有路奔逃,可山上畢竟還是絕境,總有到頭的時候。就這樣一前一後,兩人在月光之下,順着山道而去。
到了山頂,那如四指般的斜斜石峰從此看,正在丫頭家小院之上。頂部可立足之地實則面積不大,也就百十平方。丫頭站在山邊向下望去,渾身顫抖不止,來回跑着似乎希望奇蹟發生,給出一條生路。
忽然天色更暗,一朵烏雲飄過將月亮遮住大半,跟着一道炸雷“轟隆隆”響起。丫頭本就如驚弓之鳥,此時被這雷聲更是嚇得幾乎跳起,險些摔下崖去。
一道閃電劃過,有一人影正在自己背後。丫頭此時反應過來,後面還有人緊隨而上,慌忙扭頭。又一道閃電劃過,恐怕此時我的表情已經猙獰到了極點,嚇得丫頭張着大嘴,渾身抖如篩糠,手腳好像都廢了一般,不知躲避,呆呆地站着,四目相對。
“砰”,我手中柴刀刀背狠狠拍在丫頭額頭,她“咕咚”一聲昏倒在地。伴隨着“嘿嘿~”邪笑出聲,我緩緩接近。真不敢相信,這聲音出自我的口中,這事情竟發生在我身上…就這樣,不可能出現,卻又禽獸不如的事情,正發生在這杳無人煙的山頂。
天空中驚雷不斷,狂風四起,彷彿老天都在替這可憐的姑娘鳴不平。
而內心的我則在羞愧、痛恨和憤怒中,掙扎!
當丫頭再次醒來,木已成舟,看着眼前的一些,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此時天上下起毛毛細雨,天也在哭泣。
“丫頭姐…”這瞬間我似乎拿回了身體掌控權,剛想過去安慰她…
“別過來!你這畜生!我好心救你,你…竟然…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詛咒你生生世世!”說完向傾斜的石峰奔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是我未曾防備,當反應過來時,丫頭已經縱身躍了下去。跳下前那一瞬間,只見她口中默唸着什麼,好像是“夏大哥…”
“丫頭姐!”我也一聲驚呼,可一切都晚了。狂風驟停,跟着細雨變爲大雨傾盆。我恍若未覺,呆呆站在崖邊,良久良久。忽然想到了什麼,慌忙跑下山去。
主屋房頂塌了一個大洞,我闖進門去,眼前一幅恐怖的畫面。丫頭竟如此巧合砸破屋頂,跌入房內。身體可能被主樑拖了一下,隨後被樑上穿掛食材的麻繩纏繞,右臂反關節折斷,森森白骨從折斷處穿膚而出;左臂扭如麻花,手腕被一根麻繩緊緊纏繞着;雙腿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撇着,腳脖各有多根麻繩纏着,懸空吊在樑下,就像一個巨大的提線木偶。一道閃電劃過,伴隨着慣性殘餘和狂風,身體微微晃動,狀如厲鬼一般,雙眼瞪視着門口,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