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原子非就打算再接再厲,繼續去顧家廝纏,大人物們都看着呢,自己住着人家的豪華宅院,吃喝穿戴都是上乘,能不好好賣力地表現嗎?說起來那位呂夫人對自己的態度還是不錯的,只恨那顧明陽狗眼看人低,每次看見自己就吹鬍子瞪眼,全不給個好臉色。
這樣想着的原子非完全忘記了他就是一個臭不要臉的騙婚者,還指望人家給他什麼好臉色?他把自己當做腳本戲曲裡被勢利眼岳家看不起的那些落魄書生,以爲自己終有揚眉吐氣的一天。卻忘了那些人是真的有婚約在身,而他沒有,他是用無賴無恥的行徑在爭奪顧綺羅。
原子非洋洋得意沿着牆根兒往街上去。剛拐過巷子,就見巷子口一人抱拳當胸站在那裡,今日風有些大,將此人身上的黑色斗篷和一頭被金環束住的長髮吹得獵獵飛舞,更襯托出對方的不凡氣勢。
因爲陽光的關係,原子非看不清對方面孔,只是下意識裡一陣氣悶,暗道哪個不懂規矩的?跑到這裡顯擺來了,你以爲你是誰?拿出這麼個不可一世的樣子,我呸!
等走到近前,看清對方不過是個少年,且面孔氣質均是出色之極時,原子非心裡便大吃了一驚,下意識就覺着這少年看上去年齡不大,但絕對是個自己惹不起的人物,於是側了身子,儘量靠着牆邊,就打算從這少年身邊路過。
“原子非。”
卻不料竟從少年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原子非愕然看過去。正對上少年那比刀劍還要銳利的兩道目光,他身上不由打了個哆嗦,臉皮一陣發緊。好像被那目光看出兩個窟窿似得。
幾乎是眨眼間,原子非就知道這耀眼少年的身份了:年紀輕輕便能有這樣氣勢,又如此俊逸,連眼光都似乎能殺人的男人,除了那位名揚天下的少年戰神之外,還會有誰?
於是原子非就不敢動了,目光也立刻移向別處。雖然他很想努力地挺直胸膛,但事實上他的身子卻更加佝僂了,如同一隻大蝦米一般。口中喃喃道:“幹……幹什麼?你……你要幹什麼?”
如此宵小,竟然也妄圖染指綺羅?
蕭江北一瞬間就覺着怒不可遏,身上殺機涌現,恨不能一劍把面前那個猥瑣卑鄙的混蛋給捅死。
“你……你要幹什麼?”
百戰殺神憤怒之下涌出的真正殺氣。又豈是原子非這樣的小人能夠抵擋得住?只見這沒用的傢伙一屁股坐倒在地。扯着嗓子便大聲尖叫起來:“殺人……殺人是犯法的。”
“爺,二爺息怒啊,別忘了當日大姑娘的話。”
小橋原本是躲在牆邊看熱鬧,哪想到自家主子不過喊了對方名字,就又怒髮衝冠了,因連忙大着膽子衝出來,卻也不敢上前,好在這主子頭上還有一道緊箍咒。那就是顧家大姑娘。
果然,一聽見這話。蕭江北身上的殺氣微微收斂,他厭惡的皺了眉頭,用看癩皮狗般的目光看着地上的原子非,冷冷道:“滾出京城,我饒你狗命。”
原本這次來見原子非,蕭江北是想擺事實講道理,讓這個陰險小人知難而退。他知道對方身後有大靠山,所以他想讓對方明白:不管你有多大的靠山,在我這個不講規矩的人面前,都護不了你,而且我有足夠的不講規矩的資本,但你沒有。
他覺得這樣就應該可以讓原子非抽身事外了,哪成想對方竟比他想的還要不堪一百倍,以至於蕭江北根本懶得和他多費脣舌,丟下一句威脅後,便轉身離去。
事實證明,蕭二公子雖然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甚至很有智謀,但他對人性還是不太瞭解。
他以爲像原子非這樣不堪一擊的窩囊廢根本都不用自己出手,也沒有資格讓自己和他多費口舌,只是一句殺氣十足的話語就足以讓對方屁滾尿流的離開京城。卻不知一個底層的陰險小人眼看富貴在手的那種貪婪瘋狂,絕不是你拿刀在他面前晃一晃就能讓他明智退避的,甚至有可能你一刀砍下去,他也要死死抓着那虛無縹緲的進身之階不肯放手。
蕭江北今日的所作所爲,的確讓原子非恐懼,但這種恐懼卻很快就轉變爲瘋狂的嫉恨和不甘,以至於原子非在地上坐了半日,直到一雙眼睛都發紅了,方纔慢慢站起,握着拳頭繼續往顧家而去。
如果是顧綺羅,她就不會犯這種錯誤。不得不說,蕭江北雖是戰功赫赫,但從見識和對人性的瞭解方面,卻實實在在是比不上自己的這位未婚妻。
“姑娘,二……”
守在亭子外面的春雨還不等通報完,就聽見蹬蹬蹬腳步聲響,顧綺羅扭頭看去,正好看到蕭江北邁上最後一個臺階跨進亭中。
“綺羅。”
低沉略帶嘶啞的聲音滿是極力壓抑着的激動,電視劇裡情不自禁的擁抱卻並沒有發生,到底蕭江北在顧綺羅面前還是非常剋制的,不想給她半點輕薄感覺。
“來了?快坐,我們時間有限,長話短說。”
顧綺羅也不拖泥帶水,站起身輕施一禮,然後請蕭江北在自己對面的石凳上坐下。
“你不肯見我,我以爲你生氣了。”蕭江北大大鬆了口氣,心上人不是生氣的模樣,這讓他放心不少,但還是忍不住要確認一下。
“胡說,我生你氣做什麼?”溝通果然是大問題啊,不過大半個月沒見,顧綺羅發現自己竟有些不能理解蕭江北的腦回路了,在古代鬧出這種事情,生氣的難道不該是男方嗎?雖然這樣對女方並不公平。
“這樣艱難的時候,我竟不能在你身邊爲你分憂,真是太不應該。”蕭江北心疼的看着顧綺羅:“看看你都憔悴成什麼樣了?”
“別說瞎話了。”顧綺羅咬牙:“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憔悴了?明明我吃得好睡得好,今天早上杏花還笑話我臉都圓了,你莫不是特意說反話來諷刺我變胖了?”
蕭江北嚇了一大跳,連忙把頭搖的撥浪鼓也似:“我怎敢諷刺姑娘?胖了好,胖了纔好。”
“胖成水桶好什麼啊?”顧綺羅扶額,懶得再和蕭江北說廢話,略略整理了一下思路,便擡頭正色道:“情況你都瞭解了,我只問你,你……會不會放手?”
放手?蕭江北愣了一下,但旋即明白過來,面色一沉,他冷聲一字一字道:“我說過,誰敢搶你,我和他誓不兩立。再敢糾纏,一刀宰了。”
守在亭子口的小橋和春雨都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暗道殺人狂魔,哦不,少年戰神的想法果然霸道。
“好歹你也是戰神,被人稱作文武雙全有勇有謀好不好?怎麼一碰到難題,就只知道殺殺殺?”
顧綺羅恨鐵不成鋼的看着蕭江北,卻見他微微一笑,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沉聲道:“那種渣子,殺了最好,一死百了。”
“人家是了了,可你要有多少麻煩?”顧綺羅瞪了蕭江北一眼,接着道:“好,我不和你廢話了。只要你不放手,我亦是寧死不屈。別激動,我這是誇張的修辭方法,一個卑鄙小人就想要我的命?我遲早會讓他後悔的腸子都青了。這件事我已經有了計劃,你只需要幫我兩個忙。”
這纔是他的女人該有的膽氣和性子。蕭江北看着顧綺羅的目光瞬間溫柔的如同能滴出水來,說出的話卻是殺氣凜然:“你說,我做。”
“第一,不許去找原子非,我不許你爲一個人渣動怒甚至是惹麻煩。”顧綺羅豎起一根手指,嚴肅說道。
於是蕭江北的目光就變成了她熟悉的那種無辜和爲難,難得少年戰神也有結巴的時候:“那個……說晚了,今天早上……才見過。”
“你不會把他殺了吧?”顧綺羅驚叫,聯繫蕭江北剛剛說的話,她的臉都發白了。
“一條癩皮狗,還不配讓我的劍染血。”蕭江北不屑一顧的冷哼一聲:“我只是在那裡一站,他就差點兒尿了褲子,所以日後他應該不敢再廝纏了。”
顧綺羅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暗道還好還好,總算這廝還保持着理智。不過她當然不相信原子非會被嚇住,對方現在明擺着是有靠山,爲了榮華富貴,他們一家人顯然是連半點臉面良心都不要了,又怎麼可能會輕易放手。
“不要高興得太早。”顧綺羅搖搖頭,認真往蕭江北頭上潑了一盆冷水。然後低頭沉吟了一會兒,方擡頭道:“如果他真的害怕了,從此後不再糾纏,那自然最好。可一旦他仗着背後的勢力繼續胡攪蠻纏,你也不用動怒,幫我第二個忙就好。”
“什麼?”
蕭江北當然不會拒絕,然而在聽到顧綺羅湊到他耳邊說的話後,蕭二爺的臉色不禁都鐵青了。
“一定要這麼做嗎?那就是一條癩皮狗,也值得你這樣大費心機?”蕭江北咬着牙問,心裡想着這不會是愛人對自己的考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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