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覺得自己心被撕裂了一樣,握着水果刀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緊,陷進肉裡面都不知道。直到鮮血涌出來。聽到身後人的尖叫,我才知道,哦,我受傷了。
蔣東玥看着我苦兮兮的樣子。滿面的擔憂,她猛地撞開霍黎希,像看一個敵人一樣。她將我的手指直接塞到嘴裡吸了吸,顧不上乾淨不乾淨。
等我們包紮好的時候。客人已經來了不少,如我所想象的一樣,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是這個城市富二代的圈子。
我刻意的迴避着霍黎希。然而我又不由自主的追逐着他,我無奈的發現,一整晚的時間裡,沈云溪的視線都跟着他。
我覺得自己的心很痛。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落到這一步,我以爲我們彼此惦念重新相遇時一定會走到一起,但現在我才知道,還有一個詞。叫做現實。
音樂響起,舞會開始了,而我全無興致。
第一支舞理應是我,我稍稍猶豫便鼓起勇氣把手伸向他,我在給自己賭,我告訴自己,在愛情面前,就讓我不要臉一次吧!
然而,他拒絕了我!
“我不會跳舞。”他冷冷的別過頭,保持着冰山一樣的姿勢,不再看我。
場面頓時有點尷尬,其他人可能是看出了門道,周嘉易不知道又從哪冒出來,救場似的對我伸出手:“蘇小姐,可以邀請你共舞一曲嗎?”
我被霍黎希急得快要爆炸的思緒這才收回神智,我緊緊抿着脣不讓自己看起來太狼狽,我甩了甩腦袋努力的不想去理會霍黎希的抽風,我對周嘉易點點頭,說好。
周嘉易舞跳得還不錯,我不是很熟練他也很快把我帶入了角色,他趁勢在我耳邊說起了從前上學時候的事兒,我差點都快忘記了從前我與周嘉易的認識,那時候還是在學校,百年校慶的交誼舞,領舞的是我們兩人,我是新入學優秀學生代表,他是已畢業返校的優秀畢業生。
那時候多年輕啊,還沒有被摧殘啊,那時候的我,多簡單快樂啊!
“小爾,真的是我對不起。”見我漸漸眯起眼睛快要進入狀態,周嘉易的手順勢在我肩膀處揉了揉,溫柔笑道:“那時候我真的是不知情,我知道你爸出車禍了,但我不知道有那麼嚴重,那時候我剛好有急事要出差到外國去,我叫人多給你點錢,想着等我一回來就去找你的,可是我沒想到,事情竟然那麼嚴重,而我爸爸,竟然揹着我說了那些話...”
年代久遠的往事再次被提起來,當初的絕望還歷歷在目,我一點都不想提起這些,我掙扎着要推開周嘉易,他卻把我摟得更緊,他貼着我,溫柔而低沉的聲音,繼續又說:“在太陽島那次,我也不是不想救你的,可是那時候我家正好遭受重創,爲了救活我家我連哀求人的事兒都幹得出來,那些人來頭大我根本就不敢得罪,所以...”
“所以,你最愛的仍舊是你,不是我,是嗎?在你心中,我是可以犧牲的,是可以用來換取利益的,是嗎?”我再也不想聽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我用力推開周嘉易,在他怔怔的目光裡,繼續說:“周先生,一切都過去了,你看我學業退了賣也賣了,當初最難熬的時候都過去了,現在說什麼都是過去了。”
“當初我對你沒有情深似海,所以結束的時候並沒有過多的難過。”我抱着胳膊望着他冷笑:“周先生,你現在已經搭上了沈云溪小姐,我恭祝你,順利成爲蔣家養女乘龍快婿,而我,我已是一雙玉臂千人枕的雞,哪怕搭上了蔣家,也改變不了我高級雞的事實,所以,你別再對我說情話,也不要再惦記我了。”
周嘉易嘴巴張了張,似是有些落寞,末了又有些激動的衝上來說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我攤開手掌豎在他跟前,冷漠的打斷了他。“過去的都已過去,時至今日說什麼都是多餘,就裝作從來不相識,再見吧,這是我們最後的體面。”
說着我便沒心思再繼續跳舞,我走到吧檯那邊拿了杯酒,剛喝了一口,目光又在舞池裡找到霍黎希。
剛剛跟我說不會跳舞的男人,現在正摟着沈云溪跳得開心。他們站在一起的時候很和諧,男人高挑修長,女人清新可愛。
我從來不知道霍黎希華爾茲跳的那麼好,可笑的是我們從來沒有過共舞的機會。
我坐在角落裡,像一個看客一樣,看着我心愛的男人和在我的打扮下豔光四射的情敵,愉快的跳着醉人的舞蹈。
一曲終了,大家都拍手稱好,甚至還有人招呼着再來一曲。
沈云溪白嫩的小臉上顯示出醉人的酡紅,不知道是因爲燈光還是因爲羞澀,我看到霍黎希優雅的手伸向她,做出了邀請的姿勢。
樂曲換了,畫風一轉,他們跳起了探戈。除了一開始的幾個舞步跟不上節奏之外,很快,他們之間就和諧了起來。
他們的搭檔真的是天衣無縫的,他們的舞蹈和他們的人一樣,登對。驚豔了全場。
我坐在那裡發呆,然後,我看着那個平日裡低調沉默的男人,跟個騷包的孔雀一樣,來者不拒的跟前來邀請的女人舞了一曲又一曲。我內心酸澀着,我從來沒有過與他共舞的機會,而我悲哀的發現,我竟然連這點自信都沒有了。
我想沒有人不知道他的身份,我也不知道有幾個人不是懷着別有用心的目的去邀舞的,我更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霍黎希就是在這一天,成功的爲自己打響了迴歸深圳圈子的第一課。
上至少婦下至美少女小蘿莉,他傲嬌,他有錢有才有貌,他能幹,他身邊的追求者趨之若鶩,他,也不再是我的唯一。
我將滿腔的心塞咽回肚子裡,從座位上站起來,想出去透透氣。才走到宴會廳門口,卻看到一個蔣德輝帶着個高挑清瘦的男人,向這邊走來。
擦肩而過的時候,男人瞟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我不知道這男人是什麼意思,我當然不認爲他是看上我了。
“蔣總,這就是你的女兒嗎?不是很像你呀!”我聽到男人開口講話,口氣有一絲目空一切的驕傲。字裡行間的,不像南方人,倒是有點北方口音。
“不是,這是乾女兒,不是我女兒。”意料之外的,蔣德輝賠笑道,彷彿這男人來頭很大似的。
我沒有再細聽,轉身走了出去,我去蔣家花園走了一下,在花園裡吹了很久的冷風,才稍稍發散了心裡的怨氣。
再回來的時候,我看到兩個人推搡着,爭吵着向這邊走來。我蹲下去,用矮灌木叢遮住自己,我不想偷聽別人講話的,可是現在這個突然的情況,我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怎麼回事啊,你把他帶回來幹嘛,那個太歲,要是得罪了他可不好辦呀!”聽聲音我聽出來是林晚月,不過聽她這焦急的樣子,我感覺她說的就是剛剛那個年輕男人。
“我也不想呀!應酬上遇到,偶然聽說霍少在這,他非要跟過來,我有什麼辦法,他還豪氣的送了一輛跑車給東玥做禮物,我怎麼敢不帶他來!”蔣德輝爭辯道。
越聽越懸乎了,我感覺這年輕男人就是財大氣粗,跟霍黎希也關係匪淺,而且聽起來還是個來頭不小。
“他的東西你怎麼也敢收啊,我的天啊,這可怎麼辦!”林晚月幾乎都要哀嚎了。
“沒辦法,要我說,咱家新開盤的那樓,留一套回給他算了!”蔣德輝聲音都有點顫抖,聽起來很惆悵。
我窩在這裡,更覺得訝異了,蔣德輝生意做得不小,在外面也算是呼風喚雨的,我沒想到他還能怕得了誰,可是現在看他抖索的樣子,我愈發覺得他帶來的那個男人根本就不能惹。
他們的聲音漸漸遠去,直到確定他們都不在了,我才擡起頭,揉揉發酸的腰,想要回到屋子裡面去。
沿着小道走到樹下的時候,我卻猛然被人從背後捂住,然後,有人拖着我來到修剪過的灌木叢裡,將我扔在地上。
我迷茫的擡起頭來,正好看到居高臨下盯着我的男人。
他很年輕,也很帥氣,不,不是奶油小生的那種帥氣,而是英氣夾雜着戾氣的帥氣。
“你就是蘇爾?”他昂着下巴指着我,高傲的語氣裡滿滿的都是不屑。
我確定我才第二次見到他,我確定我之前沒有得罪過他,可是,我卻不知道這個年輕男人囂張的跋扈的臉,他滿臉滿眼毫不掩飾的厭惡與仇恨是從何而來。
他長的很好,可他全身散發的氣息讓我不寒而慄,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看一眼就覺得恐怖的人。
他將我扔下來了就不再行動,我忐忑的等了很久,沒見他有所行動,於是自己爬起來,準備進到裡面去。
我當然不會跟傻白甜一樣要跟他理論,有時候比起自己的安全來面子並不是那麼重要的事,我懂得權衡。而且,這個男人來頭不小,就連蔣德輝都得捧着,我不敢保證我惹怒了他他會不會搞死我,如果他要搞,估計沒人救得了我。
我站起來之後,前後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衣裙,沒發現有什麼痕跡,縮了縮肩膀,往屋子走去。
就在我以後,我要逃脫自己的恐怖的男人的時候,他卻扯了我一下。我竄的很快,他扯我的力氣也很大,他扯得不是我的上半身,而是我的裙襬,這樣一來,我裙襬上的紗都被扯掉了。
我冷不防他還要來這麼一手,都嚇壞了,不想跟他正面對上都得對上,我定了定神,轉過身來,做出高冷的姿態,面無表情的問:“這位先生,你是要幹什麼?”
“林晚月爲什麼沒有認你?”男人一句話,卻讓我一屁股墩兒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