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回 暗諜夜影

也那軍艦隊,面對高羅心腹侍從官的叱罵,已然束手就擒的夫拓強按心中恐懼,依舊振振有詞道:“你血口噴人,你一定是與戛洛串通一氣,藉機奪我兵權,意欲對三王子不利,哼,天公地道自在人心,我夫拓絕非你等便能隨意栽贓。弟兄們...”

“啪!”夫拓的煽動言語被戛洛一巴掌打回了肚裡。這時,那位本是夫拓侍從的夷人在戛洛示意下,大聲說道:“夫拓,你就別再裝腔作勢了,你背主通敵之事,早就被你自己的夢話給交代清楚了,而且,聽到的可不止我一人!”

“這...這...怎麼會,怎麼會,我一直很小心,怎會露餡在夢話上?”聽聞此言的夫拓如遭雷擊,畢竟未經專業培訓,本身也非堅韌之人抑或忠貞之士,而今面對戛洛等人的組合拳,心防終是失守,他再無抗辯,單僅在那似哭似笑的喃喃,“也,也就是,就是說,出發前我傳出的攔截船隊僅是故意透露給我,僅是詐敵之計?你等是何時發現我不對的?”

事實上,這夫拓正是“藤蔓”,原州胡一名小頭人,因有些小聰明,昔年又沒少被高氏盤剝,故而去年高羅還在奴民營時,夫拓被監察廳從奴民中挑中,許以諸多好處與善待家眷,作了監視乃至影響高羅的一名眼線。不想機緣巧合下,他不得不與高羅一同越獄,繼而成爲暗影埋在高羅身邊的一名重要細作,只是能力難免欠缺了些。

“哼哼,記住,下輩子不要再說夢話;便是實在管不住,也要管好身邊的人。至於別的,左右你也活不過今晚,就別浪費心思了。”戛洛冷冷道,心中卻是暗自大石落地。

畢竟,爲防打草驚蛇,復興社一直沒有抓捕與夫拓聯繫的陌生人,實無夫拓通敵的充分證據,而家眷境遇一說,不過是編出用來詐唬夫拓的招數。直到此時實施南下突襲,戛洛纔對夫拓攤牌,其實也是最終的審訊確定。好在不待套路用完,夫拓便已自行承認,倒是省了更多手腳,也確定了調虎離山計劃的順利。

至於夫拓敗露的真正起由,其實源自王子間的內部爭鬥,因爲夫拓那名親兵根本就是四王子一方的暗線。說來可笑卻碰巧,復興社遠未復國州胡,兄長高羅已開始打壓先他一步立足馬韓的四王子高濟,更傾向四王子高濟的戛洛等人自也暗中較勁,而身爲高羅重要心腹的夫拓也就被人重點關注監視,不想出於內鬥的監視行爲竟然探出了重大問題,這纔有邢晨的一番設局。當然,這等密芯戛洛絕不會公開。

明暗不定的火光中,戛洛掃視船頭一應神情各異的軍將,醞釀一下情緒,半自真心憤怒,半爲震懾軍心,他轉向夫拓,森然冷喝道:“夫拓,你這個吃裡扒外、數典忘祖的賤人,華興賊毀我宗廟,佔我疆土,掠我民財,你卻甘心爲虎作倀。你枉顧三王子信任,枉顧族人養育,枉顧天神榮光,你還有何面目活在這世間...(此處省略千字)”

顯然,夫拓的細作身份既已昭然,也就應該正義審判以儆效尤了。一通怒斥下來,令戛洛滿意的是,一應出自州胡故國的軍將皆顯憤慨仇恨之色,軍心可用,而“大反派”更不出意料的展現了其紙老虎的懦弱本色。

只見夫拓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哀告道:“我錯了,我是畜牲,都是華興賊拿家人脅迫,我才無奈屈服的,我只是想讓一家老小不受虐待,不被分拆轉賣,過得好些,我是被逼的呀!求求將軍,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知道不少華興府內幕,我還可以繼續傳遞假消息,我還有用,只要饒過我這一次,我一定洗心革面啊。”

“家眷脅迫?愚不可及!像你這樣的外族小人物,便是幹得再好,也不過是華興賊人的一條狗,他們怎會信守承諾,善待你的家人?如今你任務失敗,更是假傳消息,就等着在地下與家眷相會吧。”滿意於夫拓的表現,戛洛卻絕不介意傷口撒鹽,更沒忘殺雞儆猴,“像你這等懦弱愚蠢之人,留下又有何用,正適用來祭旗,壯我士氣...”

或是不願接受戛洛的推測,抑或求活無望下的最後反撲,夫拓突然停止掙扎告饒,憤然反駁道:“誰說我的家眷會遭殃,簡直狗屁!人家華興府依法治府,各族平等,豈如昔日高氏那般獨斷專行、胡作非爲?哈哈,正因我只是小人物,爲了華興府送命的夷人小人物,所耗甚微,人家更沒必要食言而肥,更不會虧待我的家人,沒準還能混個英雄烈屬,澤被子孫呢,哈哈!”

夫拓並不知道,他的反駁之言不久後一語成讖,當然,這會他只想着破罐子破摔,過把嘴癮。抓住生命的最後時刻,他繼續開噴:“說什麼復國,說我數典忘祖,那只是高氏的國,我可是夫也那部,是女人被看上就得送給國王或王子玩弄的次等國人。高氏有什麼好,貪財好色,作威作福,除了那批上等貴族,我等小族之人從他們那裡得到過什麼好處?”

“哼哼,你等只需睜大眼睛,去樂島看看,便知如今各部落的普通族人,過得要比以往好得多,誰還願放着如今好日子不過,跟着高氏餘孽復國?”夫拓的話別有一番道理,倒令甲板衆人聽得面面相覷,原本對夫拓的鄙夷竟也悄然褪去。

“你這瘋狗,給我住口!且不說你所言乃一面之詞,先王縱有不是,也是我族之王,總比外族入主要好。哼,華興賊不過小恩小惠,欺瞞我族人爲其效力,卻強推漢俗漢語,長此以往,我族人遲早忘卻先祖,忘卻天神,與滅族何異,終歸非我同族,豈可屈從?”戛洛大怒,指戳夫拓腦門罵道。

“一派胡言!漢人雖提倡漢語漢俗,卻從未禁止我等語言信仰,反因條件改善令我族更好繁衍,何來滅族?還有,國乃萬民公器,有德者居之,華興府既能令我等安康富足,休養繁衍,緣何不可爲主?”夫拓早已豁出去了,當即語帶譏誚的回擊道,“我看你等纔是傻蛋蠢貨,自以爲正義,抱殘守缺、舉族爲敵尚不自知,不妨早點降了過安生日子,也省得整日跟老鼠似的東躲西藏,遲早玩完!哈哈哈...”

“噗!”一道寒光閃過,夫拓人頭飛起,笑聲也戛然而止。出手的正是戛洛,他一臉鐵青,暗自懊悔,本想憑大意訓斥夫拓,以收攏軍心、鼓舞士氣,不想夫拓竟然死前爆發,說出的道理連他戛洛這個高氏死忠都難以辯清。

戛洛自是不知,自己與夫拓方纔已經上升到了意識形態層面的爭辯,也是最爲激烈最易困擾的鬥爭!總算他及時意識到了不妥,乾脆徹底讓夫拓閉嘴。

“傳示各艦,選手祭旗!再傳令下去,此戰所獲,不論財貨女人,不論數量多少,皆歸軍卒自有!夫拓所部暫由我親自統帶,你等也各回各艦,繼續南下!”面露猙獰,戛洛語聲冷厲道。只是,看着一衆兵將神情中的若有所思,聽着他們並不高亢的應令,戛洛不得不承認,今夜自己剷除內間兼帶整肅軍心的意圖,算是僅僅成功了前一半...

再說那支殺往文明島的烏合艦隊。湖嶺寨旗艦,三位當家熱情相送宗生米之後,重新返回座艙,此時,艙中的酒水點心已經撤下,換上清茶淡水,點起嫋嫋薰香,更顯親和寧靜。

不過怪異的是,關上艙門,原本雍然爲首的大當家卻一改之前的老大做派,沒有坐上居中高座,而是主動坐上位顯平等的側席,更對二、三當家不無賠笑甚至諂笑道:“兩位兄弟辛苦了,待會還將大戰,不妨稍事小憩?”

然而,更爲怪異的是,大當家的善意奉迎換來的卻是二、三兩位當家一言不發的莫名凝視。大當家心中暗怒,卻也不敢發作,更是難免後悔。須知正是眼前這兩個迄今來路不明的當家,一年前帶着二十多名硬手尋上自己,捏着自己勾搭昔日大當家小妾的把柄,半是合作半是脅迫的攛掇自己窩裡反,幹掉了昔日湖嶺寨的大、二兩位當家。

結果,大當家自己確實如約做上了頭把交椅,湖嶺寨也得以飛速壯大,但靠的都是眼前這兩位新任的二、三當家,以及隱隱藏於其後的某個龐大勢力,而擴充的人手與財力也多掌握在這兩人的手中,他這個現任大當家的實力卻少有增長,幾乎淪爲打醬油的傀儡角色。

雖然一年來大當家沒少花心思正位奪權,無奈二、三當家身手極好,手下一幫隨衆也很扎手,平常更是做得滴水不漏,令大當家一直難有進展,想要抽身離去又委實捨不得湖嶺寨這好大基業。在弱肉強食的黑道上,事不如人的大當家也只得委曲求全,在有望將他們一舉扳倒之前,他能忍不能忍都得忍着。

想想今夜大戰就可能是個做手腳的大好機會,大當家眼底閃過一絲陰鷙,笑容不改,他依舊好言好語道:“兩位兄弟莫非對戰事另有見地,不妨直說,我一定洗耳恭聽,呵呵...”

繼續莫名的沉默,終於,在大當家笑容已變得僵硬的時候,二當家全善嘆了口氣,輕輕搖頭道:“確實另有見地,不過與你卻是再也無關了。”

大當家先是一愣,隨即臉色大變,難道最擔心的事竟會在此刻降臨嗎?他就欲拔刀跳起,可不待他直起身子,便覺全身酥軟無力,別說與人動武,怕是想要放聲高喊都做不到了。軟軟癱倒於地,大當家顫聲道:“你等何時下的毒?又要做什麼?”

二當家全善看了眼艙角的薰香,冷冷道:“十香軟骨散!我二人已服解藥,至於要做什麼,還用我說嗎,左右你惡貫滿盈、血債累累,遲早都有這一遭報應!”

大當家一臉死灰,語帶乞求道:“兩位兄弟,湖嶺寨早被你等掌控,你等想要我這位置說一聲便可,難道非要過河拆橋嗎?有話好好說,你等背後勢力那麼強,我哪敢不允呢?”

全善冷冷一笑,一邊走近艙門輕敲幾下,一邊說道:“原本沒想動你,只要你老實做個傀儡就好,可惜你有點聰明又不夠聰明,知道太多,且總喜歡做些給人添堵的小動作,估計剛纔也沒少琢磨如何利用此戰暗算咱們兩兄弟吧。哼,偏生我還需用這個身份很久,便用此戰陣亡的正當藉口,讓你永遠安生了。”

吱呀一聲,艙門打開旋即合上,從外進來一人。大當家一看,頓時咬牙切齒、火冒三丈,只因此人正是其最信任的一名貼身侍從,想來剛纔下迷香的便是這廝。

但不待開聲叱罵,大當家的憤怒瞬間復轉爲驚懼,因爲進艙之人伸手往臉上一抹,手中便多了一副精巧面具,而他的那張臉已不再是那名侍從,而是另一張年輕俊朗的臉,正屬監察廳現任探曹從事丐空空。

“對不住了,大當家!”這時,一邊的三當家上前一步蹲下,無視大當家的哀哭求饒,他雙手抱住大當家的腦袋,只聽咔嚓一聲,他已將大當家脖子扭斷。就此,湖嶺寨大當家成了文明島之戰的第一位陣亡賊匪。

“丐頭,等久了吧。不想宗生米那倭奴突然造訪,差點壞了我等要事。”一直少有言語的三當家對來人熱絡道,用的已是漢語,“對了,頭,幹嘛非要咱們主動幫那復興社招來宗生米呢?”

“老史,又多嘴了吧,注意規矩,不當問別問,少廢話!”丐空空懶懶道,雖是訓誡卻毫不令人反感。

沒再多話,丐空空走近大當家的屍體,一邊端詳面容,一邊在那副面具上捏捏搓搓。不一會兒,他停止手上動作,重新戴上面具,翻手從袖中掏出一面小鏡略作端詳,復又取下面具捏搓。如是三次,他對着鏡子滿意的點點頭。

隨後,三當家取下大當家的佩刀衣飾,托起大當家的屍體,將之塞入艙室櫥櫃。待到三當家完事回頭,發現艙中已又有了一個衣着相貌乃至配飾幾乎相同的“大當家”。

三當家一樂,不禁讚道:“嘿,丐頭,你這身易容功夫可真神,果然不曾辱沒令師神偷之名。只不過,若想扮得像,得再端點架子,對,眼神還得再猥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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