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回 由退而潰

突進突進再突進!朝鮮海峽,在狂鯊旗艦的悍然開道下,血旗艦列狂飆突進,兼而弧形變向,恰似一把剃刀,緊貼倭方左軍艦羣的左翼外沿,或撞或燒,陸續對上第七艘、第八艘直至最末的不知第二十幾艘的倭艦,將它們一一推入火海抑或碎入大海,霸道而兇殘的予以超度!

倭軍旗艦,遙看倭方左軍左翼外沿的一衆戰艦被火龍噴燃成團團烈焰,數十艘居於內側的戰艦也被點起簇簇大火,站臺上的倭軍軍將們早已目瞪口呆,精神恍惚,啞然一片。便是素來自詡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平糴堝國主,都渾然未覺自己的鑲金佩刀不知何時已脫手落地!

“啊!”突然,筑紫偉男平糴堝痛呼一聲,手捂胸口,一臉蒼白,緩緩癱坐,卻是這等打擊令其實難接受。

不過盞茶時間,僅僅一次插邊交手,倭方軍兵已經摺損了一成,這裡可都是他平糴堝麾下的主力家底啊!但這還不是平糴堝心痛癱倒的關鍵,關鍵是對方所用的根本不是一個層面的戰鬥模式,超絕的速度,雄壯的艦體,配以無堅不摧的遠程火攻,簡直可以玩虐倭軍嘛。

可以說,血旗艦隊的第一輪進攻已然重挫了平糴堝對此戰的信心,將他從掠奪敵艦壯大自身的九霄雲端,一把打落至大敗虧輸的地底泥潭,還是毫無迴旋的硬着落!他甚至懷疑,倘若就此下去,他將損失的定會遠過眼前這些,全軍覆沒也非不可能。

“國主,國主,您怎麼了!?還請國主珍重身體啊!”平糴堝的痛呼也驚醒了身邊正爲戰況而目瞪口呆的一衆軍將,衆人忙作一團,搓揉的搓揉,詢慰的詢慰,七嘴八舌的哭喪一片,“國主,我等知曉您心疼麾下將士折損,可正值大戰之際,您怎能倒下,沒有您英明指導,我等如何是好,何以挑起大局啊?”

紛亂之間,本算體壯的平糴堝已經有所恢復,他一把推開前來攙扶的親兵統領,再度站起,舉手製止了衆人的騷動,繼而咬咬牙,沉聲令道:“立刻傳令下去,左軍分散擾阻敵軍,右軍掩護中軍,所有艦船全速東返,目標壹岐島!”

東方三四十里之外,即是方圓二十多裡的壹岐島(也即後世有名的倭寇島),及其附屬島礁,那附近不利血旗艦隊高速機動,且因海貿通路之故,壹岐島上還有着筑紫方國的水軍營寨。平糴堝的軍令明顯就是認栽敗退了,難免顯得突兀,總算虎威猶在,仍被立即傳達執行。

所幸,方纔倭軍爲了二度合圍血旗艦隊已然掉頭,這下乾脆再加把勁,直接東逃便是。只苦了那些傷亡慘重的左軍,都被燒得心驚膽戰了,卻還被丟車保帥,奉令上前擾阻血旗艦隊,豈非趕鴨子上架,能心甘情願的積極送死嗎?

“誒,看那邊!有幾艘船的火被撲滅啦!”沉肅的倭軍旗艦上,忽有倭兵手指左軍方向,興奮的叫道。

平糴堝等人連忙看去,果見些許火勢原本不太大的倭船已然熄了火,卻是那些倭兵不願前追血旗艦隊作死,爲了磨洋工而小心翼翼的繼續滅火,就此不屑努力的澆滅了火勢。本來嘛,血旗軍的神火油又非真正的神仙之火,自身燒完了,初始勁頭過了,剩下尋常的木料燃燒,只要有人閒着耐心澆水,自有可能被撲滅。

“哈,某之前就說了,漢人沒有什麼妖火,僅是火油特殊些,厲害些而已!”膽氣略壯,平糴堝氣色轉好,再度履行導師職能道,“宣諭全軍,漢人並無妖火,無需懼怕!”

“國主英明!”“國主英明...”平糴堝的分析猶如指路明燈,立刻恢復了一衆軍將的信心,小村正二帶頭擁護,餘者紛紛附和,望臺上再現鬥志昂揚。

當然,也有鬥志昂揚過頭的軍將,不免擔心自家國主被小挫搞得心智迷失,就勢請命道:“國主,咱們雖挫一陣,但兵力依舊遙遙領先,既然漢人並無妖火,那還有何可懼,又何必退兵?再說,如此撤了,平田生所部兩千精兵就丟在對馬島了?”

“敵方火攻兇悍,且高速靈活,此去對馬島尚有二三十里,沿途折損必重,且即便大軍抵達,岸有血旗步軍封堵,水有血旗艦隊奔突,內外夾擊之下,屆時我軍上島者還能剩餘幾何?”撫胸喘了幾口粗氣,平糴堝長嘆一聲,這才狠聲道,“爲救平田生兩千人,非要多搭五千甚至上萬人嗎?至於對馬島,待得破解漢人戰法,日後自有機會!”

說來平糴堝雖有井底之蛙之嫌,卻絕非庸才,以他在倭島小戰不斷練就的眼光,即便漢人的火油並非什麼妖火,己方此戰也根本沒有機會獲勝。若再鏖戰下去,只要對方主將頭腦沒壞,多點耐心,繼續局部割裂,一口一口的吞食,蛇吞象絕非幻想!

眼見還有軍將躍躍欲試,平田生厲聲訓斥道:“軍令已下,勿需多言!我方不可與之在此茫茫洋麪無謂糾纏,當借壹岐島附近島嶼暗礁,限制敵方機動,以我軍兵力優勢,或可戰而勝之,至不濟也可保住主力...”

一家歡喜一家愁,當平糴堝無奈決定退兵之際,結束第一輪攻擊的血旗艦隊上下,則一邊暫離對敵,一邊歡呼雀躍。儘管以往演習中見識過神火乃至火龍噴的威力,儘管已經得知呂翔憑藉火龍噴在竹漁村以弱勝強大破也那艦隊,但回望倭方左軍的一片火海,他們猶自難以置信自身如此輕鬆便重創了倭軍艦隊,簡直不要太爽!

“傳令下去,全軍右轉調頭,再度佔據上風位!傳令右曲秦栓軍侯,率部隔絕敵艦騷擾!傳令各艦立即自檢維修,更換損毀部件,儘快恢復戰鬥狀態,並由各曲將人員傷亡與重要船損情況上報。”狂鯊旗艦,走上望臺的宋灤按捺興奮,沉聲喝道。適才交手,血旗一方雖然大展神威,但船體、船帆、明輪乃至人員方面自也難免損傷,卻須緊急維護處理。

“稟校尉,樂南守備曲來報,戰死八人,傷二十一人,落水失蹤一人,金槍主艦明輪損壞兩個,正予緊急更換,不影響戰鬥!”

“稟校尉,我左軍左曲來報,戰死三人...”

當血旗艦隊在倭軍東南方向重新掉頭之際,各部損失也已統計上來,傷亡百餘,除了一艘走舸起火中度受損,餘艦皆無大礙,且傷損多出自守備水軍。畢竟雙方並無靠幫肉搏,倭軍的反擊無非是些威力不足的箭矢、火箭乃至火弩,面對遠爲高大的血旗艦船,面對堅固密實的諸多防護,面對一幫玩火爆表的血旗軍卒,其戰果委實不堪。

“臥槽!這樣光賺不賠的水戰才叫過癮,這才叫彪悍人生嘛,老子以往在徐州水師裡簡直都是白過了,哈哈!”縱然宋灤已有心裡準備,也因己方重大斬獲下的戰損之輕而震驚,心中更爲自己之前的小心謹慎敢到羞愧,若是方纔一早分兵兩路,第一輪的戰果還能再擴大許多,再往後敵軍可就不會乖乖排隊等燒了呀。

“校尉,敵艦主力並未理會我等,其中軍與右軍似在加速東去!”這時,親兵屯長驚聲道,“他們不會這麼一下就要逃了吧?直娘賊,弟兄們還沒爽夠呢!”

宋灤等人忙循聲看去,果然,倭方艦隊並未再次傻乎乎的撲來,而是以殘損左軍爲牽制,原本的右軍則兵分兩路護住中軍的左右兩翼,在血旗艦隊的北方直接橫切,東向偏南而去,分明是打算就此脫離戰場,不跟他們玩了。而且,倭軍艦羣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密集排布,正在行進中逐步調整爲更爲鬆散的“川”字陣。

“不好,對方這是打算放棄對馬島,前往壹岐島避戰了!原還打算與之向着對馬島一路糾纏一段,爲主公包抄艦隊多爭取些時間,不料卻是打得狠了!”宋灤臉色一變,不無懊惱道,“平糴堝這廝倒也頗有決斷,看清雙方差距,察覺事不可爲,扭頭就走,卻給我等留客平添麻煩啊!”

平糴堝的果斷撤退確會給血旗軍造成麻煩,若是預定中的包抄沒跟上,叫其逃回壹岐島,再想殲滅他們,就不似在這片海域進行水戰這般容易,代價也將大得太多。偏生爲了在此埋伏夾擊平糴堝主力,一個時辰前,平糴堝路過壹岐島時,預定先取壹岐島的包抄隊伍別說攻島,還不知在哪遠遠躲着呢。

“鄧參軍史,速速啓用海東青,將此地軍情向主公說明,懇請水軍伏兵加快包抄,我部也將盡力糾纏敵軍!”拍了下腦門,宋灤頗有點無奈道,“對了,遣出哨船,也將此地軍情知會對馬島孫督率一份,讓步軍弟兄們就別傻等了。”

皺着眉頭,宋灤邊思忖對策邊掃視戰場,恰聽鄧元應了一聲,驀然想起他之前出過合理建議卻未被自己採納,宋灤便隨口詢問道:“先不忙走,敵軍似欲南下逃竄,我方正面攔截傷亡必重,任其逃入壹岐島又恐錯失戰機,鄧參軍史可有良策?”

說來血旗各軍的參軍史一職,在去年大整軍的規劃中,本爲參軍署謀部下派軍中的軍師角色,位高權重僅次於軍政主官,但基於血旗軍謀略人才缺乏,如今的下派參軍史皆屬見習試用人員,僅有建議和彙報等虛權,更未設置主戰營一級參軍史,故而他們尚還不受重視,更多淪爲書佐角色。

鄧元先是一愣,旋即微微一笑,不假思索道:“校尉,以屬下觀之,敵軍艦船僅有半數堪爲快速戰艦,令半則爲慢速民船,想來民船用於承載登陸對馬所備的近萬步軍,其水戰控船也必生疏。敵艦急於脫逃,又要防備我方,二者極易脫節,此乃敵軍最大破綻,也是我軍最大機會。”

“我軍可仿狼羣戰術,分兵多股,打擊敵方快船爲次,重點當是多用拋石機抑或少許走舸,伺機襲擾敵方中軍民船羣,便可嚴重干擾民船,從而遲滯敵軍整體,甚至令其分崩離析!”見宋灤欣然點頭,鄧元說得愈加順溜,“其實我軍無需急於殲滅每艘艦船,更無需陷入糾纏搏殺,僅需毀其帆槳,令其無從逃脫便可。終歸我軍有勝無敗,只要敵艦留在這片海上,便難逃我軍之手。”

“好!便依你所言!”宋灤哈哈一笑,從善如流道。鄧元的意見雖非萬全,卻是目前的最好辦法。這位見習參軍史參臨戰之際觀察仔細,思維活躍,倒真是個隨軍軍師的好苗子。

心中一動,宋灤呵呵一笑,衝鄧元眨眨眼道:“鄧參軍史,本校尉意欲抽調八艘走舸暫編一支分艦隊,用於襲擾敵方民船,阻滯敵方中軍,一時卻苦於沒有合適校官指揮,此方略乃你所出,不知可敢擔此重任?”

這分明就是投桃報李送大功勞來了,鄧元大喜,忙行禮應道:“謝校尉栽培,屬下敢不用命?”

當下宋灤不再猶豫,依照鄧元的建議,傳下道道命令。血旗艦隊旋即兵分五路,安海左軍的左右曲與樂東守備的水軍曲各一路,宋灤旗艦攜相對稍弱的樂南水軍曲爲一路,另有交割完事務的鄧元攜八艘抽調走舸爲一路,以羣狼驅羊的風姿,氣勢洶洶的再度撲向一心撤離的倭軍艦隊。

五路血旗分艦隊猶如五條蛟龍,在倭軍艦隊的外圍左衝右突,輔以連串的神火打擊,並不斷往裡奔突。愈加鬆散的敵艦雖然應對火燒輕鬆了點,卻也更難阻擋狂鯊金槍爲首的艦列衝撞,想要遏制血旗分艦隊們的肆虐橫行,卻只能越忙越亂,越亂越忙。

“砰!”“砰!”“嗚嗚嗚...”“咻咻咻...”“嗖嗖嗖...”“噗噗噗...”撞船聲、拋石聲、火弩聲、噴火聲、箭矢聲,尤其是倭軍兵卒們的慘叫聲,再次響徹了這片海域。

恰似步卒在大草原上遭遇騎兵,明明人數遠遠領先,偏生打不着騎兵;想要撤離,卻被騎兵不時撲上來一通撕咬。此刻的倭軍艦羣,正是陷入這等窘境,打不成又走不利落,而本就紀律缺缺的他們,則在不覺間愈加混亂,也愈加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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