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傻子,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面前說我蠢,我也不會再深深的相信。霍黎希沒有隱瞞我。
想到那日凌美引我去她的病房然後說的那些話,我隱約也猜到大約於凌美有關。
凌美?想到這個女人我就頭疼。我恨得連牙齒都是痛的。
想到這裡,我猜現在大約也不是我犟的時候,我收起了自己的滿身戾氣和對榮梵的懼怕和恨意,迎頭望向他,鬆軟了語氣說:“你能告訴我。他到底瞞了我什麼嗎?”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榮梵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事一樣。俊逸的臉上寫滿了玩世不恭。“妹妹。有沒有告訴你,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有多少要跟我聊天我都不樂意,你現在要我回答你的問題。你有沒有想過。作爲回報,你能給得了我什麼呢?”
這個問題還真把我給難住了。
的確,榮梵那麼有錢,那樣貴重的身體。的確是多少想跟他聊天都搭不上話。他還願意跟我多講兩句,這真的是奇蹟。
可是,我又給了什麼呢?我什麼都沒有,我給得了什麼嗎?
我擡眸去看榮梵,只見他姿態囂張,高昂的下巴寫滿了不可一世。我搖頭苦笑。攤了攤手淡淡道:“請問你一個問題多少錢,我買你三個問題。”
他不屑的挑眼來看我,臉上氤氳着嘲諷的笑意,我也不管他有沒有回答我,只按着自己性子飛快的問道。“他現在在哪裡?他爲什麼要跟我結婚?他跟凌美到底有沒有關係?”
這就是我的三個問題,我在等他的回答,我深深相信他肯定是知情的,畢竟以他們現在兩人都恨不得弄死對方的狀態,他們對對方應該都是非常瞭解的。
然而,我千算萬算,卻獨獨算漏了一點。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他好笑的看着我,囂張的臉上是明晃晃的爲難。“你能出得起什麼價?你以爲我缺你這點錢?”
好吧,我真的無言以對。
這下我相信了,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會告訴我,他之所以告訴我,只是想我知道這事,然後看着我擔心捉急而已。或者,在他無法立刻報復霍黎希的情況下,折磨我就是一種樂趣。
我的手在身側用力的捏成了拳頭,我被甩了,我真的很生氣,然而,我一點辦法都沒有,甚至連質問的權利都沒有。
我呵呵冷笑兩聲,我大聲的吼他,我說我什麼都不問了,請他放開我,放我下車。
“放你幹嘛?放你下車去等死?”榮梵冷笑的看着我,他說話的時候一點都不客氣。
我的目光隨着他的方向望過去,暴雨傾盆,電閃雷鳴,這樣下去的確是不太安全。
但是,在我心中,在這個人車上更不安全。
我也什麼都不管了,不給我下車我就哭着鬧着,我說我要走,我不問問題了,我要下車去找人,他幾次喊我安靜下來我都沒聽,最後他終於怒了,也妥協了。
“好,我這就帶你去死個明白。”他哼了一聲,用力在方向盤上打了一下,然後插了鑰匙熱了車子,他的車子在滿是積水的馬路上飛快的跑了起來。
我坐在後座上,即使我身上被毛巾給包了起來,但還是一陣陣的寒冷,並且我摔下樓梯時候摔破皮的地方現在搞得火辣辣的痛,很不舒服。
我雙目無神的望着外面暗黑的天際和飛快倒退的樹影,聽着暴雨打到車上噼啪的聲音,我舔了舔乾澀的嘴脣,只覺得自己一天都沒怎麼吃飯喝水,脣瓣幹得痛。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我的這個動作,緊接着在開車的人卻又不瓶水丟了過來,緊接着,又一件西裝丟了過來。
我喝了水,然而,那件西裝我沒穿。
我不會不記得榮梵和霍黎希敵對的身份,就算我現在我是不得不在這輛車上,我也有我的尊嚴和底線。就算是我凍死,我也不想穿帶着榮梵體溫的衣服,更何況現在是在夏天,雖然有點冷不是很舒服,但還不至於冷到那裡去。
我一言不發的將衣服扔回去,我聽到了榮梵冷笑的嘲諷:“哼,矯情。”
好吧,我承認我就是矯情。
榮梵最後帶我去了我跟霍黎希住的那個別墅,別墅裡黑漆漆的,很明顯沒人。他借我手機給霍黎希打電話,但是霍黎希沒接。
他又帶我去了霍家大宅,這一次,仍是沒接。
最後一次,像是早有準備,早已知道我面臨什麼結局似的,他帶着我,去市中心的一處高檔小區。
我當時還以爲他要帶我去他家,我當然不肯,我撲打着就要下車,我說我絕對不會讓他如願,最後他怒了,也笑了。
“你以爲你會對你動手?你也不看看,你現在醜得令人髮指。”他冷笑着加快了車速,嘴角的笑意不減:“老實呆着吧,等到了你就知道我要幹嘛了。”
果然,他的話語成了現實,我果然很快就知道他帶我來做什麼的了。
他的車帶着我進了這個小區,還沒下車,他將車子就那樣隨便的停在路邊。
我搞不懂他要做什麼,我剛想鬧,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朝某個方向一指,嘴裡叫道:“你看你看,出來了,好巧。”
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我懵了。
我努力睜大微微近視的眼睛,終於看清,這個女人,就是跟我無數次交鋒,卻始終無緣面對面見一面的女人--凌美。
我看到了一整天沒有看到的霍黎希,現在正攬着凌美的肩膀,撐着把大傘從單元裡出來。
霍黎希一手撐着傘,一手護着凌美,胳膊向凌美那邊傾着,自己的半邊肩膀都露在外面。
我想了很多,做了很多的心裡準備,可是自從被求婚之後,我卻壓根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這樣的情況會怎麼辦。
我的眼淚,刷的流下來。我做夢都沒想到,我的未婚夫,竟然真的陷在了那樣畸形的感情裡走不出來,竟然找了個這麼個相貌不如我,年齡比我大,甚至身體也不如我乾淨,身世也不如我光彩的女人,爲什麼呢?只因爲她長得像凌美嗎?
霍黎希有沒有想過,既然他已經對我求婚,就要爲我負責,他現在的這種行爲,已經等同於出軌了呢?
他找了凌美,這樣的境況,比找了個年輕漂亮的女大學生,更難以叫我接受。
我這麼笨,他那樣對凌美小心翼翼,他是否還記得我,記得今晚是我回深圳的日子,是否還記得要送我去機場,。
凌美在我身邊潛伏了那麼久,她把我耍的團團轉,而我,竟然還同情過她。
我的心,疼的快裂開了。我高估了我自己,我真的沒那麼堅強。狠狠的抓着自己的衣襬,握緊了拳頭,眼淚噼裡啪啦往下掉。
看着淚流滿面的我,榮梵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我還是在諷刺:“蘇爾啊,看開點啊!如今社會,世風日下,那麼多女人一看到有錢男人就貼上去,男人又有幾個能忍住不偷腥呢?即使一個兩個能拒絕,次數多了,還真的能次次把持住嗎?所以啊,我早就勸你丟了他跟着我,你不願意,現在看着吧,這樣就好了咯?”
他的安慰比不安慰還要可怕,我哭得更厲害了,榮梵遞過面巾紙,嘆氣:“哭什麼哭,這樣的男人,有什麼好哭的。”
“你懂什麼?你又沒真心愛過。”我很用力的吼道,難受極了。
“哪個女人年輕時候沒愛過個把人渣,哪個人渣年輕的沒愛過個把好女人。”榮梵比我吼得更大聲,將方向盤拍得噼裡啪啦響。
這樣一鬧,我也給鎮住了。哪個女人年輕時候沒愛過個把人渣,哪個人渣年輕的沒愛過個把好女人。是啊,對,真的很對。
我愛過個把人渣,而霍黎希,恰恰就是愛過好女人,最後又遊戲人間的花蝴蝶、浪子。
看到這個生活環境、成長經歷、教育程度甚至行事風格都與我截然不同的凌美,我梗得都說不出話來,我怒火中燒,頭腦也不冷靜了,滿心的傷心與憤怒。
縱使再溫婉沉靜,縱是再溫柔沉默,可是當時,那個殺人的念頭都有了!
你找誰不行?居然找了個這麼個噁心的女人?非要犯了禁忌?
我今晚都要走了,你非要如此對我嗎?就算真的要偷人,也不能等等,等我走了看不到了再偷嗎?想想我曾經跟凌美耀武揚威,頓時覺得自己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我又糾結,又無奈。我的腦子裡,亂成了一團。
我胡亂的拍着車門,我說我要出去,榮梵卻只冷笑的抱着胳膊,一看都不看我,也不動手給我開門。
我想朝外面大喊,卻發現隔得太遠,霍黎希根本就看不到我。
我趴在窗戶那裡,卻發現車子貼了膜,外面的人大約也看不到裡面。
我滿身絕望,我眼睜睜的看着,看着他們肩並肩的進了小區超市。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從超市裡出來,這一次,霍黎希右手撐傘,左手提着個巨大的購物袋,而凌美,一手搭着霍黎希的手腕,一手插在自己兜裡。
他們那樣肩並肩,凌美笑得很甜,而霍黎希的臉上,也帶着溫潤的笑意。他們倆就像生活了多年的老夫妻似的,甚至比同居一年多的我還要有默契。
忘了,他完全的把我給忘了。
我又哭了。
臨進單元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我,我忽然看到凌美回過頭來,朝着我這邊的方向看了一眼,笑了一下。
門緩緩的關閉,我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我想起凌美曾經給我發的照片,發給我的霍黎希在家做飯的照片,我想霍黎希或許給她做過很多次,要不然他逛超市購物的時候不會這樣輕車熟路。
想到被我天神一樣捧着的男人,在別人面前就下了凡塵,頃刻之間見分曉,我又輸了,輸的很慘很慘。
“現在看清楚了?想明白了?”榮梵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擊着方向盤,面無表情的看着面前的雨,淡淡的說道。
我只用力的縮了一下鼻子,沒有吭聲。
他回頭瞪了我一眼,眼裡滿是不屑。“呵,這樣就哭了,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