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沒等她開口，我下意識的先點頭。或許，我潛意識裡對她不設防，認爲她不會害我吧！
“別跟霍...霍徵硬碰硬了。好嗎？”林晚月滄桑着目光看着我，像是怕我不答應似的，差點還伸出手來。她眼皮耷拉下去，也沒多看我一眼。只低垂着腦袋，自己喃喃的說：“他那個人啊，心又狠，又老謀深算。你年紀還小，又衝動，害怕，我真的害怕！”
她面向着外面馬路的方向。我看不到她的目光，我卻知道，當她說起霍徵的時候，她眼底裡的溫柔是做不得假的。雖然她說她也知道霍徵的心狠手辣。但是初戀就是初戀吧，愛之深恨之切，這樣的溫柔，跟面對我的時候是不一樣的。
她還愛他嗎？或許吧。不然爲什麼思緒要爲了她而波動？
我淡淡的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你放心，不用你說，只要他不試圖招惹我。我纔不會跟他來硬的。”
林晚月皺着眉看似對我的回答滿意，但她也沒有辦法，最終終於放下了心，舒了一口氣。
“我在他那裡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剛離開北京的時候，我每一天都在等他回來找我，但是，他沒有。”林晚月復又看着我，似乎是自言自語的呢喃道。
我聽了，卻當沒聽到，我越過她，向外面走去。我給不了她答案，沒有人誰能給得了答案，愛情這個東西，我也是搞不懂的。
我走到馬路上的時候，晚上八點多的時光，華燈初上，正是一天最熱鬧的時候。林晚月還想跟我說點什麼，但是，到最後，她什麼都沒有說。
她要送我，我以現在太晚拒絕了，我說我打車也挺方便，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彼此的心情都有波動，總之，她沒有再堅持。
目送着林晚月的車子遠去，我站在路邊等車，出神的望着路燈下自己的影子。
忽然，一個細長的影子向我這邊走來，我一看就不對勁下意識就想躲開，然而，那個影子卻攔住了我的去路。
“蘇爾，今晚沒吃飽吧！”霍徵的聲音，在這樣的夜晚裡特別的綿長。“走，再去吃點怎麼樣？”
“不了。”我頭也不回，直接就拒絕了他。
“還是吃點吧！”霍徵想也沒想便趕走了一輛剛停下來的的士，替我做了決定。
說實話，剛剛霍徵坐對面我的確一點胃口都沒有，還好他現在挺有自知之明。我知道他要真的堅持了我肯定甩不開他，索性也懶得再糾結了，只回過頭去看他：“好，你說去哪？”
我們去了附近的一家甜品店，這時候雖然說不上晚，但也快九點了，有些店關了門，我不知道霍徵這樣的人竟然也會來甜品店，但既然他提出了，我就沒有拒絕。
進了裡面，他貼心的幫我點了一杯熱牛奶並幾樣小點心。
“來，喝這個。”霍徵的笑容特別的和煦，他眯眯眼看了看我，又把目光放在杯子上，漫不經心的說：“牛奶，有營養，還是熱的。”
我明白這大約是特意給我準備的，我的胃也叫囂着，急切的需要些溫暖的東西來填充。我想了想，也沒有矯情，就接過來了。
我接過來喝了一口，只覺得甜甜的，霍徵看着我喝了，臉上的漫不經心才放開了，化作了無謂的笑容。
“我忽然覺得你說的有些對。”他點了一杯紅茶，跟我碰了個杯，也不等我答應，一邊喝，一邊呢喃道。
我知道這是跟我說話，我愉快的喝了大一口牛奶，我說：“我不懂你什麼意思。”
“你怎麼會不懂，剛剛不是伶牙俐齒的嗎？”霍徵嘴角帶起一抹苦笑，低垂着腦袋，淡淡道：“我想，或許我真的不明白，我的兒子們幸不幸福。”
這個問題我也沒有答案，我搖了搖頭示意這個問題我不知道，霍徵卻看了我一眼，又說：“榮家丫頭這次做得過火了上面都有所耳聞，或許，我該考慮下要不要保下阿希了。”
一聽到他說的這話，一聽到霍黎希的名字，我的眉毛一跳。他卻皺眉看了我一眼繼續說：“其實，拿阿希去賭明天，我是捨不得的。畢竟，當年選擇把阿希送回深圳孟家，那他就是我心中最疼寵的小兒子，我便希望他肆意張揚長大的，說真的，拿他配榮家丫頭，我捨不得。”
這是霍徵第一次跟我講這樣類似於真情流露的話，我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作秀。我忽然想起最後一次見到霍黎希的時候，那時候，在我的病房裡，他被綁走之前，還跟霍黎曙吵了一架，就兄弟倆誰纔是被疼愛的這個問題。
我知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這個問題我一點也搞不懂，我搖搖頭，問出了我一直很想問的那個問題。“明明霍黎曙纔是在北京長大的，按理來說，霍黎曙纔是榮傾真正的青梅竹馬，爲什麼霍黎曙不是榮傾的選擇？”
“你不知道？”霍徵詫異的盯了我一眼，搖了搖頭道：“阿曙曾經娶過妻子，但後來難產去世，榮家是不會允許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二婚的男人的。”
我覺得有點吃了一驚，我從來不知道，霍黎曙身上竟然還有這樣的故事。
其實我們並沒有談什麼實質性的話題，大多數時候是霍徵在說我在聽，我從未想過看似高冷的霍徵竟然還有這樣話嘮的一面，我也從來未曾想到，對霍徵厭惡的我，竟然耐性這麼好的一天。
談話的尾聲，霍徵漸漸的把話題引到林晚月身上去，他問我林晚月過得好不好，在試探過我對他們的過去是否知情以後，他開始肆無忌憚的在我面前流露出對林晚月的悵惋。
談話結束的都快十點了，我走出門的時候，只覺得一陣冷風向我灌來。我並不是很舒服，下意識的攏了攏肩膀，沿着外面的馬路還沒走兩步，聽到了跟在了我身邊的喇叭聲。
“需要我送你嗎？”霍徵靠邊停下，搖下了車窗問。
“謝謝，我叫了車。”我指了指路口的方向。
霍徵的笑容有一點點的失落，但還是說：“那好，好好照顧自己，回去了早點休息，晚安。”
我莫名的看着夏楠的汽車尾煙消失在視線裡，收回了自己的思緒，然後向出租車走去。
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點半了。這在外面跑了一天，也真是夠累的，洗洗就早早的睡了。
這一天之後，我與林晚月就沒有再聯繫過，忽然就陷入了難言的冷戰中。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們這樣的冷戰，是因爲我生了她的氣，還是她生了我的氣，總之，她沒有理會我，我也忽然沒臉去聯繫她，我們之間忽然的陷入了一種默契的互相不打擾的窘況。
近一個禮拜沒有聯繫了之後，我坐不住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我只知道，自從懷孕以後，溫情和蘇菲都沒時間陪我，大多時候都是林晚月陪我，我的生活中一沒了她，我還真不習慣，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開始如此的害怕寂寞。
這樣想着，我也趕緊就行動了起來，我打車去了林晚月家，在小區門口的花店裡買了一束花，等我到了她家，用她給我的備用鑰匙打開門，卻發現客廳裡沒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出去了。
我放下花，猶豫是坐一會兒還是趁早回去的，然後我卻是在這個時候，聽到了屋子裡吟哦的聲音。
因爲太過安靜，林晚月的聲音在這一片的空曠裡，是那樣的響徹心扉。
我覺得自己有些面紅耳赤，一方面有些尷尬，一方面轉念一想又想明白了，是哦，林晚月才四十四歲，正是四十如虎的年紀，我這個半吊子的閨女，憑什麼又要要求她一個單身美貴婦圍繞着我轉，而放棄自己的大好人生呢。
我躡手躡腳的剛想轉身走開，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男人的聲音，低喘的聲音，是那樣的熟悉。
“多年不見，你還是這樣熱情。”霍徵的聲音婉轉中帶着風情，我面上一僵，似乎有點難以將這個粗喘的霍徵，與在我面前一本正經的霍徵聯繫起來。
我覺得我自己好像被驚到了，我僵硬的站在那裡，忘記了走開，而此時，我聽到林晚月他們繼續說道：“呵，徵哥哥，說得你不愛似的。”
林晚月嬌嗔中帶着軟糯，這樣的段數，是我真心學也學不來的。
我覺得自己有些難堪，說我自私也好說我矯情也罷，當我習慣了林晚月對我的好，當我真心的把林晚月當成自己的母親來看的時候，我發現，我有些無法直視她與別的男人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
我用力的撫上自己的眼睛仰躺在沙發上，彷彿這樣才能聽不見他們說的那些話似的，然而，那些牀頭的情話，還是一聲聲的，傳入我的耳朵。
“小月，還是你讓我最舒服。”
“小月，你走後我就沒有女人了你知道嗎？”
“小月，我知道那時候是她對不起你設計你。”
“小月，你過得好嗎？我很想你，我第一次看你就挪不開眼了你知道嗎？”
“小月，我知道的，知道你無法拒絕的。”
...
屋內的兩個人，忘情的翻滾，我想他們或許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情話被我這個晚輩聽了個精光。
我輕輕嘆了口氣，爲了避免尷尬我覺得我還是先走開比較好，然後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聽到了林晚月的聲音。“徵哥哥啊，我就蘇爾這麼一個孩子了，阿希那事，你打算怎麼辦呀？”
霍徵不知道說了什麼，林晚月不依的嬌笑着嘟囔道：“恩，既然阿希和榮傾要吹，蘇爾也懷了孩子，要不，你將計就計讓阿希娶了蘇爾怎麼樣？反正，只要阿希不回去從政，娶個什麼樣的妻子其實沒多大關係。”
霍徵又說了什麼我沒聽見，接下來我只聽見嗯嗯啊啊的聲音，我知道自己現在立刻走路的，但我卻該死的挪不動腳步。
從前的我認爲林晚月是顧忌無聊了逗逗我纔對我好的，可是我沒想到，有這麼一天，爲了我的問題，林晚月竟然再次承歡於霍徵的身下。
她是愛我的嗎？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