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路之後,那些鬼火果然往我們身上飄過來。姥姥沉聲說道:“不要怕,不要躲,這些鬼火不敢靠近我們的。”
她一邊說一邊拿出幾張黃紙,點燃了以後在手中搖着。一邊走一邊哼唱:“所有遊魂野鬼速速退讓!擋着魂飛魄散!”
說也奇怪,那些黃紙點燃之後,燒盡的黑色灰燼迎着那些鬼火飛過去,那些綠色的鬼火立即避讓,似乎真的害怕了一樣!
表哥手裡的大公雞開始不老實了,它的嘴巴被姥姥用布條纏了張不開嘴,只能咕咕地叫着。
姥姥向表哥伸手:“拿來。”
表哥連忙把大公雞遞給了姥姥。
姥姥接過來大公雞,繼續向墳地裡走去。還真是神了,大公雞到了姥姥的手裡。就沒有鬧騰了!
很快就到了舅舅爲那個無名鬼安排的墳地裡。豆溝頁才。
姥姥先讓我和表哥燒了黃紙,然後讓兩個年輕人一左一右站在墳頭兩旁。
她又給了我和表哥一人一張黃符,叮囑道:“待會兒,萬一看到什麼東西撲上來,就趕緊用這黃符拍上去,記住了!”
這樣,我和表哥。兩個年輕人就成了四角形,圍住了墳頭。
姥姥將大公雞的頭掖在翅膀下面,然後拿起菜刀劃了一下。大公雞立刻就要撲騰。可是兩隻腳和翅膀都被姥姥拿得死死的。
大公雞的血從脖子那裡滴下來,一直滴到地上。
姥姥手裡持着大公雞,圍着無名鬼的墳走了一圈,嘴裡說道:“這位大人,您的家裡進了水,我已經幫您換了新房子,你住得可還滿意?”
她一邊說一邊圍着墳墓打轉,鮮紅的血圍着墳頭滴了一圈。姥姥繼續說道:“您要是滿意的話,就請把我外孫的魂還回來吧,他從小多災多病,我好不容易把他養大,不能看着他丟魂失魄。倘若你願意。今天權當我孝敬您的,倘若您不肯,那也沒法,我老婆子不達目的是不罷休的。”
姥姥這話軟中帶硬,不卑不亢!
她說完這話,一刀將大公雞的頭割了下來。明明都已經滴了那麼多的血,可是,大公雞的脖頸處,又像噴泉一樣。涌出一大股血泉,全部灑在了墳頭上。
姥姥將大公雞往墳頭上一丟,大公雞撲閃了兩下,僵在地上再也沒動了。
衆人都不敢出聲,緊張地注視着這一切。
姥姥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嘴裡自言自語地道:“怎麼?不肯還嗎?那就不要怪老婆子不客氣了!”
我心裡暗暗奇怪,姥姥是從哪裡看出來,墳裡面的無名鬼不肯還路非的魂啊!
好在這時,表哥幫我問了出來,他小聲說道:“奶奶,要怎樣,纔算無名大人答應了啊?”
姥姥說:“雞頭自動跳回雞脖子附近,流出的血被土吸收,這纔算無名大人接受了。”
我仔細去看墳頭上姥姥剛纔灑的公雞血,果然,那些血就好像浮在玻璃表面上一樣,一點兒都沒有沁進去。
怎麼辦?我也着急了,要是路非的魂要不回來怎麼辦?
姥姥等了一會兒,公雞和公雞血依舊保持原樣。姥姥生氣地說道:“好,你要堅持我也沒辦法!”
她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把木楔,用力插了一根在墳頭正面。木楔好像被煤油泡過,因爲我嗅到了一股煤油味。
姥姥快速地將手裡其他的木楔圍着墳墓全部插了進去。一共插了十八支木楔。
末後,姥姥站直了身子,惡狠狠地對墳頭說:“你不肯答應,怪不得我用此手段,得罪了!”
接着,姥姥點燃了第一根木楔,木楔立即燃燒起來,在黑夜裡發出明亮的火苗。
就在這時,墳頭裡立即竄出一團黑影,向左邊衝過去。
姥姥立刻喝道:“攔住!”
看到黑影從墳頭裡鑽出來,我就覺得很不妙,當時什麼都不顧了,立即衝了上去,手裡的黃符也拍了出去。
黑影見了我,連忙向後一躲,正好竄到了趕過來的另一個年輕人身上,同時,我的黃符也沾到了黑影上。
黑影好像泥鰍一樣,鑽進了年輕人的身體裡。而黃符也粘在了年輕人的胸膛上。
姥姥這時也趕到了。她手裡也挾着一張黃符,立即拍在了年輕人的背上。年輕人頓時身子僵直,好像中邪了一樣眼睛都直了!
姥姥怒道:“真以爲我對付不了你嗎?還不快把我外孫的魂還回來!”
那年輕人突然開口了:“我沒有要你外孫的魂,那不是我。”
姥姥不相信:“不是你是誰?”
“之前那小孩子的魂,先前也不是我帶走的,是水鬼給帶走的。我也讓它還給你們了。我只是趁着小孩子三魂不全的時候附身,那是因爲我想讓你幫我遷墳,可是他們的魂,我可不敢要。我本來就是三魂不全的人,體質偏弱,根本就無法和人的陽氣對抗,更何況你外孫,他不是普通人,他的魂我更是承受不起。”
姥姥怒了:“那我外孫的魂哪裡去了?”
年輕人好像木偶一樣,癡癡地不說話。
我也着急了,也追問道:“那你知不知道呢?如果知道的話就指點我們一條明路吧!”
眼前的場景詭異極了,明明年輕人是和我們一起來的,可是此刻他就好像是被無名魂附體一樣,回答道:“陶罐是今年震破的,當時河裡發大水,地下亂的很。水鬼鑽進去之後,和我聊了幾句,覺得很有意思,所以常常來看我。他聽說我三魂不全,無法投胎,所以想幫我。結果弄來了一個小孩子的魂。其實,我只想住得舒服一點,並不想轉世投胎。如今的日子,我過得很安逸,投胎了,誰知道又是什麼等着我?你們幫我遷墳,沒想到水鬼被你們摔了一下,他的報復心很重,所以我知道他要去找你們的。我勸過他,說你們家兩個人看起來不簡單,小心反倒栽了。可惜他不肯聽。”
“水鬼是不是已經不在了?”
表哥說:“對,他被河伯給滅了!你最好把我表弟的魂還給他,否則的話,我們也請來河伯,讓你魂飛魄滅。”
無名鬼笑了,笑聲裡帶着幾許滄桑。笑過之後,他說道:“河伯?河伯?哈哈!河伯怎麼會管你們這些閒事。他又哪裡還有這樣的閒心?”
表哥怒道:“你敢對河伯不敬,河伯若是聽到了,有你好受的。”
無名鬼的聲音似乎有說不出的失意,他說:“無所謂,我這樣子也是沒意思,我已經別無所求,怎麼樣我都不在乎了。”
這個無名鬼好像受了很多苦,而且對一切都心灰意冷的樣子。也許路非的魂真不是他帶走的,可是他既然不開口,肯定是知道什麼。
我連忙柔聲對無名鬼說:“你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你有什麼心願,說出來,也許我們可以幫你。”
無名鬼嘆了口氣,聲音裡飽含着無限心酸:“沒用的,你們幫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