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各具心思(2)
“鳳姐姐，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如今東璃的情形。”藍澈開門見山，“西涼五十萬大軍壓境，而東璃邊境如今可用之兵加起來不過二十萬，即便是君紫璃用兵如神也不是玉痕對手。”
鳳紅鸞淡漠不語。
“雖然說脣亡齒寒，但我藍雪若是趁此機會分一杯羹也未嘗不可，自此西涼和藍雪兩分天下，對於藍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藍澈又道。
鳳紅鸞挑眉，想着果然是藍雪太子，即便他有時候孩子氣，但也不可小看。
“但是如果藍雪相助的話，西涼勢必不敢攻城。即便攻城，我藍雪和東璃合力，西涼焉能得勝？”藍澈盯着鳳紅鸞的眼睛，“所以，你可想好了？”
“想好什麼？”鳳紅鸞神色淡淡。
“我說了這麼多，難道你就沒有可想之事？”藍澈蹙眉，明眸晶亮異常，“想好嫁給我，我迎娶你爲太子妃，藍雪助東璃保住江山，如何？畢竟這是你的家國。”
她的家國？鳳紅鸞不以爲意，淡淡一笑，“你要說的就是這些？”
藍澈發覺說了半天鳳紅鸞居然不爲所動，不由有些惱意，“君紫鈺和君紫璃根本就沒辦法可想，讓你嫁給我有那麼難嗎？至尊寵愛，無上榮耀，本太子說過一定好好對待你。”
“你說的這些我都聽到了，不過你應該找君紫鈺談，或者等着君紫鈺找你談。”鳳紅鸞不願再說，轉身擡步向馬車走去。
藍澈有些惱意地瞪着鳳紅鸞離開，想着等她嫁到藍雪成了自己的太子妃，定然不敢再給他臉色看，那時候他想如何就如何。
鳳紅鸞上了馬車，簾子落下，李文一揮馬鞭，馬車向着皇宮而去。
進了皇宮，李文帶着鳳紅鸞疾步來到御書房。二人剛到門口，君紫鈺的聲音就從裡面傳出，“可是紅鸞來了？進來！”
李文挑開簾子，鳳紅鸞清淡的眸光掃了一眼御書房或站或跪的幾人，剛要對君紫鈺行禮，君紫鈺擺擺手，“免禮！”
鳳紅鸞直起身子。
“紅鸞，西涼五十萬大軍兵臨鳳陽城，想必你已經得到訊息，不知道有何良策？”君紫鈺滿懷期盼地看着鳳紅鸞。
“我一個弱女子如何能有良策？皇兄太擡舉我了。”鳳紅鸞搖搖頭，“我和錦瑟比試的不過是些不入眼的玩意而已，這朝堂大事如何能知？”
鳳紅鸞話落，御書房衆人面色齊齊一黯。
君紫鈺有些不信，追問道：“當真無法？你仔細想想，也許有辦法也說不定。”
鳳紅鸞搖搖頭。
“皇兄，臣弟誓死保衛東璃，你下旨吧！紅鸞不過是一介女流，如何能有良策？”君紫璃再次請命。
君紫鈺緊攥着的手猛地鬆開，“好！”
“哀家不準！”太皇太后再次反對，“皇上，你身爲一國之君如何能拿東璃江山開玩笑？你這樣做對得起列祖列宗嗎？還有你，璃兒，你二十萬兵馬如何能抵擋西涼五十萬大軍？這不是送死是什麼？”
太皇太后的聲音很大，她想着是她低估了鳳紅鸞在她這兩個孫兒心中的地位，一個寧可赴死也不讓她去聯姻，一個寧可傾覆東璃江山也不願強迫她。但是她還在，她要保住東璃江山，要保住皇室的血脈，所以她自然不準。
“皇祖母，孫兒誓死保住東璃江山。”君紫鈺沉聲道。
“你拿什麼保？就是讓璃兒去送死？”太皇太后大怒，威嚴盡顯。
“孫兒會和王弟一起前去鳳陽城阻擋西涼五十萬大軍。”君紫鈺立即道。
鳳丞相和吳大將軍等重臣頓時大驚，“皇上……”
君紫璃也是大驚失色，不敢置信地看着君紫鈺。
鳳紅鸞倒是沒覺得意外，御駕親征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他們可知這只是玉痕一個人的遊戲而已？西涼不是他的時候，他不會攻下東璃江山，不過她既然入了玉痕的棋局，如今自然不會參與或者點破，她如今只等着一個結果就是了。
“胡鬧！你前去不過再多一個死人而已，你是皇上，萬民安危繫於一身。你竟然敢……你想氣死哀家不成？”太皇太后怒極，看着君紫鈺大吼。
君紫鈺薄脣緊緊抿起，堅毅道：“孫兒主意已定，您……”
太皇太后身子忽然向後倒去。君紫鈺大驚，立即出手扶住她，“皇祖母！”
“你滾開，我沒你這樣的孫子。”太皇太后推開君紫鈺，身子勉強站穩，閉了閉眼，她身後兩個嬤嬤立即上前扶住她，她看着君紫鈺和君紫璃道，“告訴你們，哀家不準，誰若敢走，你們就先給我收了屍再走！回宮！”
太皇太后撂下一句狠話，由兩個嬤嬤攙扶着出了御書房，腳步聲慢慢遠去，似乎還能感受到她的怒意和堅持。
御書房一時靜寂無聲。
“皇兄若是無事，紅鸞先告退了。”鳳紅鸞準備離開，這個地方她不喜歡。再說君紫鈺和君紫璃的深情她承受不住，只要有太皇太后在，君紫鈺和君紫璃一定會妥協，他們都是孝順之人，肩上揹負的重任讓他們不可任性。即便任性一回，也會回到原點。
“去吧！”君紫鈺有些無力地擺擺手，“李文，送公主回府！”
“是！”
鳳紅鸞出了御書房，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輕吐了一口濁氣，江山政權你爭我奪，又有何沉重可言？比她在組織裡傾軋的那十年好得太多。誰家的天下不是天下呢！
出了宮門，就見藍澈的馬車停在那裡，見鳳紅鸞出來，少年立即含笑迎上來，親密地拉住她的手，對着身後跟着的李文擺擺手，“你回去吧！本太子送鳳姐姐回府！”
“這……”李文看向鳳紅鸞。
鳳紅鸞也不反對，任由藍澈拉着上了車，藍澈的舉動太皇太后估計樂見，君紫鈺和君紫璃雖然不甘願，但逼不得已的時候他們便會清楚江山比她重要。送她去藍雪不過是早晚而已。
車簾落下，馬車向丞相府駛去。李文立即趕回皇宮去稟告皇上。
進了車廂，鳳紅鸞甩開藍澈的手，閉上眼睛。
藍澈剛要惱怒，但想着她大概被君紫鈺和君紫璃逼迫，心情定然不好，誰願意被人逼迫？所以他暫且忍忍，轉頭溫言道：“鳳姐姐，我給你講講藍雪之事如何？”
“隨便！”
藍澈見鳳紅鸞願意聽頓時一喜，開始說了起來。他的父皇、他的母后，以及皇宮那些趣事，他一時間說得興起，鳳紅鸞倒也聽着有幾分味道。比如藍雪有一種藍顏花，四季盛開不敗，輕風吹過漫天飛舞，藍雪國名因此得來。
不知不覺回到了丞相府。馬車停下，鳳紅鸞下了車，不理會藍澈向裡面走去。藍澈不滿地瞪着鳳紅鸞，也緊跟着下了車隨她進丞相府。
鳳紅鸞停住腳步，回身看着藍澈，“你確定你要跟進去？”
“你很快就是我的太子妃，我跟進去怎麼了？”藍澈越過鳳紅鸞走在前面。心想等她嫁給他，他便不用如此看她臉色了。等她嫁給了他，他一定要振夫綱，再剛硬的性情也要給她調教過來，讓她乖乖聽他的。
鳳紅鸞定定地看着藍澈的背影，跟着他擡步走了進去。藍澈走了兩步，回頭繼續接着剛剛的話題和鳳紅鸞說話。二人一路走進了清心閣。
清心閣內。
玉痕依然坐在軟榻上捧書而讀，聽到腳步聲傳來，擡眼透過窗上的輕紗看到二人，眸子定到藍澈的身上，眸底閃過一絲光芒。
走到門口，鳳紅鸞頓住腳步。
藍澈當先大踏步走進了房間。一腳門裡，一腳門外，他猛地停住腳步，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坐在軟榻上捧書而讀的人，“玉痕，你怎麼會在這裡？”
雖然藍澈背對着鳳紅鸞，她此時也可以想象到他的驚異和不敢置信。
“你收留了他？”藍澈回頭看着鳳紅鸞。
鳳紅鸞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置一詞。藍澈狠狠瞪了鳳紅鸞一眼，轉過頭滿眼厲色地看着玉痕，“如果我告訴君紫鈺你在這裡的話，你猜你會怎麼死？”
“既然來了，你以爲我還會讓你出去？藍太子真是異想天開！”玉痕溫潤的聲音透着一絲寒涼之意。
藍澈面色一變，不屑冷哼，“我想離開就離開，想出去就出去，你能把我怎麼樣？”話落，身形一閃向着門外飛去。
幾乎在藍澈飛起的瞬間，一條墨綢捲起涼風呼嘯而至，阻住了藍澈的路，玉痕淡淡道：“我不讓你走，你便走不了。”
“我今日就不信走不了！”藍澈手腕猛地一轉，兩把軟劍已經拔了出來，帶起兩道寒風刺向墨綢，他的清水鴛鴦劍是兩把削鐵如泥的寶劍。
墨綢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弧度一轉，在藍澈的劍將要刺到墨綢的瞬間纏住了他的脖頸，玉痕冷冷道：“藍太子若是不想早死，還是住手爲好！”
“玉痕，你敢殺我？”藍澈死死地看着玉痕，但手中的劍還是頓住。
“你可以試試。”玉痕淡淡開口，“你的劍沒有我的手快。”
藍澈果然不敢前進一寸，一雙漂亮的眸子森冷地看着玉痕，“玉痕，你可真夠狂妄的，別忘了，你敢動我的話，我父皇的鐵騎便會與東璃大軍一道踏平你西涼河山！”
“呵，是嗎？那我拭目以待。”玉痕不以爲意，手指一彈，打掉了藍澈手中的劍，接着點住了他的穴道，看也不再看他一眼，墨綢收回到袖中，低沉道：“流月！”
“主子！”流月飄身而落。
“外面的人解決了？”玉痕問。
“包括藍翎在內一共二十一人，聽候主子指示。”流月立即道。
藍澈面色大變，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預感，絲毫不懷疑玉痕對他也早有預謀，似乎就等着他前來了。藍澈雖然保持鎮定，但一雙眸子還是泄露了他的情緒。
鳳紅鸞始終站在門外，藍澈自然不是玉痕的對手，如今被擒住也是理所當然。
“鳳姐姐，東璃可是你的家國。”藍澈此時想起鳳紅鸞，對着她怒道，“你安的什麼心，居然窩藏要毀你家國之人？”
“我沒家也沒國！”鳳紅鸞淡淡瞟了藍澈一眼。
“你……怪不得雲錦說你黑心，果然如此。”藍澈怒瞪玉痕，“有本事你就殺了本太子，本太子眨一下眼睛就不姓藍。”
“是嗎？”玉痕手指一彈，一枚藥丸彈進了藍澈的嘴裡。
藍澈想吐根本吐不出來，藥丸入口即化，他怒道：“你給我吃了什麼？你若敢動我，我父皇一定不會饒了你。”
“噬魂。”玉痕淡淡吐出兩個字，見藍澈瞪着他，慢慢解釋道，“將你和我的命拴在一起的藥，我死，你便死，我活，你便活！”
“你這無恥……”藍澈話音未落，身子一軟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將藍太子和他的親衛請去西涼太子府做客，不得有誤！”玉痕看了一眼昏倒的藍澈，對着流月吩咐道，“告訴父皇，他吃了噬魂丹，天下間只有我手裡有解藥，如果他沒看好藍澈讓他死了，藍雪的鐵騎踏平西涼河山的話不要怪我。”
“是，主子！”流月抱起藍澈，身影一閃，消失了蹤影。
鳳紅鸞挑了挑眉，上前一步倚着門框看着玉痕，“好一步棋！”
西涼兄弟相爭，無外乎虎虎相爭。自古皇上和太子之間便做不到真正的父子不生間隙，如今玉痕在外，想借機扳倒他的怕是大有人在。玉痕如此制住藍澈送回西涼，一方面阻止了藍雪相助東璃，另一方面也是拿住了西涼國主。
西涼國若有人藉機吹枕邊風或者設下其他陰謀，西涼國主也不敢動玉痕。畢竟玉痕一死，吃了他獨門噬魂丹的藍澈便會身死，之後藍雪和東璃合力舉兵，那麼西涼必定國危。
換言之，這天下三國，如今除了雲族外，玉痕成了主導。西涼國主如今也要聽他的意見，藍雪國主因爲藍澈自然不敢輕易出手，整個棋局的主動權就此抓在了玉痕的手裡。
這一步走三步的棋，如何能不讓人讚歎這個人的心思和籌謀？
玉痕淡淡一笑，“不得已而爲之，我總不能任你嫁去藍雪。”
鳳紅鸞轉身向巧兒的西暖閣走去，“只要你別在我的院子裡被君紫鈺和君紫璃抓住就成。”
玉痕聽到西暖閣房門關上，他擡頭看了一眼夜色，低低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