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就直說。”葉希說道,這人形容猥瑣,眼神飄忽不定,看着就不像什麼好人,直覺上,他不認爲這人能說出什麼好話來。
杜信有些猶豫,說道:“大人,此事幹系重大,在下想單獨向你彙報。”
看葉希神色不爲所動,杜信看了眼外面,咬牙說道:“是關於秦太守的事……”
“既然是秦太守的事,那就去叫秦太守過來一併聽聽,也好向他證實下你說的是真是假。”葉希冷笑道。
杜信沒想到葉希對他所說的根本不感興趣,也怕葉希真的把秦雋叫過來,慌忙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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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佑和姜渺都急了,一個等着抓秦雋的錯處,好報復陳未秋,一個等着拿了秦雋的把柄,好好的敲詐上一筆。秦雋這麼有錢,八十萬兩稅銀都輕輕鬆鬆拿出來了,給他點辛苦費,應該算不了什麼,九牛一毛罷了。
“葉大人,你這是要包庇秦雋了?”崔佑先發難了。
姜渺站在一旁,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可沒資本跟葉希叫板,只盼望崔佑能夠壓制住了葉希,他也能分一杯羹。
“崔大人這叫什麼話!若是秦雋犯了罪,我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才叫包庇,你倒是說說,他犯了何事?”葉希淡淡的說道。
秦雋爲官如何,他並不關心,或者說,這並不是他此行的目的。他這回來盛州,唯一的任務就是安全的將八十萬兩白銀帶回京城,其餘的事他一律不管。
惹惱了秦雋,稅銀一事徒生變故,那就得不償失了,銀子事關重大,經不起半點波折。
光看秦雋剿清了土匪這一項,就知道這個人是個有膽識,夠決斷的人,不是什麼好相與之輩。他們一行人來到遼東勢單力薄,秦雋若是夠狠,讓他們悄無聲息的死在回程的半路上,只推說是土匪幹的,也未可知。
即便秦雋爲官真有問題,那他也得等回京後回報井恪,讓井恪另外派人徹查此事。
銀子沒了可以再掙,可要是查秦雋,那就是動搖了秦雋的根本,秦雋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再說了,這是遼東,是秦雋經營了三年多的地盤,秦雋能讓他們查出來什麼纔怪!
他懶得跟崔佑解釋,想必以崔佑的腦子,現在還以爲他是高高在上的京官,想騎在秦雋脖子上就騎呢!算了,就讓他這麼自以爲是吧,只要不出大差錯,當樂子看圖個解悶。
崔佑被葉希堵的啞口無言,又覺得十分不甘心,趁葉希起身去查看清點銀兩的時候,他跑了出去,給了衙門的一個衙役一兩銀子,讓他給剛纔那個叫杜信的老頭帶了話。
杜信本來是想狠狠的告秦雋一狀的,他恨死秦雋了。秦雋不但降了他的品級,還把他給架空了,什麼事都不給他做,什麼好處都沒他的份,他就是一個空拿幾鬥糙米俸祿的閒人!
那點俸祿夠幹什麼?還不夠他的小妾買對耳環!既然秦雋把他往絕路上逼,無義在先,那別怪他無情了。
所以,杜信在見到崔佑後,不管崔佑能不能給他好處,他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添油加醋的告訴了崔佑。
崔佑對秦雋的把柄雖然感興趣,但杜信說的不過是些雞毛蒜皮,即便這些是真的,報上朝廷也動不了秦雋,反而惹人笑話。
“沒別的了?”崔佑皺眉。
杜信沒辦法了,豁出去了,壓低聲音在崔佑耳邊說道:“下官還知道秦雋一件大罪,要是暴出來,足可以治秦雋一家死罪!”
“快說!”崔佑激動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秦雋手裡有一座銀礦!”杜信說道,滿意的看到崔佑神色都變了,“是他從原先的盛州惡霸滿良手裡搶來的,他私挖銀礦,論罪當誅九族!”
崔佑覺得自己都不會呼吸了,沒想到聽到這麼勁爆的消息,“當真?”
“千真萬確!杜某敢拿項上人頭擔保!”杜信只差指天發誓了。
杜信走後,崔佑第一念頭就衝到秦雋跟前,把他連同陳未秋還有他們兩個的小崽子捆了,投進大牢,再砍了!
然而冷靜過後,崔佑尋思,這事只他一個人是不行的,葉希只想快速的帶着銀子上路,回京城交差,是不會支持他的。所以,他得找個同盟。
崔佑立刻就找上了作爲“心腹”培養的姜渺。
姜渺得知這事後,驚訝之情不亞於崔佑,但他和崔佑所求不同,他對秦雋一家是沒什麼深仇大恨的,比起讓秦雋一家倒黴,他更關注銀礦本身。
崔佑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說着,準備用各種惡毒的手段收拾陳未秋,好給他妹妹報仇,姜渺一概沒聽進去,他彷彿看到了一座銀山堆在他面前,只要他想,伸手就有大把的銀子可拿。
怪不得秦雋這麼大手筆的拿出了八十萬兩銀子,有了銀礦在手,別說八十萬兩,八百萬兩都不是問題!
“要我說,這事還得讓葉希出頭。”崔佑分析道,“他纔是領頭人,隨行的軍士都聽他的,我過去捉拿秦雋,名不正言不順,秦雋也不一定俯首就擒。”
姜渺卻不想讓葉希知道,多一個人知道,他就少拿一份銀子,便勸道:“葉希心裡怎麼想,崔大哥你還能不知道?他就是個不願惹事,息事寧人的性子,膽子又小,只要那八十萬兩銀子到手,別的他什麼都不管。”
“那怎麼辦?”崔佑問道。
“靜觀其變!”姜渺說道,“總之,這事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人爲財死鳥爲食亡,萬一秦雋知道了,難保他不會鋌而走險,對我們下黑手。”
崔佑覺得甚是有道理,便決定按捺住要看秦雋一家倒黴的心情,準備等回了京再捅出這麼一個驚天的消息。
葉希是個負責任的官員,從廂房出去後,就一直在官庫看着下人驗銀子,稱銀子。一間庫房的銀子稱完,已經接近傍晚時分了。
隨行的一個小官吏對葉希說道:“大人,一共是十萬兩,箱子沒問題,可以貼封條了。”
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遼東軍士提着一桶熱氣騰騰的漿糊,一路小跑過來,盧炳接了他手中的漿糊,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腳,罵道:“磨蹭什麼!不知道急等着用啊!”
軍士嚇壞了,撲通跪地上胡亂磕了幾個頭,就頭也不回的跑出去了。
葉希是個文人,看不慣盧炳這種粗暴對待下屬的做法,側目瞧了眼,就收回了視線,看着帶來的官吏把封條刷上了漿糊,貼到了鐵皮箱子上。
“時間不早了,前院備下了酒菜,還請各位大人移步前廳。”秦雋拱手說道。
衆人車馬勞頓了一個月,到達遼東後又馬不停蹄的校驗稱量銀子,早又累又餓了,葉希留下了幾個能幹的小吏守着已經清點完畢的庫房門,便領着衆人去了前院。
這會兒上,姜渺悄悄的落後於衆人幾步,叫住了秦雋。
“秦大人,還請這邊說話。”姜渺笑道。
秦雋之前並不認識姜渺,但早在討債大隊從京城出發前,太子和井昭就把官員名錄告訴了他,是以他知道這位姜大人是何方神聖。
“何事?”秦雋揹着手,離姜渺一丈遠,冷淡的問道。
姓姜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姜渺對秦雋的態度也不以爲意,笑道:“秦大人,我今天聽說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知道秦大人有沒有興趣聽聽?”
“沒有。”秦雋直截了當的說道,轉身就走,他討厭故弄玄虛的人,更何況這人還是姜澤的弟弟。
姜渺急了,攔住了秦雋,低聲說道:“秦大人,做人太高傲可是爲官的大忌啊!”
秦雋看着姜渺冷笑,“等姜大人官位比我高的時候,再來教我爲官的道理也不遲。”
“秦雋,你別得意太早!”姜渺惱羞成怒,“我知道銀礦的事!”
“什麼銀礦?”秦雋問道。
姜渺看秦雋茫然的神色不似作僞,心裡便是一沉,畢竟銀礦的事只是那個主簿空口白牙告訴崔佑的,指不定是秦雋派人故意設下的陷阱,然而他又不甘心就這麼空歡喜一場,便想詐他一詐。
“秦大人,你說這話就太見外了吧!”姜渺笑道,“我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怎麼知道你手裡有銀礦?你能攢夠八十萬兩稅銀,也多虧了那個銀礦吧!”
“你到底想怎麼樣?”秦雋皺眉問道。
姜渺心裡盤算了下,說道:“我要五萬兩的現銀。”他其實想要更多,但是銀子太多,千里迢迢的他不好運啊!
秦雋差點沒笑出聲來,重新上下打量了眼姜渺,沒有接姜渺的話。
“你看什麼?”姜渺有些心虛,瞪着眼問道。
秦雋揹着手,淡淡的問道:“你就是姜澤的弟弟?”
“是又怎麼樣?”姜渺不耐煩的說道,“你到底給不給?不給我就上報給葉大人了!到時候少不得判你個抄家滅族的大罪!”
秦雋像看白癡一樣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姜澤,你弟弟這麼蠢,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