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筒跑過來,說道:“少奶奶,您可真是足智多謀,沒成想竟然是這個端懷王!上次把他當樹苗埋了。我都覺得不夠過癮!這次咱們怎麼治治他?”
碧盞笑道:“大餅兒,你還上癮了不成?”
大筒笑道:“我這個人就是有個嗜好,就喜歡看這老兔崽子哭爹喊孃的求我。”
碧盞和春禾都捂着嘴笑。
羅瑞雪笑道:“不需要做什麼了,一會子就會有人來替咱們做。”
衆人聽着羅瑞雪的話兒,更覺得費解了,竟然有人替他們來收拾端懷王?那是誰來了?難不成是滕王爺?可是滕王爺今早已經啓程,此時快馬加鞭的趕往邊關,怎麼想也不能是滕王啊。
衆人都在揣測羅瑞雪的深意。
他們哪知道,其實羅瑞雪只是先知了小說情節罷了。
羅瑞雪說道:“大筒你讓人都撤回來,不用給他們鬆綁,靜觀其變就行了。”
大筒“哎”了一聲,趕緊回去叫兄弟們回來。
端懷王和燕瑤紫見這羣土匪要走了,都是鬆了一口氣,但是他們卻沒有給自己鬆綁的意思,嘴裡又塞着東西。只好嗚嗚的叫着,但是說不出話來。
大筒他們全都撤了回來,躲在林子深處,小聲的嘻嘻哈哈着。
二筒說道:“老子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騷的女人,還是郡主呢,就這德行?”
三筒大笑道:“是啊是啊,大哥豔福不淺啊,那郡主一直往大哥懷裡撲!”
大筒呸道:“老爺也是大開眼界,真是夠行的!”
四筒笑道:“那老兔崽子看着也不是什麼好鳥。”
碧盞攢眉說道:“嘿,說話兒乾淨點兒行嘛,沒看少奶奶跟這兒麼,一會兒王爺回來了,讓王爺拔了你們舌頭!”
二筒大笑道:“小丫頭嘴也挺毒的!”
就在他們嘻嘻哈哈的時間,大筒突然收了笑意。沉聲說道:“有人來了!”
衆人都是屏息,不是普通的路人商旅,有馬蹄的聲音,而且馬蹄聲很雜亂。似乎是來了一幫人。
大家都是繃緊神經,唯獨羅瑞雪笑眯眯的,似乎胸有成竹,說道:“好戲來了。”
只聽馬蹄聲越來越大,然後黑暗裡驀然多了好多火把。一隊人騎着馬匹舉着火把圍攏過來,打頭的是一個大漢,手上提着大刀,背上還揹着一副雙錘,身後跟着的個個凶神惡煞。
大筒一見,竟然是老本行兒啊!
是土匪。
這回是真正的土匪了。
土匪們圍攏過來,看見被五花大綁的端懷王和燕瑤紫,還有旁邊被大筒他們搬出來的金銀財寶,不禁哈哈大笑。
一個土匪說道:“大哥!您看!是有錢人!隨身帶這麼多錢!這回咱們發了!”
另一個土匪嘿嘿笑着,說道:“大哥,還有女人!看這小妮子樣兒不錯!”
土匪頭子哈哈大笑,說道:“老子好久沒見過這麼水靈兒的妞兒了!是不是個雛兒啊?”
大筒站得遠,忍不住偷偷呸道:“啐。還雛兒呢?”
一個土匪說道:“大哥你看,他們被綁着,這有些不對勁兒啊。”
另一個土匪說道:“是不是有同行兒先來了,但是人手不夠,回去叫人了?”
土匪頭子瞪眼說道:“那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點兒去,男的殺了,女的帶走,金銀珠寶能搬的趕緊搬!”
“是大哥!”
土匪們應聲,一個個翻身下馬,端懷王聽到“男的殺了”,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使勁搖頭,使勁吐掉嘴裡的布,大喊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是王爺!我是個王爺!我能給你們更多的錢!不要殺我!”巨陣劃。
土匪頭子一愣,說道:“還王爺?”
端懷王使勁點頭,說道:“別殺我!好漢別殺我!我有更多的錢,比這個多百倍千倍!我可以給你寫字據!別殺我!”
土匪頭子甩着大刀,說道:“你當老子是三歲的奶娃娃啊!還想騙老子!王爺能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麼!”
端懷王大喊道:“真的!是真的!我真的是王爺!不然……不然你們可以把我女兒壓下來,我回去拿錢,拿了銀錢過來!”
他這樣一說,衆人都是哈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大哥,不錯啊,把這個妞兒帶走,給大哥好好開葷,讓這個老的回去拿錢。”
有人說道:“若是這個老的回去搬救兵怎麼辦?”
端懷王趕緊說道:“不不不,不會的!不會的!好漢,我不會搬救兵的,你押着我女兒,我怎麼敢搬救兵!”
羅瑞雪他們站在遠處看,春禾說道:“這個端懷王,良心真是讓狗吃了,竟然讓女兒留下來當人質。”
碧盞笑道:“這個郡主也不是好東西啊,上樑不正下樑歪。”
那邊土匪頭子想了想,覺得時間不多了,唯恐綁住端懷王的土匪同行兒殺回來。於是一揮手,說道:“行了,給他鬆綁,讓他去拿錢!”
端懷王趕緊鬆了口氣,說道:“謝謝好漢!謝謝好漢!”
端懷王被鬆了綁,從地上連滾帶爬的爬起來,也不管燕瑤紫了,立刻就要往裡自外面兒跑。
只不過他剛跑了兩步,就聽土匪頭子大喊了一句,說道:“站住!”
端懷王嚇得渾身一抖,竟然膝蓋一彎,“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土匪頭子帶着人催馬過去,冷笑道:“看來你這個老兒不知道道兒上的規矩啊?還是誠心看不起我啊?!”
端懷王頓時嚇傻了,說道:“什……什麼規矩?好漢,我怎麼敢看不起您!我……我沒在道兒上混過,實在是……實在是不知道啊!請好漢指點迷津!”
碧盞也奇怪道:“土匪還有什麼規矩?”
大筒笑道:“朝廷有朝廷的規矩,路綠也有路綠的規矩,凡是犯在別人手上,網開一面不殺的,都要留下一樣東西,手腳隨便選,留了就能走。”
碧盞聽了“咦”了一聲,說道:“真真兒是噁心死人了。做什麼這樣殘忍?”
大筒說道:“這就是規矩,綠林裡過的就是舔刀口的生活,若是不留下什麼,那不就是看不起人麼?這也是你犯在別人手裡的證據。”
果不其然,就聽土匪頭子說道:“手還腳,自己選!”
說着將一把大刀“喀拉”一聲扔在了端懷王面前。
端懷王嚇得站不起來,臉色慘白,說道:“這……好漢……這……”
土匪頭子喊道:“別婆婆媽媽的!要手要腳就別要命!要命就剁手剁腳!隨你選。”
端懷王嚇得不行,顫巍巍的去抓地上的刀。
土匪們哈哈大笑,說道:“大哥,你瞧那老兒,嚇得都尿出來了!”
“是啊,你看他那個慫樣兒!”
“還不快點兒剁!我大哥還等着玩你閨女呢!”
衆人說完,又是一頓哈哈大笑起來。
哪知道就在這個時候,端懷王突然抓着刀“啊!”的一聲大喊,衝上來一下砍了土匪頭子的馬腿。
馬匹受驚,嘶鳴一聲,擡起前蹄兒使勁的踹,土匪頭子沒有防備,大喊一聲,“噗通”摔在地上,端懷王趁亂使出吃奶得勁兒,翻身上了旁邊的馬,催馬準備逃跑。
“大哥!”
“大哥!您沒事兒罷!”
“抓住他!”
“抓住那個王八羔子!”
“別讓他跑了!”
土匪們一頓雜亂,有人催馬去追,眼看着端懷王就要跑出視線了,有人將大刀往前一扔,“唰”的一下,似乎是砍中了端懷王,但是並沒有致命,只着一頓之間,竟然真的讓端懷王給跑了!
大筒一着急,說道:“呸,這幫土匪太笨了,少奶奶,我去把他抓回來!”
羅瑞雪擡手說道:“不必去,由得他跑。”
二筒奇怪道:“少奶奶,費這麼大勁兒抓住他,怎麼讓那老兒跑了?豈不是便宜他了?”
羅瑞雪微微一笑,勾着脣角,讓衆人都打了個哆嗦,少奶奶必定有什麼更好的注意了……
果不其然,羅瑞雪說道:“讓他跑,大筒,你去帶着兄弟們,拿上銀錢,到附近的藥鋪,將所有的傷藥全都買下來,一錢都不留。”
大筒一愣,隨即大笑着說道:“這樣好!這樣太了!”
碧盞說道:“那京城的怎麼辦?安霆林離京城不遠,快馬加鞭也沒多長時間的。”
羅瑞雪笑道:“端懷王受了傷,身邊有沒有人打點,一切的隨身物什都落在了土匪手裡,不可能進城門,爲了不打草驚蛇,端懷王必定只在附近買傷藥。”
大筒笑道:“好嘞,我這就讓兄弟們分頭去!”
春禾說道:“端懷王跑了,那郡主怎麼辦?”
碧盞說道:“別去管她了,你看她那個樣子,恨不得土匪將她搶了去呢,咱們去管也是多管閒事,遭人嫌棄。”
羅瑞雪說道:“上車罷,咱們還要趕路。”
衆人都不知道爲何還要趕路,這大黑天兒的。其實羅瑞雪是準備趕場,這邊懲治了端懷王,那邊也要準備將小說裡端懷王救下的人才拉攏過來纔是。
小說裡寫着端懷王被土匪砍傷,傷口在肩膀上,幸而在附近的小藥鋪買了傷藥,這才保住了胳膊沒有殘廢。然後又繼續趕路,在安霆山的腳下遇到了從山上摔下來的生晁泰平。
端懷王本來沒想要救晁泰平的,只不過安霆山的道路太窄,不論是馬車還是馬匹,路上橫着一個人,都過不去。
端懷王叫人將晁泰平的屍體從山上拋下去,結果騎奴上前查看的時候,發現那生沒有死,還有一口氣兒,就好心將晁泰平救了。
端懷王還嫌棄騎奴管閒事,但是沒想到這個晁泰平竟然是個不世的人才,他是一個生,卻學富五車,不只有獨到的政治思想,更熟讀兵法。
晁泰平是個呆子,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端懷王又美名其曰是清君側,讓晁泰平出謀劃策,一直從端懷封地,勢如破竹的打到了京城城門下,若不是滕燕賜及時解圍,想必端懷王就將京城拿下了。
當時朝廷抓住了端懷王,都聽說這個晁泰平是個奇人,有朝臣建議讓晁泰平做降臣,畢竟他學識淵博,滿朝文武竟然沒人可以出其右。但是有人也忌憚晁泰平的學識。
一言可以興邦,一言可以喪邦。
留着就像埋下了一個禍患,燕明鐸就命人將晁泰平一起下獄,凌遲處死。
好端端一個人才,變成了喪邦的佞臣,都是因爲晁泰平的時機不對,遇到了不該遇到的端懷王,羅瑞雪覺着,若是讓自己先找到晁泰平,收了他去滕王府,依照滕燕賜這種愛才的秉性,若是哪一天燕明鐸想要拔了滕燕賜這根刺,也好有人出謀劃策。
羅瑞雪上了車,大筒帶着二筒和一半兄弟們去買傷藥了,剩下三筒四筒帶着另一半護衛又護送着馬車徐徐往前走。
馬車慢慢的往前走,行了半個多時辰,就開始盤山了,山道越來越窄。
就在馬車緩慢往前的時候,卻聽馬匹嘶鳴了一聲,然後馬車一晃,突然停下了。
羅瑞雪被晃得心裡一突,心道,來了。
羅瑞雪說道:“春禾,去看看什麼事兒。”
春禾應了一聲兒,趕緊打起簾子來,探頭說道:“怎麼了?”
三筒催馬過來,說道:“春禾姑娘,前面兒道上橫着個死人。”
春禾嚇了一跳,說道:“死人?”
羅瑞雪坐在馬車裡聽見了,趕緊起身來,春禾和碧盞扶着羅瑞雪,叫人拿過腳蹬子,請羅瑞雪下車。
下了車,羅瑞雪走過去,果然馬車前面橫着一個人,那人身材並不瘦弱,頭上戴着方巾,後背揹着簍子,一看就是生,卻死死閉着眼,胸口不見起伏,怪不得說是死人。
羅瑞雪說道:“死了麼?”
三筒趕緊上前蹲下去查看,試了試鼻息,驚喜的說道:“少奶奶,他還活着呢!”
羅瑞雪也有些驚喜,果然像小說上寫的一樣,並沒有出現偏差,說道:“快,快將他擡上馬車去。”
春禾遲疑了一下,說道:“這不妥罷少奶奶,他是個男子,又渾身是血的,這樣豈不是……”
羅瑞雪說道:“沒有什麼不妥的,救人要緊,反正離寺廟也不遠了,大不了我騎馬上去。”
碧盞說道:“就是的,我看他馬上要死了,進氣兒少出氣兒多,別再耽擱了。”
羅瑞雪點頭,說道:“馬車上有些金瘡藥,三筒你去給他止血。”
三筒應聲,利索的將地上的生背起來,然後竄上馬車,趕緊馬車櫃子裡的金牀上,給晁泰平的額角和身上的劃傷止了血。
然後衆人這才又往山上去。
太主聽說羅瑞雪竟然上山來看自己了,不禁高興的厲害,然後叫人在廟門口迎着,跟在太主身邊兒的丫頭看見滕王府的馬車徐徐過來,趕緊迎上去,結果看到的場景卻嚇了一跳。
滕王妃沒有坐馬車,竟然是徒步走着。
丫頭趕緊將羅瑞雪請進去,寺廟的後院全是空着的,前面一個院子是寺廟裡的和尚住的地方,後面這個院子是專門留下來的客房,而且自有一個小門通向寺外,不需要路過前院,因此方便的厲害。
太主也從房間裡出來,就看到好些侍衛擡着一個渾身是血的生從馬車上下來,太主嚇了一跳,說道:“這是怎麼了?”
羅瑞雪說道:“瑞雪見過太主……驚擾了太主,實在是過意不去,這個人是瑞雪在路上遇到的,似乎受了些傷,就把他帶上山來了。”
太主點頭說道:“阿彌陀佛,瑞雪是心善的,趕緊打開一個客房,讓他躺下來,再去管住持大師要些傷藥,我看他還挺年輕的,別落下什麼殘疾。”
衆人立馬忙叨一通,將晁泰平擡進了客房裡。
太主拉着羅瑞雪的手,帶着她往自己的房間去,說道:“老身聽說了,皇帝派燕賜去了邊關督軍。”
羅瑞雪跟着太主走進屋裡,說道:“是,王爺走了一日多了。”
太主嘆氣道:“老身還聽說,燕賜就是個光桿兒去了邊關,糧草和糧餉都是之後再遣人送去,這不是分明瞭不想讓燕賜得軍心麼?皇帝總是這樣,沒時沒晌的隔閡一個人。”
羅瑞雪笑道:“太主,王爺心中有分寸,您就放心罷。”
太主拍了拍羅瑞雪的手背,說道:“看你風塵僕僕的,我這個老婆子也是糊塗,趕緊叫人給你打了水,沐浴一番,然後好好歇一歇。”
羅瑞雪應下了,太主就讓她去了房間,春禾和碧盞給她弄了熱水來,好歹洗了洗,換了一身樸素的衣裳。
羅瑞雪說道:“那生怎麼樣了?”
碧盞說道:“不知道是死是活,反正沒睜眼,但是還有氣兒。”
春禾說道:“住持大師前去診過脈了,說沒有大礙,就是失血過多,醒來了多休養就可以。”
羅瑞雪點點頭,說道:“一會兒過去看看。”
等丫頭們將羅瑞雪的頭髮擦乾了,給她挽好,又上了淡淡的妝容,這才扶着羅瑞雪過去。
他們推門進去,有個滕王府的下人正守着,見羅瑞雪進來,起身說道:“少奶奶。”
羅瑞雪還沒有說話,碧盞突然“啊呀”了一聲,驚叫道:“少奶奶,他醒了!”
衆人順着碧盞指的方向一看,果然那個生眉毛動了動,慘白的嘴脣張了張,竟然緩慢的睜開了眼睛。
晁泰平睜開眼睛,眼前好模模糊糊的,就看見一個穿着雖然樸素,打扮的也清雅,容貌卻驚爲天人的女子站在他面前。
晁泰平有點發愣,喃喃的說道:“我是摔死了麼,竟然見到了仙子……”
碧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春禾也掩着嘴偷偷笑,說道:“少奶奶,您竟然救了一個呆子。”
晁泰平這樣一聽,立時就醒過夢來,四周的佈置像個禪房,慘白的臉上不禁鬧紅了,說道:“對不住,對不住……多有得罪,在下不是有意輕薄夫人的……實在失禮。”
春禾和碧盞見了有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笑的晁泰平更是不自在。
羅瑞雪說道:“行了。”
兩個小丫頭這才閉上嘴。
羅瑞雪說道:“先生可有不舒服的地方?你的傷口已經沒有大礙了,再將養數日。”
晁泰平聽他叫自己“先生”,連連擺手說道:“夫人切勿這麼叫在下,在下實在當不起,在下也纔剛剛出師,沒成想安霆山下了雨,路途溼滑,走着路竟然都能掉下山去,實在是丟人。”
羅瑞雪說道:“先生準備往哪裡去?”
晁泰平臉上頓時難看了,說道:“回老家去,我本是趕考的秀才,老家推舉來入京的,但是沒成想就是因爲沒有孝敬縣老爺銀子,竟然除了我的名,我本咽不下這口氣,想要上京去狀告他們,只不過……誰也不受理這件事兒,竟然還將我趕出來,我是灰心了,就準備回老家種地去了。”
碧盞氣憤的說道:“竟然有這樣的事兒!少奶奶,您跟王爺說一說,讓王爺來整治一下這些貪官污吏。”
晁泰平一聽“王爺”,不禁眼睛一亮,若是真的可以整治貪官污吏那就好了,不過又一想,神色不禁又暗了,說道:“多謝夫人救命之恩,不過還是不勞夫人費心了,這些官員官官相護,沒道理牽扯別人也倒黴。”
羅瑞雪微微一笑,說道:“先生不必這麼喪氣,在這裡小住幾日先將身子養好,若是先生不嫌棄,可以雖我進京去,先生若是有真能耐,自會給先生一個說法。”
晁泰平眼睛發亮,連連掙扎起來拜謝,說道:“學生晁泰平,多謝夫人大恩。”
羅瑞雪笑道:“不必謝了,先生養傷罷,若是有需要的知會一聲下人便是。”
她說着往外走去,春禾和碧盞扶着,碧盞一邊走一邊笑道:“真是個呆子,傻愣愣的。”
春禾說道:“不過瞧起來還挺實誠的,像個老實人。”
她們剛回屋子一會兒,就聽外面有些嘈雜,原來是大筒他們回來了,帶回來好幾車的傷藥。
大筒進來複命,笑道:“少奶奶,真是太有意思了!您猜怎麼着,我們前腳剛買了傷藥,後腳那老兒就來了,然後管藥鋪買傷藥,夥計說沒了,剛都被買走了!那老兒的臉都青了!方圓能買的我們都買了,也虧得這附近只有三家藥鋪子,哈哈哈,那老兒有的受了!”
端懷王沒有買到傷藥,又不敢進京城去,耽擱了兩日,手臂竟然廢了,變成了一個殘廢,一個人跋山涉水的逃回封地去,又感染了惡疾,臥病在牀,根本起不來,而且身邊兒也沒有晁泰平這個能人,想要趁機發兵,卻力不從心,所以一直拖拖拉拉的。
倆月就這麼過去了,晁泰平的傷都大好了,太后的壽辰將近,要在宮中擺宴,在京城逗留的王爺們都要參加,這個時候端懷王的病纔有些氣色,又不能讓朝廷知道自己偷回了封地,只好又快馬加鞭的往京城敢,就錯過了造反的時機。
碧盞推開禪房的門,羅瑞雪正閉着眼睛,手裡拿着一串佛珠兒,對着佛像誦經祈福,碧盞面上帶着喜色,笑道:“少奶奶!快別念了!”
春禾陪着羅瑞雪在旁邊,唸了句“阿彌陀佛”,然後說道:“碧盞,別這麼沒規沒據的,佛祖面前一驚一乍,小心遭報應!”
碧盞皺了皺鼻子,羅瑞雪這個時候纔將手中的佛珠規矩的放下來,說道:“怎麼了?”
碧盞笑道:“少奶奶,太后要過大壽了,宮中擺宴,奴婢聽說皇上已經下旨了,讓王爺回朝了!”
羅瑞雪心中一喜,面上也露出了微笑,說道:“王爺終於要回來了。”
碧盞笑道:“是罷!大好事兒,奴婢也是歡喜,這才失了規矩,佛祖是不會怪罪的。”
羅瑞雪笑道:“貧嘴。”
碧盞說道:“少奶奶,快收拾收拾罷,咱們趕緊回府去,好迎接王爺呀!”
羅瑞雪點點頭,說道:“是,這回你說對了。”
羅瑞雪趕緊去太主那裡說了一聲兒,太主也是歡喜,說道:“燕賜可算是回來了,回去罷,你準備準備,明日就起程罷。”
羅瑞雪說道:“太主不一起回京城麼?”
太主笑道:“傻丫頭,老婆子我遭人嫌,不回去了,在這裡也不錯,起碼不會日日叫人算計着。若是你哪日也煩了,就過來陪陪我,這裡雖然清苦了些,但是粗茶淡飯的,到叫人舒坦。”
羅瑞雪說道:“太主放寬心,瑞雪在府中也沒有什麼事兒,過些日子再來陪太主說話兒。”
太主說道:“你這個傻丫頭,怎麼會沒什麼事兒,往後的事情多得是呢,就算燕賜寵愛你,也有許多的事,相夫教子,總要有個兒子傍身,你和燕賜成婚這麼久了,該準備準備了。”
羅瑞雪聽了心裡一突,喉頭連續滾動了兩下,不禁想起年盈盈的話來。
自己和滕王爺歡好也有幾次了,卻沒有半點兒的動靜,羅瑞雪心裡沒有底兒,沒來由的心慌起來。
她面上卻帶着笑容,說道:“太主說的是。”
太主拍了拍她,說道:“去罷,準備一下。”
羅瑞雪回了房間,讓丫頭拾掇東西,然後又讓大筒去通知一下晁泰平,準備回京了。
晁泰平很興奮,他以爲自己一輩子都不能再進京城了,哪想到竟然老天爺見憐,讓他遇到了貴人,這貴人真是金貴無比,竟然是大名的滕王爺的嫡妃。
晁泰平沒出師的時候,覺得自己已經學貫古今,必能一舉奪魁,出師之後才知道,原來世道這麼險惡,不是有才就能進入朝廷效力的,他從未佩服過誰,沒想到竟然第一個欽佩的竟是個女子。
細一想,這人是滕王爺的嫡妃,若沒有讓人欽佩的地方兒,怎麼可能被滕王爺如此寵着。
衆人忙忙碌碌的準備着,第二日一大早就啓程往回去了。
羅瑞雪從滕王府出發的時候是初秋,如今已經深秋了,自從羅瑞雪去安霆山祈福,或許是因爲換天兒的緣故,紀氏的身子骨總是不太好,也沒有精神打理這麼大的滕家,老夫人年紀大了自然不能打理,顧秋蓮就自動請命,紀氏就把一部分家業交給顧秋蓮打理,自己過過目而已。
羅瑞雪不在府上,顧秋蓮又插手了中饋之事,一下子好似變成了主人一般,越發的張狂無所顧忌,支了銀子將自己的西院返修不說,還抽走了好些羅瑞雪院子裡的下人過來伺候。
倆月的時間,竟然敗掉了幾十萬銀錢!顧秋蓮卻把賬目東填西補的,只拿給補上的讓紀氏過目,敗光了錢還讓紀氏覺得自己管理的挺好。
羅瑞雪這要回來了,顧秋蓮自然不願意。
紀氏和老夫人聽說羅瑞雪今兒個回來,早早的就讓下人將羅瑞雪的院子打掃乾淨,然後準備了豐盛的晚膳。
羅瑞雪的馬車停下來,紀氏第一個迎上去,羅瑞雪還沒下車,就抓住她的手,笑道:“瑞雪啊,讓娘看看,哎呦是不是瘦了?山上什麼也沒有,吃不着喝不着的,臉色不好,身子骨清瘦了,快快進門,餓了罷?快傳晚膳,這些日子叫廚房多做些補身子的,給你好好兒的補一補。”
羅瑞雪笑道:“母親,瑞雪在山上挺好的。”
紀氏說道:“山上好,哪有家裡頭好,快走罷,進去坐下來再說。”
顧秋蓮站在最後面兒,心裡直磨牙,好日子算是到頭兒了,羅瑞雪這個少奶奶回來,怎麼能輪得到自己管理中饋之事?這麼一大筆銀子,顧秋蓮又沒什麼依靠,自然沒有銀錢的來源,一時半會兒根本補不上,如是羅瑞雪接收了中饋之事,自己豈不是就要露陷了?
一想到這裡,顧秋蓮就心裡打鼓,腿腳發軟,嚇得臉色慘白。
她正發愁,眼尖的發現隊伍裡竟然有個眼生的男人,他身量不矮,面若冠玉,與那幫子土匪出身的護衛是大大的不同,看的顧秋蓮眼睛發直。
顧秋蓮盯着晁泰平看了一陣,心裡突然冷笑,少奶奶去寺廟一陣子,竟然帶了一個男人回來?這可有的磕牙了,找個機會跟紀氏面前磕磕牙,說說羅瑞雪的壞話,就說她不檢點,揹着王爺偷人!這可是要被休的!
顧秋蓮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兒。
衆人坐在一起用了晚膳,顧秋蓮也上了桌兒,儼然主人一般的,說道:“瑞雪妹妹,你走的這些日子呀,可真真兒是累壞了我了,夫人身子骨不好,怕是受了寒,一直斷斷續續的咳嗽頭疼,我只好將中饋拿過來理一理,瑞雪妹妹在山上天天禮佛唸經,倒是圖個清靜,我這可是累得要命呢!”
顧秋蓮其實本意是顯擺一下自己管理了中饋,結果哪知道羅瑞雪輕飄飄的說道:“是麼,那真是辛苦顧大娘了,瑞雪雖然是個瞎子,但是因着相府的家教嚴格,也早些教了瑞雪這些事情,還是能理得過來的,顧大娘既然累着了,就拾掇拾掇,交給瑞雪罷。”
紀氏一聽,連連點頭,說道:“對對,既然瑞雪回來了,又是滕王府的少奶奶,自然要交給瑞雪管,你這些天算一下,都交給瑞雪。”
顧秋蓮頓時臉都青了,沒成想變成了這樣!
顧秋蓮趕緊裝作沒聽見,準備打岔上眼藥,說道:“瑞雪妹妹,我看你回來的隊伍裡,竟然有個面生的男子,妹妹不是上山禮佛的麼,怎麼帶了個男子回來?”
她這話一說完,果然紀氏詫異的說道:“什麼男子?”
顧秋蓮笑道:“啊呀,夫人您不知道呀?少奶奶今兒個回來的隊伍裡,除了侍衛和小廝,還有一個頭戴方巾,脣紅白的生呢!那生長得叫一個俊呀!不知道少奶奶怎麼從寺廟裡弄回來的?不過他有頭髮,難道是俗家弟子不成?”
她一說完,老夫人就耷拉下臉來,顧秋蓮更是得意,挑釁的看着羅瑞雪。
羅瑞雪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就想給自己扣大帽子,不過她不慌不忙,慢條斯理的說道:“並不是什麼俗家弟子,也不是寺廟的人,是瑞雪在路上遇到的,那生摔下山來險些喪命,既然是在山下遇見,便是佛祖顯靈,想要讓瑞雪救一救這個生,瑞雪便自作主張,將他帶上山去了,太主心善,還請主持大師給他醫了傷。”
羅瑞雪搬出太主來,顧秋蓮頓時就被噎住了。
紀氏笑道:“是啊,太主是最心善的,瑞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阿彌陀佛,好心會有好報的。”
羅瑞雪回想了小說,突然想到這個晁泰平似乎會醫術,不禁笑道:“母親,這個生博學多才,卻因爲當地官員貪污銀錢,將他的科舉名額偷偷劃掉換了別人,瑞雪就在想,讓他跟着進京來,在王府供職,也給王爺分分憂,總比讓貪官污吏埋沒了人才強得多……而且他還會醫術,母親身子骨欠佳,一會子讓他過來請脈看一看。”
紀氏聽了滿面笑容,說道:“瑞雪真是好的,還總是想着我,好好兒,一會兒的。”
顧秋蓮沒想到自己怎麼給羅瑞雪上眼藥,總能被她二兩撥千斤的撥開,氣不打一處來,卻不敢再貿然說話了,省的多說多錯。
用過了晚膳和茶點,羅瑞雪就讓人叫晁泰平過來請脈。
晁泰平恭恭敬敬的給老夫人和紀氏請了安,然後拿出一個手枕放在桌上,給紀氏請脈。
他請脈有一會兒,皺了皺眉,似乎是在冥想,看的衆人心中猛跳,這表情分明是有什麼大病罷?
又過了一會兒,紀氏率先開口了,說道:“怎麼樣?”
晁泰平收回了手,說道:“請問夫人,這幾日是不是有些疲倦睏乏?”
紀氏點頭說道:“是啊,總是早晨剛醒,一會子又乏了,彷彿身子骨不中用了。是有什麼不好的大病麼?”
晁泰平笑了笑,說道:“並不是什麼大病,只是深秋天氣乾燥,夫人又趕上傷寒,引起了病根兒罷了,學生開幾服藥,吃一陣子補補身體就好。”
紀氏聽了這才鬆了口氣,笑着說道:“行,開方子罷,一會子遣了丫頭去煎藥。”
羅瑞雪見晁泰平復又皺起眉來,心中有些覺得隱隱不對勁兒。
晁泰平開了方子,就退了出去。
羅瑞雪又陪着紀氏說了會兒話,也退了出來,準備往自己的院子裡走。
春禾和碧盞扶着她,穿過碩大的通堂,剛要進抄手迴廊,就聽一個聲音突然冒了出來,說道:“少奶奶請留步。”
春禾和碧盞都嚇了一大跳,回頭一看,竟然是晁泰平,站在通堂旁邊兒,險些沒看見他。
碧盞說道:“鬼鬼祟祟的,嚇死人呢!”
晁泰平恭敬的說道:“學生不是有意要嚇少奶奶,只不過有件事情事關重大,學生只好等沒了旁人再說。”
羅瑞雪皺起眉來,更決定了自己方纔的猜測,說道:“說罷,夫人到底得了什麼病?”
春禾和碧盞一聽,有些受驚訝,原來方纔晁泰平沒說真話,夫人真的得了什麼怪病嗎?
晁泰平搖頭道:“夫人沒有得病。”
春禾拍了拍胸口,說道:“真真兒要嚇死人了,幸好,幸好……”
晁泰平卻又說道:“夫人是中了毒。”
“中毒!?”
碧盞第一個喊了出來,喊完了連忙捂住嘴巴,睜大了眼睛,驚訝的道:“有人給夫人下毒?!這還了得!”
晁泰平哈索道:“事關重大,學生也不敢再人前吐露,恐怕打草驚蛇。”
羅瑞雪面色沉下來,說道:“什麼毒?嚴重不嚴重?”
晁泰平說道:“是一種罕見的毒,本可以治病,少量服用沒有任何害處,但是不能長期服,用會導致元氣大傷,甚至眼盲失聰,夫人上了年紀,若是一直虧損元氣,怕是……”
羅瑞雪說道:“可解麼?”
晁泰平說道:“可解,但是藥引難尋,藥房複雜,配藥最少需要半年時間,最簡單的方法,還是要抓住下毒的人。”
羅瑞雪沉吟了一下,轉身往院子裡走去,說道:“我知道了。”棄妃這個高危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