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封閉的心,突然打開了一個缺口,壓抑許久的內疚悲傷在這一刻全面爆發。
溫蘭緊緊抓着她的衣襟,放聲大哭,肆意流淌的淚水,很快便浸溼了她的衣衫。
許是悲慼的情緒太濃,司徒卿的眼睛也不禁流過酸澀,伸手輕撫她的背,讓她痛快的宣泄。
就在今天,這孩子失去了她生命中的一座山,再也找不回來了。
“哭吧……等哭完了,把眼淚擦乾,別讓親者痛仇者快!”
在場的其他人,也受到了感染,都不忍地別開眼,默默拭淚。
“司大哥……幫幫我吧……”
她的聲音低而顫抖。
這個剛正堅強的少女,第一次做出這般脆弱的姿態,不勝可憐。
眸光晃了晃,司徒卿終是點頭。
“好!”
聲音很輕,卻慰籍了他人心……
風乍起,落葉吹滿地。
一通發泄之後,溫蘭終於漸漸平復了情緒,然而,她卻依舊跪地不起,默默往火盆裡燒着紙錢。
司徒卿知道她要爲她爹守靈,便也不再相勸。
溫靈由於悲傷過度,體力不支,司徒卿便點了她的睡穴,留下盛龍照顧着,自己則帶着陌天磊與陳伯離開了靈堂!
臨走前,她又回頭看了溫蘭一眼。
就見溫蘭安靜地跪着,表情十分平靜,只是那雙紅腫的杏眸卻溢滿了悲傷。
不知爲何,此刻她的神情讓司徒卿覺得莫名的熟悉,好似在什麼時候見過!
悲傷……
司徒卿突然腦中一炸,臉色驟變,霍然轉頭看向陌天磊。
這悲傷的神情,她確實見過!
此時此刻,在溫宅的另一處庭院中,一位中年男子正走進容氏的屋中。
這人的容貌與容氏有幾分相像,身形高大,容貌算得上俊朗,眉目之中還隱隱泛着暴烈戾色,一看便不是簡單人物。
正坐在牀邊拿冰敷臉的容氏,一見來人,立即撲身入他懷中,慟哭流涕,“大哥,你可得爲妹妹做主啊!”
此人正是容氏的孃家大哥,容金川。
容金川急忙將她拉開,待看到她紅腫變形的臉,怒聲頓起:“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傷你?”
“還不是那倆賤丫頭帶回來的人!”容氏低泣着,紅腫的臉皺出猙獰的表情,愈發的慘不忍睹,“他們一回來,不由分說就把我給打了!”
“是那個盛龍?”容金川眸光一戾,難怪昨日他派出的兩人一直未歸,原來刺殺失敗了!
“不是他,又來了兩個人!”容氏想起那人當時狠厲的眼神,還覺得心有餘悸。
“哼,不管再來幾個都沒用,現在死鬼已經沒了,這溫家還不是咱們說的算!”容金川冷笑一聲,眼底閃過冰涼狠厲的光,“那東西你找到了沒有?”
“沒有!”容氏蹙眉搖頭,一臉幽怨,“也不知死鬼把東西藏哪去了,我把家裡翻遍了也沒找着!”
“那你可得抓緊找,金主已經等不及了!”容金川叮囑道,轉念一思,嘴角勾起陰冷笑意,“那倆丫頭不是回來了!死鬼身前那般疼愛她們,說不定她們知
道東西藏在哪!”
容氏眼睛一亮,頓喜,但下一刻卻又垮了臉,“她們身邊現在有人,想動她們可不容易!”
“那有何難!”容金川陰惻惻一笑,眸中滿是狠辣之色,“明着不行,那就暗着來!”
日漸偏移,轉眼又是夜幕降臨時。
此刻,司徒卿正拽着陌天磊,拖往無人的角落處。
“喂,喂,快放開我,你這傢伙又發什麼瘋……”陌天磊被她強大的手勁拽着掙脫不能,只得哇哇大叫。
“啪!”
司徒卿突然一把將他摔在牆上,猛地伸手拽住他的衣領,那冷冽犀利的目光,看得他毛孔悚然。
陌天磊渾身一抖,頓時熄了聲,只覺後背陣陣發涼,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又招惹到她了!
“你給我出來!”司徒卿冷凝着他的眼,一字一字從牙縫中蹦出來。
出來?什麼意思?
陌天磊一臉莫名奇妙,可不待他詢問,就覺腦袋一沉,隨後意識開始渙散。
黝深如潭的眸色開始迅速消退,很快便染上了月華般幽亮的銀光。
圖蘇垂眸看了眼自己被拽的衣領,眉梢微挑,“喚我何事?”
“砰!”
迎接他的卻是一記當鼻暴拳,瞬間揍得他鼻血橫流!
“既然你都預見了,爲什麼不說?”司徒卿揪緊他的脖頸,厲聲質問!
那晚他在岩石上露出的神情,正是溫蘭方纔的神情,他明明預見了今日的一切,爲什麼不說,若是他們提前知道,提前趕來,說不定這一切都能夠避免,溫蘭姐妹倆也不必遭受喪親之痛!
圖蘇捂着劇痛的鼻子,幽靜的銀眸此刻蓄滿了淚光,卻依舊不染溫情。
他道:“命運天定,不可違!”
聲音極淡,淡薄如水。
“不可違個屁!”
司徒卿爆喝,揚手又是一記重拳飛去,眸中的煞氣滿溢。
他這事不關己的冷漠,徹底激怒了她。
拳頭如雨般落下,一拳接着一拳,速度之快,用力之狠,讓圖蘇根本躲避不及,很快便被揍得一臉豬頭,滿頭包!
司徒卿再次抓緊他的衣領,將他拉近,清洌的鳳眸緊緊凝着他幽靜淡漠的銀眸,聲音冷冽而決絕。
“圖蘇,你給我記着,我的命,由我不由天!既然你不願說,以後就別鬼鬼祟祟偷窺我和我的人!”
話落,她狠狠將他丟在地上,轉身離去,素色的袍角在半空中旋出完美的角度,不帶任何遲疑。
人各有志,她不強勉,但是她也不屑與這樣的人爲友!
決然的身影漸趨漸遠,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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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蘇垂下了眸子,扯着疼痛的嘴角,勾起一抹幽幽笑意。
不由天嗎?我很期待吶!
夜色漸深,孤月皎潔。
月光籠罩下的溫宅愈顯孤寂,碩大的院落中,只剩白燈籠裡的燭火在微風中搖曳。
突然,半空中有數道黑影如風一般掠過,瞬間刮熄了那僅有的一點光亮。
而此刻,司徒卿也自牀上睜開了眼,身形驟然如豹般騰躍,迅速翻身,躍上了房
樑。
就在她堪堪離牀的瞬間,破空之聲忽地響起,無數利箭嗖嗖而來,如雨點般激射而下,瞬間將那牀射成了刺蝟。
司徒卿看着滿屋子的亂箭,清洌的鳳眸中精光閃過,身形一晃間,竟如鬼魅一般消失不見了。
屋外,容金川冷眼看着,嘴角掛着譏諷的笑意。
還以爲這人能有多強,到頭來還不是被射成了馬蜂窩!
手一揮,四周待命的黑衣人紛紛闖入進了屋內。
然而下一刻,夜色中卻突然傳來數聲短促的驚呼聲。
容金川一僵,臉色頓變,不好,有埋伏!
轉身就想逃,然而腳還未邁出,卻覺的頸間一麻,頓時渾身發軟,癱倒在地。
耳邊,一道清洌的聲音幽幽響起:“既然有膽來,就別急着走啊!”
夜風清飛,落葉蕭蕭而飄。
靈堂內,一片燭光搖曳,燈火通明。
“放開我!”男子帶着怒氣的吼聲在堂內響起。
司徒卿端坐着靠椅上,看着癱在地上還不斷叫囂的容金川,聲音淡淡,“我給你個坦白從寬的機會,說吧,你是如何謀害溫老爺的!”
“你不要含血噴人!”容金川一臉猙獰,“我只是氣不過你欺辱我妹妹,才帶人來教訓你的!”
“哦?是嗎?”司徒卿挑眉微笑,那笑意卻寒冷如冰,“機會我已經給了,是你自己不珍惜的!”
說着,她一擡手,一道寒芒瞬間射入了他腹部的一處穴道上。
“啊……”
慘叫聲響起!
容金川一臉慘白扭曲,腹部的疼痛難以忍耐,全身的氣脈瞬間扭曲,竟叫他生生吐出一口血來。
“你竟敢……廢了我的靈元?”他強忍着疼痛,一臉猙獰地看向司徒卿,眸中的惡毒似要將她生生撕碎。
他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一招,就廢了他的靈元!
他靈脩啊……他修行了許久才突破天境一階的靈脩,就這般毀於一旦了!
司徒卿豪不躲避他嗜血的目光,嘴角的諷意漸深,“怎麼,只許你來殺我,我就不能廢了你?”
她可不是聖母瑪麗,對待欺她者,她向來十倍奉還!
容金川眼底一縮,扭頭看向跪在靈位前的溫蘭,厲聲道:“溫蘭,不論如何,我也算是你的長輩,你竟敢縱兇傷我,我容家覺不會善罷甘休的!”
在安江縣,誰不知道開宗門的容家,若說溫家是以廚藝聞名,那麼容家便是以靈脩聞名。
然而溫蘭卻並未因他的威脅而畏懼,只是擡頭,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想知道真相!”
容金川聞言,莫名地心頭一跳,有些心虛地嚷道:“溫蘭,你爹可是自己病逝的,根本沒人謀害他!你可別被他蠱惑了,這人明顯圖謀不軌,說不定他就是衝着你家的寶貝來的!”
寶貝?
司徒卿眯起了眸子,這就是他們的殺人動機嗎?
不待溫蘭回答,她已經起身上前,一腳殘酷地踏上了容金川受傷的腹部,惹的他慘叫連連。
就在這時,盛龍走進了靈堂,將手中掙扎不停的容氏丟在了地上。
(本章完)