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站起來走出去,對姥姥說道:“昨晚上,那個長毛怪物又來了。”
姥姥扶着腰站在門口,一聽臉色都變了,立即問道:“那非子沒事吧?”
她連忙大聲喊着舅舅的名字。又喊着表哥表嫂:“都睡死了?這個時候了還不起來。”
其實天都還沒亮了。
姥姥扶着腰說:“我就覺得不踏實,沒想到那東西晚上又來了,快來扶我我!”
她一聲接一聲地喊着舅媽,舅媽說道:“真是奇怪,怎麼今天這人就是覺得渾身都沒力氣起不來呢?”
我連忙說:“姥姥別擔心,那水鬼已經死了,就在那裡。”
我指着水鬼留下來的那一灘印記給他們看,姥姥疑惑地看着我說:“那水鬼怎麼死的?”
“大概是河伯吧,昨天晚上。那水鬼偷偷溜進來,弄死了大黃,還溜到我們屋子裡,打算襲擊我和路非。後來來了一個白衣服的男人,就對他輕輕指了兩下,那個長毛怪物居然一下子就死了。姥姥,河伯是穿白衣服的吧。”
我心想。反正姥姥也不知道我認識莫邪,再說,莫邪這人性格喜怒不定,還是隱瞞他的事情最好。
姥姥聽了,半信半疑,說道:“嗯,河伯的確是穿白衣服的。”
她讓舅媽扶着她,走進房裡看路非,走到我面前的時候,突然盯着我說:“你臉上那是什麼東西?”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想着是不是昨天晚上的血沒擦乾淨,連忙說道:“哦,這個,可能是蚊子血。”
姥姥看了我一眼。轉過目光,說:“自己去照鏡子吧。”豆見妖扛。
她轉頭,一下子看到路非躺在牀上,脖子上和臉上都是血痕,嚇得失聲喊了出來:“非子怎麼這個樣子?”
又惡狠狠地轉頭過來看着我說道:“你身上怎麼一點傷都沒有。”
我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姥姥已經急步挪了過去。
她連忙叫舅媽去拿藥和熱水。又回頭瞪着我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那個長毛怪物只知道攻擊非子卻不咬你?”
“我、我也不知道啊。”
“爲什麼你身上沒傷非子身上有傷?”
姥姥的話一句接一句,讓我實在答不上來。舅舅和表哥這時也都起來了。
看到我的窘迫,舅舅幫我解圍:“媽,您問的問題還真是不好讓人回答了。昨天晚上,那長毛怪物不是也沒攻擊我老婆和媳婦嘛,誰知道那長毛怪物心裡怎麼想的。”
他又問我:“你親眼看到一個白衣服的男人進來,滅了那個長毛怪物?”
我點頭,說:“是的,他一進來,那長毛怪物就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舅舅說:“是了,一定是河伯,這個長毛怪物啊,是水鬼,水鬼自然怕河伯啊。這河裡的大鬼小鬼,所有東西都歸河伯管了。”
我奇怪地問舅舅:“我記得,昨天遷墳的時候,不是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嘛,那個東西是不是就是水鬼?”
舅舅說:“可不是,看來昨天非子得罪它了,它記恨了!”
我納悶道:“可是,我以爲水鬼只有在水裡啊,昨天它可是在墓裡面。”
舅舅抓抓後腦殼,猜測道:“那陶罐裡面不是有水嗎?大概是它不小心鑽進去的,被困在裡面了。”
我傻傻的說:“既然明知道要困在裡面,爲什麼又要鑽進去呢?”
舅舅被我的問題難住了。姥姥這時白了他一眼,說道:“笨死了,那個陶罐底部本來就撞破了,那水鬼溜進去的時候哪裡會知道里面有個比它還要厲害的小鬼呢?”
舅舅連忙笑着說:“媽,還是您厲害,您一說,我這就懂了。”
其實我心裡還有好多疑問,可是我從心裡怕姥姥,也不敢多說什麼。
姥姥連聲呼喚路非,焦急地說道:“非子怎麼這時候還不醒過來啊,這,我原說昨兒晚上請土地爺來問問的,哪裡想到一捱到枕頭,一覺居然睡到了現在。”
她急忙又從路非身上找到那串黑色的天珠,然後將它放在了路非的胸口,頭也不回地對舅舅說:“去村子裡買一隻大公雞回來。”
舅舅遲疑地問:“媽,您要做什麼?”
姥姥說:“非子的魂丟了,他這是把牛牛的魂給換回來的,我今天晚上要去那無名氏的墳頭,去把非子的魂要回來。”
舅舅說:“媽,您的腰還沒好了。”
姥姥狠狠瞪了他一眼,說:“是我的腰重要還是非子的命重要?”
舅舅聽了,不敢再吭聲。
姥姥往外轟舅舅:“快去快去,去村子裡,要挑一隻個最大,聲音最響亮的大公雞。”
舅舅連忙點頭答應了。
她頭也不擡地對我說:“你還不去休息?今天晚上叫魂,你也去。”
“啊?”
“哦。”我不敢多問,連忙說了句那我走了,然後就離開了。
想起姥姥說我的話,進房之後,我找了個小鏡子,照了照自己!
奇怪,我的臉上做麼多了一個紅點點啊!
我跑到表嫂的梳妝檯的鏡子前面,又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臉。在我的雙眉中間,確實有一顆紅色的圓點。我用手擦了擦,擦不掉。
它就好像一顆紅色的痣,長在了我的肉裡面。
我臉上怎麼會無緣無故長了一顆痣?我左思右想也不明白,加上一晚上的緊張和疲倦,也就拋開這個問題不再多想。
這一天,家裡的氣氛也都很緊張。表哥和舅舅都受了傷,姥姥讓他們擦了藥,又弄了一點硃砂水讓他們喝下去,說是壓驚。
爲了讓自己的腰快點好起來,姥姥又讓舅媽拿着紅花油一個勁地給她揉,弄得家裡到處都是紅花油的氣味。
牛牛經過了這件事之後,好像也長大了不少。他守在路非的牀邊,一個勁地說:“表叔病了,牛牛來陪表叔。”
可是路非就好像之前的牛牛一樣,一直沒有醒來。
天終於黑了,姥姥讓舅舅留在家裡,說家裡需要一個人壓陣。她把天珠擼下來,放在路非的心口上,然後將路非的兩隻手放在胸口,蓋住天珠。
姥姥正色對舅舅說:“你看着這珠子,要是這珠子掉下來,就一定要拿起來,重新放上去。非子的魂回不回得來,可就看你了。”
舅舅連忙答應了。
姥姥帶着我、表哥,還有另外兩個村裡的年輕人,拎着大公雞‘黃紙、燒酒。步行走向無名氏的墳頭上。
無名氏的墳頭就在離村子大概四五里路的樣子,是一片荒地,如今全部開發做了新墳場。走出村子,已經是黑漆漆一片了,遠處有幾點綠色的火星在半空中漂浮。
姥姥這時正色說道:“待會兒,會有越來越多的鬼火飄過來,你們都不要隨便出聲啊,到時候,一切都聽我的。”
大家連忙都答應。一陣風吹來,路邊的野樹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好像在嘲笑着我們。
走了幾步之後,那綠色的磷火果然越來越多了!
星星點點,密密麻麻!想到這是鬼火,我的頭皮就有點發麻,生怕它會飄到我的身上,要是沾了它,會不會倒大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