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姝笑着點點頭,然後就當着傅鴻吟的面,將自己的身影完全隱藏進了一片矮草叢裡。
傅鴻吟朝矮草叢打量了一圈,見季雲姝隱藏的很好,這才快速閃身離開。
躍過佛雲寺後院的一處高牆,入眼的依舊是漆黑一片,只是這片漆黑之中,隱約能看到後院的幾間禪房矗立在那。
傅鴻吟在暗處靜止了片刻,然後就徑直朝旁邊的一棵倚牆而生的大樹摸了過去。
樹葉層疊之間,一個身僧袍的和尚正盤腿坐在樹杈中間,他時不時探頭朝不遠處的一間禪房看過去,見禪房安靜無聲,沒什麼異常,就再次靠回樹身,閉目養神。
可就在他再次閉上眼時,一顆人頭悄然從他右側的暗影中伸了出來。
和尚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在某一刻突然睜眼,可下一瞬,他就渾身僵直不敢再動。
脖間刺痛,明顯是有什麼正懟在上面,和尚睜圓眼睛想朝身側看上一眼,但脖子上的刺痛瞬間加深,他嚇得連忙小聲說道:“哪位好漢?有事直接嚴明。”
“說,那間禪房內究竟有什麼?”傅鴻吟冷着聲問道。
和尚遲疑了一瞬,接着快速說道:“那裡面關着一個和尚,就是、就是這佛雲寺的主持、慧光。”
傅鴻吟朝禪房方向看過去一眼,再將目光落向和尚時,面具後的那雙眼睛似有寒光閃過,接着他就將摁在和尚脖子上的銀錐拿開,提着和尚的胳膊,將人從後院牆頭,帶了出去。
“你怎麼還帶着一個人回來?是佛雲寺的和尚嗎?”遠遠看到傅鴻吟拎着一個光頭和尚進了樹林,季雲姝就連忙跑了過去。
她抓住和尚的垂下去的下巴就看了看和尚的臉,這時就聽傅鴻吟說道:“寺內把守的人太多,我只能先帶回一個假和尚問問情況,走,我們先下山。”
不等季雲姝反駁什麼,傅鴻吟就先提上假和尚往山下走,等到兩人距離佛雲寺有些距離,他才停下,將假和尚弄醒。
假和尚剛睜眼,看到面前蹲着一個姑娘,下意識就目中泛狠要先下手爲強,可下一瞬他就感覺到胳膊鑽心一疼。
看到胳膊被一根銀色錐狀物紮了一個血窟窿,假和尚強忍疼痛,微微轉動頭,這纔看到眼前還站着一個男人,想到剛纔問自己話的也是一個男人,假和尚不由咬牙問道:“二位是來救那羣和尚的?”
傅鴻吟將手摁在季雲姝肩上,示意她後退一些,然後他自己蹲在假和尚面前,伸手將那隻銀錐從假和尚的胳膊上拔了下來。
假和尚疼的滿頭大汗,但他看着面前的人,不知怎麼的就心中生寒,不敢還手。
“我想知道佛雲寺現在的情況。”傅鴻吟看着假和尚,目光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一字一句,一處細節都不能少。”
話落,他神色未變,目光未挪,手中剛剛纔從假和尚胳膊上拔下的銀錐,已經再次扎入了假和尚大腿。
假和尚疼的躬起了身子,緩和半天才強撐着將發生在佛雲寺的事情,從頭到末交代了一遍。
“……你們是救不到人的,那慧光、那慧光已經被挑斷手腳經絡,全然就是個廢人,你們帶他走,只會驚動其他人。”假和尚歪倒在地,漲紅的臉上浮現着一絲得意,但緊接着他的這點得意就僵在了臉上,因爲那隻讓他痛不欲生的銀錐,已經精準無誤的刺入了他的心口。
看了一眼已經死了的假和尚,季雲姝對傅鴻吟道:“慧光本身的功夫就不差,他現在肯定傷的很重,不然也不會如此安靜的任這些人關着他。”
傅鴻吟一時沒說話,待過了片刻,他才從假和尚的屍體上收回銀錐,然後攬着季雲姝的肩,朝山下走。
季雲姝一頭霧水,但看到傅鴻吟的神色似乎不太好,也就暫時沒有多問。
又是過了半個時辰,兩人才重新回到客棧,傅鴻吟自行去樓下尋夥計送了一些茶水吃食上樓,待夥計將東西送來,離開,他纔看向季雲姝,開口道:“佛雲寺內應該還有其他被關的和尚,只是有一點我不明白。”
他已經摘下面具,微微皺起的眉,讓人一目瞭然。
季雲姝盯着他看了片刻,這纔不解道:“不明白什麼?”
傅鴻吟擡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垂下頭,緩緩說道:“按照你之前說的,皇宮裡的那個是假慧光,先不說佛雲寺和假慧光的事情,皇后是否有參與,單單新帝周溱要隨同這羣和尚一同祈福,那他的命勢必就會捏在這羣和尚手裡,可如此一來,假慧光存在的目的,最有可能的一種就是控制周溱,掌控風國朝政,可若是這樣,他們殺了慧光不是豈不是更好,又何必留下這個把柄在這裡,讓旁人過來調查。”
說到這,傅鴻吟突然眼眸一亮。
季雲姝本就一直看着傅鴻吟,見他身色不對,便連忙問道:“是想到什麼了嗎?”
傅鴻吟沒回答她,只冷笑了一聲,自顧說道:“看來假慧光的用意不止周溱,還有我們。”
季雲姝已經完全聽不懂傅鴻吟在說什麼,她正想追問,就看到傅鴻吟朝她這邊看過來。
“今晚你早些休息,佛雲寺的事情,我們明天再說。”傅鴻吟淡淡說了一句,然後就拿起筷子開始吃東西,就好像剛纔的情緒波動,不是發生在他身上。
季雲姝心中有很多疑惑,可就在她緊盯着傅鴻吟看的時候,心裡也同時明白,若是傅鴻吟願意告訴他,剛纔就不會直接岔開話題,所以現在就算她追問,也未必會問到什麼。
識趣是一個接受過現代文明的人的一種本能,所以季雲姝也沒再問,只低頭吃着東西,等到吃的差不多,再任由傅鴻吟自行離開。
次日一早,季雲姝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日上三竿,意識到自己起晚了,她連忙穿衣洗漱,到隔壁傅鴻吟所住的房間敲了敲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