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麗娟的呼吸急促起來,她想起前些日子,母親託人捎來的信箋,裡頭就有暗示,叫魏麗娟藉機除掉阮沉魚,以報父仇。
握緊了拳頭,魏麗娟的神色變幻了好幾次,其實,她早就恨不得吃阮沉魚的肉,喝阮沉魚的血,可眼下,她若是動了阮沉魚,會不會給謝皇后找到把柄對付自己?
就在魏麗娟猶豫不決的時候,紫燕上前低聲道:“娘娘,若是貴人現在就死了,皇上不單單要風光大葬,還要恢復她淑妃的身份。”
魏麗娟一聽,理智回籠了。可不是嗎?若是阮沉魚死了,皇帝爲了安撫那些爲阮家效過力的官員,自然要大大封賞阮沉魚,到時候,自己的後代子孫,還要給那個賤人跪拜行禮,供奉香火。若是自己再耐心等兩年,兩年之後,陛下的江山坐穩了,到時候,拿捏一個小小的貴人,比捏死螞蟻還要容易。小不忍則亂大謀,她都等了這麼久,也不在乎多等一些時日。
勾起一絲笑,魏麗娟對紫燕吩咐道:“你吩咐下去,宣太醫入宮。順便,給皇上報個信吧。”
今晚,註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了。
魏麗娟到了阮沉魚的寢宮,就看到那些宮女端着一盆盆血水出去,看得人心驚膽顫的。她先找來了穩婆問話:“孕婦怎麼樣了?”
“啓稟娘娘,貴人主子剛剛破了羊水,卻不知道什麼原因導致大量流血,如今,就只能看天命行事了。”穩婆垂眸,輕聲細語道。那端出去的血水,當然不是阮沉魚流下的,阮沉魚流出來的血很少,宮女用布抹了她下身的時候,自然要用熱水。熱水混着血水,看上去,就好象一盆鮮血似的,難怪華貴妃看了之後,身子會搖搖欲墜,這種場面,作爲穩婆也害怕,何況還是沒有生過孩子的嬪妃。
魏麗娟的心中涌起了一絲快意,想不到阮沉魚會有這樣的下場。
就在這個時候,皇帝和謝皇后匆匆趕來了,魏麗娟趕緊上前行禮。
文帝對阮沉魚是厭惡,可對孩子的出世,還是充滿了期待,先是問了穩婆幾句,見穩婆說情形不妙,文帝的眉頭也蹙起了。
謝皇后在一旁聽了,狠狠掐了自己的手心一把。本來,她就得了消息,知道阮沉魚提早生產了,故意不理會,還不是想到阮沉魚和魏麗娟有舊怨,作爲死對頭,魏麗娟是絕對不會放過阮沉魚的,因此,她就故意不出面,看着魏麗娟怎麼處置。要知道,這可是報仇的大好時機,錯過了這次,魏麗娟這輩子未必有第二次這樣的機會。
可魏麗娟卻放棄這樣的機會,把皇帝叫來,就爲了在皇帝面前表現自己大度的一面,實在是可恨之極。
“愛妃,你可宣了太醫?”文帝突然出聲問道。
謝皇后聽到這句話,暗喜,只要魏麗娟忘了這茬,也難免背上拖延救治的罪名。
魏麗娟擡眸,坦然道:“臣妾一早就宣了太醫入宮,不過,眼下是宮門落鎖的時辰,只怕太醫入宮,也要一些時辰。”
文帝放心了,他會問魏麗娟,就是怕這個丫頭一時糊塗,想公報私仇,到時候,自己想替她掩蓋也找不到藉口。問太醫的事情,其實,就是提醒魏麗娟,如果魏麗娟還沒有宣太醫入宮,他立即宣太醫入宮。事後,他還可以以年輕不懂事作爲掩蓋,護住魏麗娟。
謝皇后見自己的打算再次落空,銀牙都咬碎了。“妹妹思慮得就是周到。”
魏麗娟望向了謝皇后,眼裡一片清明,幸虧自己聽了紫燕的話,不然的話,不就現成的把柄給人家握住嗎?“皇后娘娘過獎了,臣妾只是盡一點綿薄之力罷了。”
謝皇后嘴皮動了動,最後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反正,她也不急,對付魏麗娟,她有的是時間和機會。
就在此時,太醫們入宮了,文帝就讓穩婆安排太醫們進去診治。
一盞茶功夫之後,其中一個太醫就對文帝道:“阮貴人的身子無礙,微臣懷疑是胎兒有問題。”
文帝聽了這句話,微微一驚,他記起了自己唆使王賢妃做下的那件事,可胎兒能活到現在,不就說明了他生命力旺盛嗎?怎麼可能有問題?
“可有法子救治?”文帝沉聲問道。
幾個太醫面面相覷,最後道:“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文帝見太醫如此說,點了點頭,就道:“開方子吧。”
太醫們有點糊塗了,這是要保大人,還是要小孩?
謝皇后見太醫爲難,就道:“可有什麼麻煩?”
“就是這藥方,臣等不知道該如何開?”其中一個太醫覷了皇帝一眼,“不同的症狀,自然要不同的藥方。”
文帝聽了太醫的話,就知道是問保大人還是保小孩這個問題了,他略微思索一下,就道:“兩個都要保住。”
太醫們爲難了,按照阮沉魚這樣的狀態,莫說保小孩,就是保大人也是岌岌可危。
魏麗娟看出太醫們的爲難,上前道:“按皇上的意思做,本宮進去,勸說妹妹幾句。”
文帝聞言,狐疑看了魏麗娟一眼,魏麗娟回了文帝一個笑容。
文帝放心了,就讓魏麗娟進去。
產房裡,濃重的血腥味飄散在空氣裡,魏麗娟用帕子掩住自己的鼻子,走到牀前。
阮沉魚一頭汗水,臉色蒼白,躺在牀上,一動都不動,活像一具屍體。
魏麗娟的目光掃向了她的下身,下面隱隱有血水流出來,速度極爲緩慢,卻足夠消耗阮沉魚的性命。
“沉魚,你怎麼樣了?”魏麗娟輕聲細語問道。
阮沉魚聽到魏麗娟的聲音,睜開眼睛,狠狠剜了魏麗娟一眼。魏麗娟見她還有心思瞪自己,心就放下了一大半。
“怎麼?恨我?”魏麗娟輕笑,眼裡一片冰冷。“比起你對我做的,我做的又算什麼?最多就是給你添堵罷了。唉,可憐你肚子裡的孩子,這麼小,就得跟着你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