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靈禹派的薛晴嗎?”阿醜問道,她沒有大聲叫嚷,反而壓低了聲音。
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薛晴點點頭,仍然死盯着阿醜,沒放鬆警惕。
“老天保佑,我竟然遇到你了,你,你先別緊張,我是跟你站在同一立場的。”看薛晴警惕的樣子,阿醜忙說。
“說說看,怎麼個同一立場法兒。”薛晴問道。
阿醜伸手在自己臉頰的地方摳着,很快那裡起了皮,她捏住那裡將一整張麪皮都撕了下來,原本那張長滿痘痘的奇醜無比的臉被揭掉,露出一副俏麗的面容:“我知道你在找靈樞劍譜,我知道靈樞劍譜在哪裡,你不要殺我!”
薛晴心中詫異,她在找靈樞劍譜這件事應該很少人知道,因爲很少有人知道靈樞劍還有一本靈樞劍譜,要不是閻溟透了口風,薛晴也不知道,因爲連峒籌那樣的人也不知道靈樞還有一本劍譜。薛晴將袖裡劍抵在阿醜的脖子上:“我很有興趣和你繼續談話,前提是你不要耍花招,如果你想要爲冥域獻身,我也成全你。”
“大玲,啊不,薛晴姑娘,我是這世上唯一知道靈樞劍譜在哪裡的人,如果我死了,邪魅神功將天下無敵,我知道閻溟拋棄了你,你很恨他,我和你一樣恨他,不,我比你更恨他,我想你和我一樣都不想看到他逍遙的樣子!”阿醜說着,眼中真的有恨意。
薛晴確實恨閻溟,雖然阿醜搞錯了她恨閻溟的原因,她還是很有興趣聽她說下去:“哦?靈樞劍譜在哪裡?”
“原來那天你翻書房不是在偷東西,是在找靈樞劍譜?”阿醜回想起了一點事情,說道。
“是,快說,靈樞劍譜在哪裡。”薛晴的袖裡劍抵得更緊了。
“你找錯了地方,就算你翻遍冥域所有的書房也不可能找到靈樞劍譜,因爲,靈樞劍譜根本不是一本書。”阿醜認真地說道。
“什麼?”薛晴吃了一驚,劍譜不是書,難道跟九陰真經一樣血腥烙在人皮上?
“閻溟讓我家破人亡,我易容混進冥域就是想找機會殺了他報仇雪恨,我知道他武功很高強,我不是他的對手,我雖知道靈樞劍法的下落,但我手中沒有靈樞劍,又沒有武功底子,學了也沒用,你不一樣,我早就聽說你很厲害,你學了靈樞劍譜,一定能打敗閻溟。”阿醜眼中熱切地說。
易容可以改變容貌,謊言可以改變話語,但是眼神總是騙不了人的,但這一切太突然,薛晴還是做了最壞的打算,把她當成騙子來看,但她的話又將薛晴至今爲止的困惑都作出瞭解答。
“我不信你,你的話太離奇。”薛晴坦白地說。
“嘿嘿,也是,”阿醜傻笑了一下:“要是我,我也不信,才五歲大就被扔去喂狼的小孩怎麼會活下來,還有命易容回來報仇,這是天不亡我,天又讓我遇到你,閻溟他必將被碎屍萬段。”口中說道閻溟這個名字,阿醜都會咬牙切齒。
“讓我相信也可以,不管靈樞劍譜是寫在什麼東西上的,拿給我看,我就信你。”薛晴說道。
“靈樞劍譜不是文字記錄下的東西,”阿醜說道:“閻溟也在找靈樞劍譜,他雖然是近百年來將邪魅神功修煉到最高層的人,他還是會怕,怕真的有人能學會靈樞對他造成威脅,冥域早就被他翻遍了,他也沒找到靈樞劍譜。”
“靈樞劍譜不在冥域裡?”
“劍譜當然在冥域裡,不在這裡又會在哪裡,只不過,不會有人想到那東西會是劍譜。”阿醜說道。
易容到冥域當侍女,這本就不是什麼友好的舉動,如果不是那張臉在這裡沒有容身之地,誰也不會想頂着一張不是自己的臉,薛晴在情感上是相信阿醜的,對閻溟懷有恨意的人不少,對閻溟懷有恨意又會了解靈樞劍譜所在的人,就只有一個了,阿醜不會是和冥域的前任域主有關係吧。
“你不信我也沒關係,你臉上的人皮易容之術是淚姬的獨門絕技,她會幫你混進冥域,你與她一定關係匪淺吧?她的話你會信吧?帶我去找她。”阿醜說道。
薛晴將袖裡劍抵在阿醜後背的要害處,用袖子擋住,與她一起去找淚姬,淚姬正在房中小憩,看到薛晴和一個奇醜無比的姑娘一起來找她,心中很是新奇,屋中濃烈的香氣讓薛晴很難受,她推了推阿醜,讓她快點,好趕緊離開這個讓人不舒服的房間。
阿醜揭下臉上的麪皮,朝淚姬喊了一聲:“二孃。”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十年,那個被扔到漠荒中喂狼的小女孩已經長成俏麗的少女,容貌還是有着十年之前的影子,只是那雙眼睛再也不是會跟在女人身後喊“二孃,二孃”的清澈,那雙眼睛中有仇恨,有疲倦,有哀傷,也有決心。
“惜歡。”淚姬的嘴角微微上揚,喚道。
薛晴將袖裡劍收起來:“你們真的認識?”
“冥域上一任域主的獨生女,惜歡。”淚姬像是介紹似的看着阿醜說,不,現在應該稱她爲惜歡姑娘了。
“真高興,二孃你還記得我。”惜歡微微笑着說,但是看起來也沒有多高興。
“冥域上一任域主的女兒麼,那我可以相信你了。”薛晴說道,閻溟對冥域上一任域主,也就是他的授業恩師一家所做的事人盡皆知,既然是苟且活下的孤女,對閻溟的恨意絕不會比她少。
“那很好,你跟我來。”惜歡牽起薛晴的手說道。
淚姬慵懶地躺在牀上,掀開牀頭香爐的蓋子,添了一把香進去,沒想到惜歡還活着,還把她教的易容術練到如此程度,如今她還找到了靈禹派的怪女人,這兩人聯手要鬧出怎樣的一場戲,淚姬笑着,她很期待。
惜歡翻出一個瓦罐子,和薛晴一起搬回房間去,薛晴打開罐子貼着圓口往裡面看,嚇得她一P股跌坐在地上,裡面兩條奇肥無比的蟲子,一條大些,一條小些,蠕動在一起。
“你不是說這裡面是靈樞劍譜!”
“這就是靈樞劍譜,”惜歡說道:“世人都以爲劍譜就一定是書籍,所以從沒人能找到靈樞的劍譜,因爲靈樞的劍譜不是書,而是蠱。”
“這東西就是蠱?”薛晴又直起身子往罈子裡看,蠱字的上半部分是蟲字,因爲大部分的蠱都是以蟲爲載體,只是:“就算靈樞劍譜真的是蠱,要怎麼學?這蟲子會教人劍法?”
“這裡面的蟲子雖然是兩隻,其實是一個蠱,大的那只是母蠱,小的那只是子蠱,冥域創派教主的夫人雖是來自中原的斷劍山莊,來到漠荒後卻成了煉蠱高手,她以中原的造劍之術造出了靈樞劍,又以漠荒的蠱術將靈樞的劍法煉成了蠱,這對子母蠱是控心蠱的一種,鑽入人的心中,中了母蠱的人自然而然就會習得靈樞的劍法,所以,同一時間只可能有一個人會使用靈樞劍法,因爲蠱只有一個,靈樞的劍法不能傳招,只能傳蠱。”惜歡告訴薛晴。
“所謂子母蠱,子蠱又有什麼用?”
“小的這只是子蠱,那位教主夫人會將靈樞劍法煉成蠱,而不是寫成劍譜,本就是因爲她根本沒想將這套劍法傳給後人,她留下靈樞劍,又留下這個蠱,全都是爲了自己的趣味而已,控心蠱是蠱中最可怕的一種,因爲它們能感知到人心,靈樞的劍蠱是給情侶一起使用的,一人用母蠱,另一人用子蠱,先用母蠱,後用子蠱,兩人必須是相愛的,若用子蠱的人並不是深愛使用母蠱之人,母蠱會馬上噬掉寄主的心,劍蠱一旦使用,非死不得取出,如果有朝一日,使用子蠱之人不再深愛使用母蠱之人,母蠱依然會馬上噬掉寄主的心。”
這是什麼?真情大考驗麼?薛晴看着壇中的子母蠱,不禁毛骨悚然,這蠱就算被世人所知,又有幾人敢嘗試?何嘗可知身邊佳人是真心愛你?又何嘗可知他會永遠愛你?未來充滿未知,又有幾人敢將自己的命交給未知。
“玲玲玲玲玲玲玲玲玲玲玲玲玲玲……”鈴聲大作,那是冥域四處懸掛的警鈴的響聲,那些鈴鐺很少會響,只有在冥域之主有極其重要的事情要宣佈的時候纔會響起,冥域中所有人,所有的侍女和所有的侍衛都要到殿中集合。
惜歡從地上站起來,將薛晴也拉起來,兩人也要趕去集合才行,警鈴的響聲意味着閻溟會要極大的要事宣佈,會是什麼事情,兩人心中充滿着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