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絳脣若是就這樣認輸,她也就不是蘇絳脣了。只聽她冷笑一聲,道:“姨娘說的是,可姨娘口口聲聲說我母親害死了祖母,我也沒有見到姨娘拿出什麼真憑實據來?再說,這件事情過去了這麼久,爲什麼姨娘現在纔開始說這些?”4633832
萍姨娘咬着脣,最後含着淚花道:“當初,婢妾真的是沒有想過太太會如此心狠,一直以爲是自己想錯了!若不是常嬤嬤和香嬤嬤前些日子和婢妾說起,婢妾到現在還不曉得。”這樣楚楚可憐的姿態,自然不是爲了博取蘇絳脣的同情,而是爲了蘇銳的憐惜。
九俗顧顧梅顧四。蘇絳脣偷偷覷了父親一眼,見他神色沉重,沒有被萍姨娘所惑,心底略微放心,道:“按照姨娘這番說辭,就是說你也不確定,老太太是怎麼死的,是不是?”
“老太太的身子一直康健”萍姨娘的話被蘇絳脣打斷了,她擺手道:“姨娘,我不是聽你這些廢話,我只要你回答,是或者不是?”
萍姨娘到了此刻,也不能不說實話,於是點頭道:“是!”
蘇絳脣很滿意了,“如此說來,這一切都是你自己一個人揣測出來的,那麼,老太太是死在誰的手裡,或者是誰指使的,你也不曉得,是或者不是?”
萍姨娘詫異望着蘇絳脣,這樣的問話,到底是要套出什麼結果?“是!”到了最後,她還是咬牙承認了。
蘇絳脣得到滿意的答覆,然後指着香嬤嬤和常嬤嬤的方向道:“那你憑什麼信她們的話?難道奴才說的話,比老爺太太的話還有分量麼?”
萍姨娘靜默了,蘇絳脣笑着道:“說到底,你不過是想借她們的手,對付我母親罷了。你若是告訴我,你對她們的話信足了十分,我也不會信的。”
“這話就錯了,她這麼大個人,怎麼不會曉得分哪句該信,哪句不該信?”趙老太太還是開腔了。“你何必用花言巧語來混淆視聽了?”趙老太太四兩撥千斤,把這件事也就掩飾過去了。可萍姨娘也好,香嬤嬤常嬤嬤也好,接下來說的話,其中的分量與真實性,都已經大打折扣了。蘇絳脣一步步用言語設下圈套,逼得這些面和心不和的小人露出了狐狸尾巴了。
蘇絳脣等着就是這句話,“既然老太太都這麼說,我還能說什麼?不過,我有些話,要親自問香嬤嬤,興許,她能替我解答也不一定。”轉過臉,蘇絳脣對香嬤嬤道:“香嬤嬤,如今是我問你,你可得想清楚了,這可是你最後的一次機會。你要是說錯了話,到時候想把話吞回去,只怕也難了。”蘇絳脣邊說,手指邊輕輕轉動手腕上的鐲子,每動一下,香嬤嬤就覺得蘇絳脣的手是伸到她的心底裡去了,戳得她的痛不欲生。“小姐請問,但凡奴婢知曉,定然如實相告。”
蘇絳脣很滿意頷首道:“這就對了。香嬤嬤,我還是那句話,背後指使你下毒的人,真的是我母親麼?”
“你要想清楚了!”蘇銳也出聲道:“若是讓我查出你說了半句假話,我定然饒不了你。”一直在旁看戲的蘇銳,在女兒出言警告的時候,也幫腔了幾句。
香嬤嬤聽到這些話,就感覺自己最後一絲的勇氣也消散了,她跪着磕頭道:“老爺,奴婢是被逼的,都是萍姨娘說,要是我把這件事賴到太太的頭上,她就會保奴婢的一條性命。奴婢真的是誤傷了寧嬤嬤,不是故意的。”三兩句,都把過錯推掉了,真不愧是香嬤嬤。
“你胡沁什麼?我何曾逼過你,若不是你在我面前,一再鼓動,說太太毒死了老太太,我纔不得已出這個面,幫你出頭。如今你倒好,居然反咬我一口,你安的是什麼心腸?”說着說着,萍姨娘就大哭起來。用絲帕掩住她的臉,能聽到的就是她嗚嗚哭泣的聲音。
香嬤嬤是什麼人,她立即就三言兩語撇清道:“當初是你接我進去了,還說保我無事,若不是你信口開河說了那麼多,我哪會背叛自己的主子?太太當初,不曾指使奴婢下毒,是奴婢被老太太責難了幾句,一時糊塗,就被人利用了。”
“被何人利用?”蘇銳暴喝出聲道,“快說!”蘇銳真沒有想到,居然有人處心積慮的要害死母親。
“老爺,不是奴婢不肯說,而是逝者爲大。”說着,香嬤嬤低下頭拭着眼角的淚珠。
蘇絳脣倒是沒有想到,香嬤嬤居然把這一切都推到了琴姨娘身上,不知道琴姨娘在天之靈,會怎麼想的?眼睛微眯,到了如今,香嬤嬤也不肯說出宋豐,看來,她還指望着宋豐助她脫困,實在是可憐可悲,活到這樣大的年紀,對一個不該給予厚望的人給予厚望,就是等於給自己留下死路。
“琴姨娘死了,死無對證,你讓我怎麼信你?”蘇銳冷冷說道,他不信是琴姨娘,真是琴姨娘的話,毒死母親,完全是沒有必要的,反倒是宋氏的可能性更高。
“奴婢是聽了琴姨娘的蠱惑,才犯下這等錯事。”香嬤嬤還是咬緊了不鬆口,“藥都是琴姨娘弄來的。”事實的真相是什麼,都無關緊要,只要能保下二爺,難道他們就不能脫身麼?
蘇銳聞言,突然想起了宋豐和琴姨娘苟且之事,難道是宋豐暗地裡謀劃麼?想不到,香嬤嬤一個栽贓,卻還是讓蘇銳接近了真相,若是香嬤嬤知曉了,定是後悔把髒水潑到琴姨娘身上。
蘇絳脣暗地裡冷笑,聰明一世的人,臨到頭,居然糊塗至此,真以爲拋出琴姨娘,就能掩飾宋豐的目的麼?這個算盤,香嬤嬤會打,難道其他人不會打麼?
常嬤嬤聽到香嬤嬤反口,心底就覺得大事不妙了,如今見老爺不信香嬤嬤的話,不禁在心底暗暗嘲笑,這個老貨,還真把自己當成人物了,三言兩語,就能框到老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